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xì)腰 第339節(jié)
“將軍夫人好雅興?!?/br> 一聲清冷的笑,從墻頭傳來。 馮蘊(yùn)抬頭,微微瞇起眼。 圍墻那頭是淳于焰。 他斜倚在木梯上,手握酒壇,慵懶愜意,一襲白衣華服獵獵翻飛,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雪夜,看上去不怎么真實(shí)。 “世子越界了?!彼?。 淳于焰星眸微瞇。 “我喝我的酒,可沒惹你分毫……” 馮蘊(yùn)抬手,指了指他倚靠的圍墻。 “梯子快搭到我大兄家來了。” 淳于焰一噎。 郁氣更盛。 “馮十二,你眼瞎就算了,心也盲了不成?本世子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非得讓我不自在,是嗎?” 馮蘊(yùn)道:“我就事論事,跟生意人說話,不就應(yīng)該這樣?” 哼!淳于焰唇角輕挽,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來。我給你說幾句悄悄話?!?/br> 馮蘊(yùn)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世子有話不妨直言?!?/br> 冷漠、疏離,劃清界限。 淳于焰冷冷地笑,“不就是讓晉方輸了一局嗎?我還給你還不行?” 久久不見馮蘊(yùn)動靜,淳于焰的笑容慢慢僵硬。 “馮十二,你當(dāng)真要與我絕交不成?” 馮蘊(yùn)微微蹙眉,“我與世子本無交道。” 淳于焰氣恨得牙根癢。 “我再問你一句,當(dāng)真不過來,不理我?哪怕會因此錯失什么,也在所不惜?” 馮蘊(yùn)頓了頓,揚(yáng)唇淺笑,“世子想說什么?” 淳于焰道:“齊方試題,難道你不想知道?” 這是他的殺手锏了。 馮十二最為現(xiàn)實(shí),每每跟她打交道都是談利益,只要好處給得夠,她就會讓步…… 淳于焰這么想著,心下略略松緩,篤定地看著馮蘊(yùn),等著她笑盈盈的服軟,跟他重修舊好。 不料馮蘊(yùn)理了理氅子,平靜地道: “晉齊賭局與我何干?” 聲音未落,她轉(zhuǎn)過身,從小滿手上拿過燈籠,大步回去。 “十二!馮十二!” 淳于焰始料不及,看著那風(fēng)雪中越去越遠(yuǎn)的背影,幾乎不敢相信。 “這是吃錯藥了不成?” 屈定在墻下仰頭看著,低低嘆了一聲。 “世子可知,馮十二娘為何如此?” 淳于焰正值困惑,回頭看一眼。 “你說?!?/br> 屈定道:“正因她看重世子啊?!?/br> 淳于焰冷冷一笑。 屈定又笑,“尋常人不講情分,便不會生氣。生氣皆因有情啊?!?/br> 淳于焰斜眼剜他,唇角微勾。 “老東西,就你會騙!” 半夜里品書過來,語氣里甚是擔(dān)憂。 “大郎君還沒有回來。女郎,可要想想辦法……” 馮蘊(yùn)還沒有入睡,這會兒就坐在窗邊,跟鰲崽一起看書。 聞聲,她靜坐片刻,直起身來。 “替我更衣?!?/br> 小滿問:“女郎去找將軍嗎?” 馮蘊(yùn)笑著道:“去翠嶼?!?/br> 第266章 威逼利誘 北風(fēng)呼嘯,馮蘊(yùn)的馬車經(jīng)過廊橋行徑翠嶼時,篷頂被刮得呼呼作響,而此刻的翠嶼行宮里,溫暖如春。 李桑若極愛享受,走到哪里衣食住行都十分講究,務(wù)必精美,為了款待溫行溯,就更是鋪張。 在座的幾位使臣皆是李氏一黨,得李桑若授意,席間競相說些溢贊之詞。 美酒美食在桌,還有俏美佳人歌舞相伴,全無大戰(zhàn)前的緊張氣氛。 酒到三巡,食到一半,幾個人輪番敬酒后,就勸溫行溯,赴明日晉齊算學(xué)之戰(zhàn)。 溫行溯端正地坐在席位上,寬衣大袖,溫文爾雅,燈火映照下的臉,輪廓分明、俊朗溫和如暖陽一般。 無論容貌、態(tài)度、舉止,恭敬謙讓,自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氣質(zhì)。 “不是溫某不肯,實(shí)在非燕先生對手。班門弄斧,未免貽笑大方。” “看來溫將軍仍有顧慮?!崩钌H綦p眼瞇起,將溫行溯從上到下打量,賞俊美郎君,喝酒的興致都好了許多。 馮十二娘可惡…… 但她的兄長很招人喜歡。 端方君子,敦厚仁和,看著脾氣就很好,這樣的郎君懂得疼人…… 李桑若思緒游離,嘴上的話說到一半,便笑了起來。 “哀家當(dāng)著諸位愛卿的面,為以前得罪的地方,向溫將軍賠罪?!?/br> 說罷舉杯示意,一飲而盡,半是威懾半是笑。 “溫將軍飲下此盞,你我就冰釋前嫌了?!?/br> 溫行溯苦笑,聲音溫和有力。 “溫某惶恐。殿下并無得罪溫某的地方?!?/br> 李桑若莞爾一笑,“那溫將軍,請?” 滿座衣冠,溫行溯再不情愿,面對敬酒的臨朝太后,也不便駁了她的面子。 “多謝殿下。”他以袖掩面,仰頭飲下。 李桑若注意到他不曾稱臣,語意也含糊,揚(yáng)眉一笑。 “溫將軍真是血性丈夫。不知祖籍是哪里?” 溫行溯拱手道:“江東溫氏?!?/br> 李桑若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溫將軍如此君子風(fēng)度,原來竟是江東溫守正老先生的后人?!?/br> 溫行溯:“殿下過譽(yù)?!?/br> 他始終淡淡的,清冷如澗下石,林中松,看似溫和,其實(shí)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桑若笑了兩聲,看著他燈火下幽黑的雙眼。 “溫將軍對投誠我大晉,可有怨言?” 溫行溯當(dāng)初為救馮蘊(yùn),讓裴獗設(shè)計,親手簽下投誠書,抵賴是抵賴不過的,他笑了笑。 “溫某不敢?!?/br> 李桑若步步緊逼。 “那就是溫將軍對代表大晉與齊比試,心有抵觸?” 溫行溯拱手以禮,再次致歉。 “放眼天下,算學(xué)之術(shù),無人能及燕不息。溫某才德淺薄,不敢丟了大晉的臉。” “哼!我看你呀,就是不肯,狡辯什么。”李桑若似有薄醉,臉頰緋紅,目光迷離,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溫行溯,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道: “我看溫將軍分明是身在晉營,仍然長著一顆齊心吶。” 溫行溯讓她不加掩飾的赤裸目光看得頗不自在,一雙劍眉微微蹙起。 “殿下多慮了,溫某與齊無私?!?/br> 李桑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纖細(xì)的手指把玩著杯盞,臉頰溢滿了笑。 宋壽安之流,實(shí)在比不得溫行溯呀…… 宋壽安看著老實(shí),骨子里就是個貪婪的小人。而溫行溯是個正人君子,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正人君子。 可李桑若就喜歡看正人君子撕開臉面不要,為邪性所惑的失態(tài)模樣…… “哀家確實(shí)不敢全然信任溫將軍。想來,溫將軍對哀家也是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