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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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掛在嘴邊的四海九州,黎民蒼生,終于在此刻有了具象。 殘敗的村落,一張張活生生的面孔,與朝堂上百官慷慨激昂的畫面,無限重疊,在他腦海撕扯拉轉(zhuǎn)。 裴浚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意識到身為天子的責(zé)任。 他是萬乘之君,是這些子民的君父。 誰都可以退,他不能退。 深深吸了一口氣,裴浚轉(zhuǎn)過身,看著鳳寧溫聲道, “你隨知府回城,朕去一趟橋頭堡?!?/br> 裴浚吩咐彭瑜與兩名小內(nèi)使護(hù)送鳳寧等人去肅州城,自個兒再度上馬,帶著黑龍衛(wèi)馳往軍營。 大晉北面共有九座邊城,每一座邊城前均建有一座橋頭堡,此地是大晉對抗蒙兀的前沿,而橋頭堡與肅州城中間便是軍營駐扎之地。 鳳寧不敢給裴浚添麻煩,跟著知府進(jìn)城,前往別苑歇著。 裴浚這廂一馬當(dāng)先穿過轅門,進(jìn)入軍營,一路沖至城關(guān)下,沿著石階步入橋頭堡城墻上方。 鏖戰(zhàn)三日兩夜,橋頭堡前方的蒙軍已退,董寂與陸釗正帶著人追擊,即便蒙兀退了,這一戰(zhàn)大晉準(zhǔn)備不充足,死傷慘重。 城樓上,總兵齊亮見裴浚駕到,嚇得臉色一白,淚水橫陳跪地請罪, “臣有負(fù)陛下囑托,此戰(zhàn)雖未敗,卻戰(zhàn)死八千人,傷了有生軍力,臣死罪?!?/br> 裴浚深知蒙兀主力偷襲,打了齊亮一個措手不及,敵我力量懸殊,怨不得他, “愛卿能守住橋頭堡已是大功一件。” “來,給朕看看地圖,詳細(xì)告訴朕戰(zhàn)況如何?!?/br> 總兵迎著裴浚進(jìn)了城樓內(nèi),吩咐士兵將山川地形圖給展開,一一與裴浚解釋明白。 裴浚聽了一陣問他,“可弄明白敵軍底細(xì)?” 總兵苦笑,“這一次坐鎮(zhèn)蒙兀主力的是蒙??珊沟谌樱癯龉頉]的三郡王,這位郡王以出其不意著稱,明面上佯裝攻打榆林與宣城,實則聲東擊西以肅州為突破口,這幾日交戰(zhàn)臣估摸著有不下五萬兵力,是不是還藏了兵,臣不得而知。” 裴浚瞇了瞇眼,淡聲道,“朕知道了?!?/br> 他招來幾名黑龍衛(wèi),吩咐他們佯裝蒙兀兵士前往敵軍打探虛實。 齊亮見裴浚大有留下來的架勢,唬得徑直跪了下來, “陛下,臣惶恐,戰(zhàn)事危險,還請您回京,以大局為重。” 裴浚面無表情理了理衣袍,“朕留下來,才是以大局為重?!?/br> 一旦肅州失守,蒙兀鐵騎沿著河西走廊南下,大晉腹地危矣,大片江山不保。 齊亮親眼看著他手起刀落斬了祈王的人頭,心知這位性子強橫,不敢多勸。 問裴浚是否用膳,裴浚搖頭,齊亮又緊忙吩咐人去準(zhǔn)備晚膳,裴浚這個時候可沒心思挑三揀四,“大家伙吃什么,朕就吃什么?!?/br> 齊亮照辦。 連日趕路,裴浚在城樓東間的軟塌歇著了。 至凌晨寅時三刻,董寂和陸釗終于回來了。 董寂身上插了兩箭,鎧甲破了幾處洞,滿臉血污辨不出模樣,陸釗身上看著像是比他干凈,可臉色不太對勁,二人大馬金刀跨入城樓,瞅見地圖前一人長身玉立,均愣住了。 皇帝怎么又來了肅州? 顧不上多問,兩位大將齊齊請罪。 裴浚道是無礙,問起戰(zhàn)況,兩位將軍面色很沉重, “對方顯見有備而來,且熟知我軍軍備,用的一種炮火專門對付咱們的軍陣,將士們吃了不少虧。” 裴浚心里有數(shù),“你們再熬幾日,將有援軍抵達(dá)。” 蒙兀始終是裴浚心腹大患,居安思危,半年前他鉆入軍器監(jiān),總是有成效的。 上回他傳令九邊備戰(zhàn),便暗中準(zhǔn)燕承帶著炮火馳援邊關(guān),可惜肅州太遠(yuǎn),又先緊著榆林和宣城,是以耽擱了時辰。 董寂和陸釗相視一眼,均松了一口氣。 皇帝在哪,后勤就會傾向哪,他們沒有后顧之憂。 裴浚吩咐二人去歇著,陸釗起身時,身子明顯晃了晃,裴浚皺眉問他, “陸將軍受傷了?” 陸釗按著后腰,咬牙道,“被韃靼子捅了一刀。” 裴浚面色一凝,覺著不對,問道,“你是怎么讓對方近你的身的?” 這不該是一個主將該犯的錯誤。 