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朝面上含笑，只道了一聲“謝謝”。

    周懷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不斜視，眉頭卻不由得皺了皺。

    很快，應(yīng)侍生上前，禮貌著是要將兩位女士引領(lǐng)至她們的位子。馬太太順著應(yīng)侍生指引的方向，看到了她們的座位。那座位與周懷年之間隔出了好幾個距離，這與她心中的盤算可有所相悖。

    于是馬太太站著沒動身，而是笑著對邱杰禮說：“邱老板，我也是頭一回來這看賽狗，不知該如何選號，如何下注。不如，您與我坐一道，教一教我？”

    這話說完，未等邱杰禮回應(yīng)，她又探了探身，去問方才已經(jīng)落座的周懷年：“周先生，我想借一借您的‘軍師’，您看行不行？”

    穆朝朝聽到馬太太在做這番安排，心里旋即打起了鼓，只聽坐在位子上的男人不緊不慢地回了句：“我怎樣都行，就怕人家不樂意?！?/br>
    邱杰禮一聽，以為這“人家”指的是他，便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想不到我邱某今日竟也能這般吃香，哈哈哈哈，不甚榮幸，不甚榮幸啊！本來就是個玩，那周先生，我就先陪馬女士玩一場啰？”

    周懷年微微頷首，“您隨意?！?/br>
    馬太太喜笑顏開，拉著穆朝朝就在邱杰禮剛剛的位置上坐下。

    穆朝朝表情有些為難地看向馬太太，馬太太卻安撫似的在她肩上拍了拍，“你不會，就讓周先生幫著你，怎么都比我這個門外漢強(qiáng)呀?！?/br>
    “可是……”穆朝朝又要開口，只見坐她身邊的周懷年站起了身。

    “馬太太，要不您坐我這兒？”

    周懷年一句話便讓馬太太臉色唰地變白，“啊，不，不用了周先生，您坐您坐?！?/br>
    說完，馬太太又伏到穆朝朝的耳邊，略帶責(zé)備地低聲道：“既來之則安之，別掃了大家的興?！?/br>
    馬太太說完走了，穆朝朝瞥了一眼身邊的周懷年，輕出一口氣。

    周懷年板著張臉，食指與中指的指尖快速捻轉(zhuǎn)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許久都不說一句話。

    穆朝朝的余光，定在那枚亂轉(zhuǎn)的白玉扳指上，心也跟著亂了起來。在她印象里，他一直就是一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可看他現(xiàn)下的模樣，倒是比從前還要退步幾分。她知他在氣什么，也許自己不來，倒還沒那么多事兒?？膳R了臨了，她卻還是來了，有杜荔那番話的原因，卻也有她自己想藏也藏不住的念想。

    “你……最近可還好？”總要打破僵局，穆朝朝算是主動服了個軟。

    套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停止了轉(zhuǎn)動，他指尖往掌心里縮了縮，握拳卻又松開，最后將手放在了膝上。

    “回了趟北平，去看我娘?！彪m然沒告訴她最近是好是壞，但這樣的回答卻更像與親近之人才會說的話。

    服軟，他比她要更會一些。

    穆朝朝點(diǎn)頭，也說道：“我也回去了，正好趕上了北平的初雪?！?/br>
    周懷年的嘴角微微揚(yáng)起一些，眉目也舒展開了，還想再說一些話，賽場上響起了西洋樂器的演奏聲，隨后便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一人拉著一條身形彪悍的狗有序地進(jìn)場。那些狗的身上都穿著不同顏色的彩衣，上頭印有數(shù)字編號，打扮得就像要出征的戰(zhàn)士一樣。

    穆朝朝好奇，便忍不住傾了身子，伸長了脖子去看。

    她看賽場，周懷年便側(cè)頭看她，嫩黃帶蕾絲的洋裝穿她身上，的確是好看，一頭墨發(fā)用金色的綢帶半扎起來，人便像百貨櫥窗里的洋娃娃一樣，有種甜甜的可愛。周懷年就這么瞧了她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將自己手邊的望遠(yuǎn)鏡遞給她。

    穆朝朝愣了一下，微笑接過，一面抬起手往望遠(yuǎn)鏡里看，一面還對他說話：“這幾只狗，你買哪只？”

    “不告訴你?！敝軕涯晖伪成弦豢?，手指在膝上打起了節(jié)奏。

    穆朝朝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小氣。”

    “隨你怎樣說。”周懷年的眼里不禁帶了點(diǎn)笑意，“這樣吧，既然來了，不如你我賭一把？”

    “你與我賭？”穆朝朝想了想，想他都已是開賭場的人，自己怎能和他比，“我不賭，周老板財(cái)大氣粗，我賭不起?！?/br>
    “還沒賭就認(rèn)輸？這可不太像你?！敝軕涯晗胗眉⒎?，“從前投石子的時候，可沒見你說不玩，我輸你那么多年，就算贏一局又怎樣？況且，你我的賭注可以不用是錢。”

    仿佛從前投石子的勝負(fù)欲又被激起，穆朝朝想了想，若是不需用錢的話，倒也覺得有些意思，“那你說，怎樣賭？賭注又是什么？”

    周懷年勾唇一笑，輕輕抬了抬手，喚了補(bǔ)籌碼的應(yīng)侍生過來。

    “誰選的狗跑得快，就算贏了。那么，輸家就要答應(yīng)贏家一件事，怎么樣？”

    “輸了的話，什么事都得答應(yīng)？”對于這樣的賭注，穆朝朝顯然有些沒底，因?yàn)樗滤嵋恍┳约簾o法答應(yīng)的要求。

    周懷年看出了她的猶豫，便又說道：“這樣吧，我若輸了，就必須答應(yīng)你任何一件事。你若輸了，不想兌現(xiàn)的話，可以要求我再換一件。這樣，可放心了？”

    穆朝朝咬著唇思忖了一陣，點(diǎn)頭應(yīng)下。

    雖然這場賭局看似是她占了便宜，但周老板浸洇賭場多年，老道的經(jīng)驗(yàn)足以讓贏面都?xì)w到他這邊……

    ps：

    上章王八蛋，這章老狐貍

    第二十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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