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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 第64節(jié)

    許小華確實沒當回事,笑問道:“是不是因為錢哥?。俊?/br>
    楊柳新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個“嗯!”想了一下又道:“其實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心里別扭,我比你來得還早,小山哥也沒看上我?!?/br>
    許小華笑道:“那你真是誤會大了,錢哥這馬上都要訂婚了,他教我技術,完全是想著讓我給他代班,他好出去和對象約會?!?/br>
    楊柳新嘀咕道:“可我聽春桃說,錢哥那個對象沒成啊?!?/br>
    許小華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會?錢哥可喜歡了,說是一見到他對象,心里就敞亮,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一樣……”

    她說著,就見楊柳新眼眶泛紅,一時就收了話頭,轉而寬慰她道:“東邊不亮西邊亮,你往外面多看看?!?/br>
    楊柳新點頭,“嗯,我已經(jīng)開始在相親了,”頓了一下,又和她道:“其實春桃撞你,大概也是為了小山哥,我先前也沒看出來,直到她騎車故意撞你,我才琢磨出味來?!?/br>
    許小華覺得,自己這回還真是無妄之災。

    又試探著問道:“小華,周五那天幫忙的,是你哥哥還是?”那個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讓人覺得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她心里就有些好奇。

    許小華搖頭道:“不是,可能會是我對象?!?/br>
    楊柳新“???”了一聲,“原來你有對象???”

    “嗯,快訂婚了!”

    楊柳新心里頓時覺得,還好自己沒有犯傻,沒聽李春桃的和許小華較勁,這完全是犯不著??!就是春桃這回,又是額頭縫針,又是肩膀動手術的,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很快到了大門口,秦羽和沈鳳儀忙過來幫忙,等秦羽知道,這是給她的,笑道:“mama用不上,你晚上看書晚,身上冷,被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暖和,你自己留著用?!?/br>
    許小華急道:“媽,你留著,我就是給你拿的,我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彼谋惶?、床單都是新的,棉絮也是小時候的被,摻了新棉花的。

    沈鳳儀也勸道:“小羽,你就聽小花花的,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呢!”邊說邊摸著羊毛毯,笑呵呵地道:“這一床怕是不便宜呢!”

    秦羽見女兒著急,也就沒有再推,笑道:“等你爸回來蓋上,肯定得感嘆,小花花真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沈鳳儀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孫女道:“小花花,奶奶給你的紅布包,你打開看了沒有?”

    許小華一拍腦袋,“奶奶,我給搞忘了,我那天中午急匆匆的去上班,把你和mama給我的紅布包塞到抽屜里了?!毕掳嗪笥质抢畲禾野謰寔眙[事,她都忘記這一茬了。

    秦羽笑道:“沒事,反正在家呢,我給你的是個紅包,你奶奶應該也是?!?/br>
    沈鳳儀笑著搖頭道:“我的可不是,我的啊,是一張存折?!鄙蝤P儀拉了下孫女的胳膊,悄聲道:“奶奶把一半的存款,都交給小花花了?!?/br>
    許小華一驚,“奶奶!”

    沈鳳儀笑道:“奶奶是看你太節(jié)儉了些,心里有些過不去,你手頭寬裕一點,以后想買什么,也不用瞻前顧后的,你小時候最愛吃個零嘴了,聽奶奶的,想吃就去買,不要舍不得花,好不好?”

    許小華還是覺得,這份存折太貴重了些,是老人家大半輩子一半的積蓄呢!

    秦羽笑道:“你奶奶給的,你就接著,左右咱家就你一個孩子。”

    沈鳳儀點頭道:“是,你媽說的沒錯?!?/br>
    許小華輕聲道:“謝謝奶奶?!?/br>
    沈鳳儀笑道:“走,回家給你mama把羊毛毯鋪上,我喊你葉奶奶、吳奶奶她們來看看,還沒有誰家舍得買這么貴的羊毛毯呢!”話語里已然帶著一點炫耀的意味。

    秦羽微微笑著,沒有說話。她還是有些私心的,許家正經(jīng)的孫輩雖然就小花花一個,但是親生兒子可有兩個,現(xiàn)在曹云霞家里被偷了,怕是手頭拮據(jù)得很,要是再去找許懷安借錢,許懷安那個糊涂蛋,說不準還會心軟。

    到頭來,又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這里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錢到了小花花手里,不論是曹云霞,還是許懷安都別想扣走一分一厘。

    一家人喜氣洋洋地拎著羊毛毯和暖水瓶回家,快到胡同口的時候,許小華無意中發(fā)現(xiàn)對面公交車站上,有個穿著空軍衣服的男同志,仔細一看,還真是吳慶軍,手上拎著大盆小盆和一個包袱,旁邊還站著曹云霞和許呦呦。

    應該是接曹云霞出院。

    秦羽也看到了,問婆婆道:“媽,那個男同志是誰?我好像沒見過?!彼浀貌茉葡嫉母绺缫患以诤汲?,有個jiejie在東北那邊。

    這個男青年,應該不是曹家的親戚。

    沈鳳儀就把許呦呦處對象的事說了,“先前說是正月訂婚呢,呦呦打著這個幌子來找我,說想要在出嫁前,在我膝前盡孝。我知道這姑娘的想法,就是想從咱們家出嫁,我估摸那邊的門楣怕是不低?!?/br>
    沈鳳儀現(xiàn)在想起來這茬,還覺得氣悶,曹云霞恨不得對她的小花花趕盡殺絕,她怎么可能會心疼一條毒蛇的女兒?