陸釗苦笑道,“回陛下,這一次蒙兀軍中混跡了高手,交戰(zhàn)時,那幾人專逮著臣打,意圖殺了臣?!?/br> 兩軍交戰(zhàn),主將向來是各自斬殺的目標(biāo),但裴浚敏銳察覺事情怕是沒這么簡單。 果然,到了這一日傍晚,哨兵火速回營,朝著城樓大喊。 “大兀來襲?!?/br> 原來昨日且戰(zhàn)且退是故意消耗大晉戰(zhàn)力,先打一波拖垮大晉,很快卷土重來,不給大晉喘息之間。 好手段。 裴浚很久沒這么佩服一個人,這位蒙兀三郡王名不虛傳。 看來蒙兀這次鐵了心要拿下肅州。 齊亮聞言瞳孔一震, “陛下,臣懇求您先行回京?!?/br> 若裴浚在他手里出了事,他齊亮就是千古罪人,子孫后代都會被人鞭笞不休。 裴浚聞言一臉陰寒,“笑話,人家三郡王打到朕眼前來了,朕做逃兵?你齊亮不想死,就給朕閉嘴?!?/br> 來的太急,連升帳議事的功夫都沒有。 齊亮勸不動只得作罷,思及戰(zhàn)事立即拱手,“陛下,臣親自帶三萬主力迎戰(zhàn)?!?/br> 這個時候也沒別人了,董寂受了輕傷,十分疲憊,而陸釗更是重傷在身,短時日內(nèi)上不了戰(zhàn)場,燕承還沒到,眼下堪稱主力的僅僅是他一人。 裴浚只能首肯。 齊亮毫不猶豫飛身下城,點了幾名參將,帶三萬主力先行出城,而這邊董寂聞訊,也從被褥里爬起來,上城樓請戰(zhàn), “臣再帶一萬將士側(cè)翼牽制?!?/br> 裴浚肅然立在墻垛前,望著遠(yuǎn)處潮水般的將士,默然無語。 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很不爽。 三郡王是個狠角,牌放在明面上來打,他料定大晉不敢從宣城和榆林調(diào)兵,而京城援兵短時日內(nèi)抵達(dá)不了戰(zhàn)場,肅州孤立無援,唯一的法子就是以命搏命。 而硬碰硬,蒙兀從未輸過。 我軍十分被動。 裴浚再度問黑龍衛(wèi), “燕承到哪了?” 黑龍衛(wèi)回道,“方才接到飛鴿傳書,大軍最快也要五日后抵達(dá)肅州,而燕將軍已率領(lǐng)一支輕騎,提前趕來?!?/br> 裴浚眉頭緊蹙,董寂與齊亮不一定撐得了那么久。 不出奇兵,不足以致勝。 戌時初刻,哨兵來報,齊亮已在前方赤霞鎮(zhèn)與對方交上手。 戌時末,哨兵再報,齊亮不敵對方,已露敗相,幸在董寂側(cè)翼支援,勉強穩(wěn)住局面。 裴浚手心掐了一把汗。 到了是夜亥時三刻,哨兵已是氣喘吁吁,渾身是血, “報,齊亮將軍側(cè)翼被對方割開,我方死傷已近五千人?!?/br> 待不下去了。 裴浚驀地起身,帶著黑龍衛(wèi)下城,來到城樓下的哨房。 還剩五名參將留守,個個是昨夜跟董寂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面上疲憊不堪,卻見帝王親臨,勉強打起精神。 城內(nèi)尚且還有三萬兵力,一來要留人守城,二來疲弊之軍上戰(zhàn)場便是送死,裴浚決定挑選精銳之師,他掃了眾人一眼, “朕只要五千精兵,只許戰(zhàn),不許退,這一日只要跟著朕出城,朕必有重賞?!?/br> 其中二人聞言神色微亮, “陛下,臣昨夜只在外圍待守,并未鏖戰(zhàn),臣可以跟您出城。” “行,你二人調(diào)度五千精兵隨朕走。” 參將當(dāng)然不敢泄露皇帝親臨的消息,悄悄點了五千騎兵,跟著裴浚沖出甬道。 萬幸就在裴浚帶著人駛出橋頭堡時,東南方向傳來一片震天撼地馬蹄聲。 年輕的黑甲男子一馬當(dāng)先朝裴浚馳來。 是燕承。 他帶著五千人馬及時趕到。 “好!” 兩兵匯合,如烏壓壓的潮水往北面奔去。 齊亮在赤霞鎮(zhèn)正面迎戰(zhàn),董寂在東翼策應(yīng),唯有西面有山脈做擋,是天然的屏障,說到這片山脈,當(dāng)中有一條狹道,正是前夜與鳳寧抵達(dá)的小商鎮(zhèn),前日蒙兀遣小隊偷襲過此處,意圖占據(jù),幸在被兩側(cè)守將給擊走。 此地地形險要,蒙兀等閑不敢來犯。 裴浚與燕承帶著將士沖出這片狹道,躍上一片山坡,便見前方沃野殺聲震天,炮火轟隆,有如人間地獄。 負(fù)責(zé)打探敵情的黑龍衛(wèi)也在這時,沖上山頂,與裴浚稟道, “陛下,蒙兀共有兵力近十萬,且都是精銳,三郡王麾下的四位鐵血戰(zhàn)將均已到場,正面五萬,東翼兩萬,西翼還有三萬軍力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