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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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過, 晚風(fēng)寒月露中天。 季應(yīng)玄抬頭望了一眼, 發(fā)現(xiàn)今夜是個滿月。 幻境里的流箏也會受劍骨的折磨嗎? 凝目許久后,他抬步向流箏走近。 “別過來!” 她高喝一聲,旋即聲音又低了下去:“懇求你……求你先讓我葬了哥哥……” 見他點(diǎn)頭, 流箏抱起雁濯塵的尸身, 出城向東山走去,路過白日那片青草地時, 似是想起他在耳畔軟語低聲的場景,回頭看了一眼。 季應(yīng)玄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她。 “就在此地吧, ”流箏聲音虛顫,“我走不動了……” 月光刺得她渾身疼痛,她跪地休息了一會兒, 開始在小丘上刨坑。 妝娘精心給她的紅蔻丹里摻了珍珠粉,悄悄教她:待到花燭夜, 你擎著小燭請郎君賞看,娘子的手生得這樣漂亮,準(zhǔn)能讓他五迷三道。 如今這蔻丹折在了泥土中,十指鮮血淋漓,流箏卻無知覺一般,仍在努力刨土。 季應(yīng)玄只敢在幾步外看著,暗中用靈力幫她。 天色將明時,流箏終于將雁濯塵的尸首埋葬,也終于熬過了這一夜劍骨的折磨。 她緩緩起身走到季應(yīng)玄面前,哀哀地望了他許久,突然俯身跪在他面前。 季應(yīng)玄眉心緩緩蹙起:“雁流箏……” 她說:“這一拜,是代我兄長贖罪,望季公子看在他已死去的份上,接受他的悔過。” 季應(yīng)玄點(diǎn)點(diǎn)頭:“好。” 接著又是一拜。 “這一拜,是我自己向你謝罪?!彼煅实穆曇粑⑽㈩澏?,像一陣急雨落在人心上。 她說:“我是罪魁禍?zhǔn)?,禍之肇始,是我占了你的劍骨,害你天資隕落,遭受十?dāng)?shù)年的摧折。” 她念訣召出命劍,高高捧起在他面前,垂下頭,露出纖長干凈的后頸。 “請季公子……收還命劍,剖取劍骨?!?/br> 她這樣傷心又狼狽的樣子,令季應(yīng)玄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不肯被他扶起,季應(yīng)玄只好蹲下身與她說話:“流箏,我娶你不是為了劍骨,我是真的……心悅你?!?/br> 流箏的眼淚砸進(jìn)泥土中,她竟哭得更痛苦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季應(yīng)玄抬手為她拭去不斷落下的眼淚,輕聲問她:“雁濯塵的死,你恨我嗎?” “我不恨你,”流箏徐徐搖頭,“我恨我自己?!?/br> 恨她自己為何不爭氣,天生沒有劍骨,逼得哥哥為她動手搶奪。 恨她自己天真太過,竟從未懷疑,從未覺察,蒙昧了十多年,造成了今日之禍?zhǔn)隆?/br> 季應(yīng)玄密切地關(guān)注著她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她眼中漸漸泛起血紅,失去神采,隱約有走火入魔之兆,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向她體內(nèi)輸送靈力。 “流箏,流箏!” 他終于感到驚懼,切聲道:“斯人已逝,劍骨的恩怨已了,你切不可生執(zhí)念!我愿意將劍骨贈與你,流箏,我早已對此心甘情愿!” “你說你……甘心將劍骨贈與我……” “是,我愿意,”季應(yīng)玄扣著她的肩膀,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這件事的恩怨就此了斷,好不好?” 流箏卻在他懇切的目光里緩緩搖頭。 她說:“季公子,我無顏接受。” “可是劍骨已經(jīng)歸屬于你,你無法將它還給我,即使剖出也是一堆廢骨?!?/br> 季應(yīng)玄撒了個謊,希望她能接受劍骨,即使是迫于無奈。 “而且我如今并不依存劍骨而活,”他說,“但是流箏,劍骨是你的命?!?/br> 流箏不解地望著他:“你竟希望我繼續(xù)占用你的劍骨……為什么?” 季應(yīng)玄說:“因為我心悅你,我想見你好好活著?!?/br> 流箏勾了勾嘴角,向他綻開一個笑,眼淚卻落得更快了。 她說:“是我讓你為難了,對不起。” 季應(yīng)玄試著從地上抱起她:“我們回家去,好不好?” 流箏說:“我想在這里陪哥哥?!?/br> “那我呢?”季應(yīng)玄問。 流箏落淚:“對不起?!?/br> 她輕輕抱了他一下,然后從他懷里退出,走到埋葬雁濯塵的新土旁。 朝陽已然大亮,春色在草尖上明光流動,微風(fēng)撩起了流箏鮮艷的嫁衣。 隔著幾步遠(yuǎn),她努力向季應(yīng)玄露出一個如從前那般梨渦綽約的笑容,卻在他抬步時高聲喝止:“別過來!我有話對你說?!?/br> 季應(yīng)玄心覺不妙:“流箏。” “我知道哥哥說的不是真的,你娶我不是為了剖劍骨,你待我情真意切,我知道,我一向看人很準(zhǔn)?!?/br> “你既然知道,就該隨我回去……” 流箏搖頭:“可我們雁家將你戕害至此,我不配再接受你的深情厚義?!?/br> 季應(yīng)玄心中一緊:“你在胡說什么?劍骨的事你分明不知情!” 她說:“不知情是我的罪過?!?/br> 說罷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命劍,突然倒轉(zhuǎn)劍鋒,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季應(yīng)玄心中猛地一空,繼而仿佛是滔天的浪潮卷涌拍岸、是挑起千鈞的細(xì)繩驟然斷裂,他分明站在原地,卻覺得整個人驟然下墜,幾乎是踉蹌著奔上前,接住了流箏摔落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