    就連提到“許呦呦”這個名字,沈鳳儀都有些不得勁,和兒媳道:“呦呦這個名字還是小花花爺爺在世的時候,給孫輩想好的,現(xiàn)在曹云霞都和懷安離婚了,許呦呦不知道會不會改名?就是不改名,改個姓也好?!?/br>
    秦羽道:“怕是不會,改名很麻煩,她的檔案資料什么的,寫的都是‘許呦呦’。”

    這時候,公交站這邊的吳慶軍正道:“呦呦,這個點回家做飯也不方便了,我們去國營飯店吃吧?”

    許呦呦搖頭道:“算了,還是省點吧,我買了菜在家里,蒸個米飯,炒倆個菜也很快的?!奔依镌饬速\,mama說只剩下存折上的五百塊,她現(xiàn)在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錢。

    她和吳慶軍訂婚、結婚的,也不好都由慶軍一個人出,這筆錢還是得精打細算著用才行。

    吳慶軍只當對象是會過日子的人,笑道:“那我去打包一個rou菜,呦呦你再炒個素菜,咱們簡單吃點就成?!?/br>
    曹云霞笑道:“就聽小吳的吧,他一早上就陪著你過來,怕是早餓了……”正說著,眼角余光瞥見了對面馬路上的沈鳳儀和秦羽拎著一個嶄新的羊毛毯,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澳羊毛毯,一床要85塊錢。

    她先前也準備買一床,但是這次家里遭竊,她手頭上就剩了五百塊錢,85塊錢一床的澳羊毛毯,已然超出了她的購買能力。

    許呦呦見mama臉上的笑意忽然消了下去,不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許小華一臉興高采烈地和嬸嬸、奶奶說著什么。

    輕聲道:“嬸嬸也回來了,大概她的工作調到京市來了?!?/br>
    吳慶軍沒聽清楚,忙問道:“呦呦,你說什么,什么工作?”

    許呦呦搖搖頭,“沒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奶奶,也不知道她老人家,還會不會原諒我?!卑职趾蚼ama離婚的事,許呦呦還沒和吳慶軍說,因為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吳慶軍安慰她道:“沒事,等回頭我再陪你上門去拜訪一下,老人家嘛,對兒子能狠的下心,對孫子孫女卻未必?!?/br>
    許呦呦的眼睛閃了一下,輕輕地“嗯”了一聲。想著,爸媽離婚的事,還是得盡早和慶軍通個氣。

    等到了淺水胡同,吳慶軍先幫著把東西送到家,然后才拿了一個大搪瓷缸,去國營飯店買rou菜。

    許呦呦動作嫻熟地用鉗子夾了幾塊蜂窩煤來,生爐子燒水,曹云霞坐在一旁看著女兒忙前忙后的,似有些歉意地和女兒道:“呦呦,mama現(xiàn)在身體不好,多少都有些拖累你,你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了些?!?/br>
    許呦呦倒沒什么感覺,“媽,沒事,你說什么呢!”

    曹云霞微微嘆了一聲,才問道:“你和慶軍的婚事,定好了日子沒有?你倆結婚是遲早的事兒,mama想著,早些定下來,也有人給你搭把手?!?/br>
    許呦呦舀米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淡淡地道:“媽,沒那么快呢,這事他還要和他家里商量一下,他媽那邊,怕是沒那么容易松口?!?/br>
    曹云霞也想到了,有些責怪地道:“早知道你和慶軍要辦婚宴的話,我怎么都該拖到你結婚后,再離婚?!?/br>
    許呦呦微微垂眼道:“媽,那對我爸不公平,他可從來不虧欠我倆。咱們這樣做,太不厚道了些。”

    曹云霞見女兒不高興,也不敢再提,只和她道:“真到辦婚宴的時候,你還是和你爸說一聲,讓他出個面,那天我不出面都行,他在,你面上也好看點。”

    許呦呦淡淡地道:“再說吧!”

    周三下午,徐慶元正在實驗室里測數(shù)據(jù),看到劉鴻宇來喊他,忙問:“是我姑姑來了嗎?”

    劉鴻宇有些意外地道:“元哥,你怎么知道的?你姑姑正在樓下等你呢!”

