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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九千歲不干了在線閱讀 - 第30章

第30章

    他看向淚眼婆娑的郝瑾瑜,道:“你離開!孤絕不會(huì)死!”

    說罷意識(shí)逐漸渙散。

    虞蓬連滾帶爬地起身,沖出去熬藥。

    郝瑾瑜一把握住對方的胳膊,走到桌前將官員名單交給他。

    “你熬好藥物放置在門外,我會(huì)拿過來喂殿下喝。如今醫(yī)官分散各地,府衙只有兩名醫(yī)官。兩百余人不可沒有醫(yī)官看顧,除每日一次的就診,你無需進(jìn)來,也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入,這里一切由我照顧?!?/br>
    虞蓬震驚不已:“大人,但是殿下說要您……”

    “我是離殿下最近的人,最有可能染病,我照顧他最合適。你去給我找兩副皮質(zhì)手套,我會(huì)保護(hù)好自己。”

    郝瑾瑜說著說著,竟有幾分恍然——原來他是離劉子駿最近的人。

    劉子駿身為太子,旁人見到他,離得老遠(yuǎn),便要跪下行禮,不可靠近。即便同人商量事宜,也要隔著一張桌子。唯獨(dú)他,仗著先生的名義,離他那么近。

    郝瑾瑜不容虞蓬拒絕,異常強(qiáng)硬。

    他對疫情了解得很少,但大半能確定鼠疫的傳染方式是呼吸感染和體.液感染。

    郝瑾瑜要虞蓬仿照制劉子駿送他的口罩,又制作了好幾副。腳穿皮靴,手帶手套,褲腳和袖口用紅繩扎緊,穿著的中衣被艾草熏染,防止鼠蟲咬到自己。

    他端著藥汁,走向床邊,呼吸有些急促。

    自己常想死不死的無所謂,但真直面死亡,還是有幾分心虛。

    劉子駿全然陷入昏迷,身體因寒冷不停抽搐。勺子放在嘴邊,不知吞咽。

    郝瑾瑜心一橫,掰開他的嘴,慢慢灌了進(jìn)去。

    藥湯灑了脖頸到處都是,郝瑾瑜便擰了熱水帕子,替他擦拭。

    “冷?!眲⒆域E呢語。

    郝瑾瑜從衣柜抱來被子,一層層給蓋上。沒過一刻鐘,劉子駿言道“熱”。

    他便又一一挪開,拿起玉骨扇,坐在地上,替他打扇。

    劉子駿寒熱交替,一會(huì)兒喊冷,一會(huì)兒喊熱,郝瑾瑜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折騰,累得氣喘吁吁。

    直忙到傍晚,卻發(fā)現(xiàn)劉子駿的病癥不減反重,呼吸急促地喘息,脖頸、胸膛、手臂開始浮現(xiàn)淤青的血斑。

    他高喊一聲:“太醫(yī)?!?/br>
    內(nèi)心從未如此驚慌過,鼠疫的病癥急切,發(fā)病至死亡可能不會(huì)超過三日。劉子駿這樣下去,活不過今晚。

    虞蓬進(jìn)來,看到這種情況,嚇得當(dāng)場軟跪在地。

    “藥喝了三次,救治及時(shí),為何太子不好?”

    郝瑾瑜這般問著,其實(shí)心里清楚,鼠疫在古代治愈的可能性很低。

    “臣無能?!?/br>
    虞蓬猶豫再三,說道,“殿下生死危機(jī),臣曾在古籍上看到一種放血療法,可治療鼠疫。這種辦法危險(xiǎn)難料,臣斗膽想要一試。”

    “這……這太危險(xiǎn)了……”

    人還沒死,萬一大量失血,不死得更快。

    劉子駿從昏迷中短暫清醒,聽到虞蓬的話,虛弱道:“試?!?/br>
    “孤若死了,尸體連同住處燒掉?!?/br>
    他看見郝瑾瑜,神色難以言喻,復(fù)雜得郝瑾瑜不明白他到底是責(zé)備還是感激,亦或者還有其他什么情緒隱在其中。

    虞蓬大驚:“殿下萬萬不可啊——”

    “甭說廢話?!?/br>
    郝瑾瑜雙拳緊握,咬著嘴唇道,“放血吧?!?/br>
    虞蓬不敢怠慢,剝?nèi)⒆域E的衣裳,以金針刺百會(huì)xue,提住一口氣。扎破數(shù)道生死xue位,鮮血涓涓而流,床榻血流如河。

    劉子駿雙眼緊閉,仿佛淹沒在血色的海洋里。

    “好了?!庇菖畛妨私疳?,包扎止血。

    郝瑾瑜掰開劉子駿的嘴巴,一勺勺喂藥,機(jī)械般的。湯藥見底仍舊無所察覺,一勺勺舀空氣。

    “大人!”虞蓬小聲提醒。

    他方才如夢初醒,呆愣地注視劉子駿。半披的發(fā)絲浸在血里,如同安靜的尸體。

    心劇烈地疼痛,生生撕裂般。郝瑾瑜捂住胸口,半跪在床前,淚珠如串。

    “大人,殿下的生死就看今晚能否熬過去……”

    虞蓬心想,兩人的師生情誼竟是真的深厚。

    郝瑾瑜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向呼吸微弱的劉子駿。猛然發(fā)現(xiàn)血色浸染的枕頭,紅色彌漫中浮現(xiàn)出零碎跳動(dòng)的黑點(diǎn)。

    他不明所以地湊近一看,目眥欲裂:“跳蚤!是跳蚤!”

    好陰狠的心思!好陰狠的詭計(jì)!

    “快!快!快把太子搬出去,重?fù)Q房間!”郝瑾瑜大聲道。

    昏迷的劉子駿被送進(jìn)驅(qū)鼠蚤的藥桶內(nèi),郝瑾瑜帶著手套,為他清洗身體和頭發(fā)。

    洗過兩遍,細(xì)細(xì)檢查過各處,確認(rèn)沒有跳蚤,用干凈的新棉被包裹著,送到熏染消毒過的新房間。床品褻衣全用高度數(shù)的白酒泡曬過。

    郝瑾瑜小心地為劉子駿穿好褻衣。

    頭枕在他的膝上,方便用毛巾擦拭干頭發(fā)。

    “娘親……娘親……璋兒找到吃的了,您醒醒,娘親您吃一口……不要離開璋兒……”

    劉子駿囈語不停,緊閉的雙眸劃過兩道淚痕,脆弱而令人心痛。

    郝瑾瑜身體微僵,放柔聲音道:“我在?!?/br>
    他的聲音本就偏中性,雌雄莫辯,不然也難以扮假太監(jiān)未被人懷疑。又如此柔軟,好似真的女聲。

    劉子駿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恢復(fù)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