    徐慶元立即脫了手套和白大褂出來。從上周末和爸爸打過電話后,他就一直在等著姑姑過來。

    這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太陽的熱度像是漸漸消隱了,冬日的朔風一吹起來,連徐慶元都覺得耳朵被刮得疼。

    徐曉嵐裹著厚厚的一層圍巾,站在門口,望著從實驗樓里出來的侄子,眼眶不覺就泛了淚。

    等慶元過來,先開口道:“走吧,陪姑姑在學校里轉一轉,來了幾次了,也沒轉過呢!”

    “姑,外面冷,去我宿舍坐會吧!”

    徐曉嵐點頭。

    宿舍里沒人,徐慶元給姑姑倒了一杯熱水,才問道:“姑,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別瞞我?!?/br>
    徐曉嵐握著水杯,輕聲道:“我不瞞你,我知道瞞不住你,我要是再不和你說,你怕得跑回家了吧?”她了解這個侄子,知道他一直在等著她來。

    喝了一口水,好像身上暖和了一些,才和他道:“先前,霍縣的水利局,有一名老工程師在57年被劃成了右`派,文件上寫著的勞動教養(yǎng)三年,但是三年又三年,那邊一直沒把人放回來,家屬找到了你爸,你爸了解情況后,就和單位反應了?!?/br>
    徐曉嵐說到這里,輕輕吁了口氣,才道:“單位讓你爸就此事寫份思想?yún)R報,交上去他們研究看看,現(xiàn)在這份思想?yún)R報,就是你爸的罪證。”

    “怎么判的?”

    “下放邊疆750農(nóng)場,十天后就出發(fā)?!?/br>
    徐慶元忍不住握了握拳頭,又很快松了開來,“我媽呢?”

    “你媽還不知道呢,最近她出差去了,單位臨時派她去的,去之前還和你爸嚷嚷了幾回。”徐曉嵐抬手抹了下眼睛,才接著道:“我這次來,是為你和小華的婚事。慶元,這事,是我們欠許家的,但是這門婚事,你爸說了,你不準退縮?!?/br>
    從隨身帶的包里,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侄子道:“這事你爸給你寫的材料,如果以后你們學?;蛘邌挝?,讓你和你爸劃清界線,你就按著這個來。”

    徐慶元不吱聲,也不接。

    徐曉嵐也不勸他,垂了頭,隔了好一會才吸了一下鼻子道:“我回去之后,也會和你爸斷絕關系了,慶元,這是你爺爺在的時候,就說好的。你爸不要你陪他熬,這不是3年、5年的事,57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7年了,后面就是10年、20年也說不準……”

    想到哥哥可能面臨的苦難,徐曉嵐到底沒忍住情緒,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一邊拿著手絹捂著眼睛,一邊道:“你還年輕,正是施展手腳的好時候,你要是不同意,你爸怕是連活著的想法都沒有了。”

    徐慶元接過了姑姑手里的信封,又拿了一塊干凈的手絹,遞給姑姑道:“姑,我知道,我聽我爸的?!?/br>
    徐曉嵐這時候才破涕為笑,“嗯,你要想著,要是連你也沒有前途了,以后誰給你爸寄錢去?誰給你爸生存下去的希望?”

    徐慶元起身道:“姑,我去給你打點水洗個臉?!?/br>
    徐曉嵐點點頭。

    慶元這一去,卻有十來分鐘,徐曉嵐心里清楚,這孩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又不想讓她看見,自己一個人去消化了。

    等侄子端了洗臉盆回來,徐曉嵐也緩了情緒,和他道:“我今天晚上住在彥華家里,這次大概要住幾天的,我明天讓彥華陪我去買些東西,周五你過來一趟,我倆一起去趟許家,把訂婚的日期先定下來。”

    “好,”又問道:“姑,你身上錢夠不夠,我這里還有點?!?/br>
    徐曉嵐忙道:“你不用管,我來之前,你爸給我了,”又補充道:“你爸這次去,就帶六十塊錢,那邊住的是大通鋪,人多眼雜的,你爸也不敢多帶去,都放我這了。我以后讓人按月給你爸寄十塊錢去?!?/br>
    徐慶元點點頭,“麻煩姑姑了?!?/br>
    徐曉嵐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你和我客氣什么?”

    徐慶元一直把姑姑送到白云胡同,才住了腳。

    徐曉嵐問道:“要不要去你堂姑家坐坐?”

    徐慶元搖頭道:“姑,我不去了,周五再來吧!”

    徐曉嵐也知道侄子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微微嘆氣道:“別想那么多,回去早點休息,你還有姑姑呢!”

    “嗯,好!”

    等看著姑姑走了,徐慶元漫無目的地走到了罐頭廠,看了眼手表,剛好四點半,平時這個點,小華大概會下班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卻沒看到人影。

    五點的時候,天已經(jīng)麻麻黑,廠門口的路燈開始亮了起來,徐慶元抬頭望著燈,隱隱約約地想著,就像他爸需要一盞燈一樣,他好像也在給自己找一盞燈。

    未來的路這樣黑,這樣窄,如果沒有一盞燈,要怎么才能走得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