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輕軟得猶如一片羽毛拂過，弄得人心里酥癢。男人脖頸間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啞聲說：“怪你催我走，那天早上，都沒盡興……”

    穆朝朝咬了咬唇，將燙乎乎的臉埋進(jìn)自己臂彎里，小聲嗔他：“你怎么沒羞沒臊的……”

    周懷年的唇微微勾起，嗓子里故意發(fā)出沉而蠱惑的氣音，“等我回去，加倍補(bǔ)償給我，嗯？”

    這聲音好似就在她耳邊作亂，惹得穆朝朝沒來由得微喘，“你是成心不讓我睡，是不是？”

    周懷年抬手，解開兩枚寢衣上的扣子，輕聲反問：“你睡得下么？我是睡不下了……”

    穆朝朝咬著手指笑，而后緩緩側(cè)身躺下，發(fā)燙的臉頰將電話聽筒壓在床上，繼續(xù)問他：“睡不著，要做什么……”

    “做……”周懷年后半個字還未出口，房間的門鈴便被按響了。他蹙了蹙眉，坐起身來，“你等一下，有人敲門?！?/br>
    穆朝朝緩了一口氣，平復(fù)著聲音說：“嗯，你去吧?！?/br>
    他那頭的電話話筒被擱置在了床頭桌上，穆朝朝依舊能聽到他那邊的聲音。

    門被打開，聽他說道：“有什么事？”

    女人的聲音，仔細(xì)聽，是他太太的，“沒睡吧？我能進(jìn)去么？”

    “在這兒說不行？”他問，語氣不大耐煩。

    “不是三兩句話的事，要不，你去我那里？”

    少傾，他讓了路。

    人進(jìn)來，約是看到?jīng)]掛的電話，女人又說道：“這事我就和你一個人說，不想讓其他人聽到?！?/br>
    “蘇之玫，別挑事兒?！彼Z氣不悅，似要發(fā)火。

    想起那晚偷聽他們爭吵，穆朝朝心里卻不如方才與他玩笑時那般自在。于是，伸出手去，將電話掛斷。

    第六十章 雙慶

    電話被掛斷后，晨起，穆朝朝才將放在一邊的聽筒放回去。興許周懷年后來又撥過幾通電話，但她已然沒有那個心情再聽他說。不是誰的錯，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讓人心里始終別扭。好在沒有因?yàn)檫@件事而失眠，這一日她還得打起精神來做重要的事。

    下樓用早點(diǎn)，叫了楊嫂和雙慶一起。她平日沒什么架子，小公館里加她也就三個人而已，故而她都拿他們當(dāng)自家人對待。盡管相處時日不多，可楊嫂與雙慶卻已經(jīng)對她有了忠心。除非周懷年在，否則這些日子他們都是坐在一張桌上用飯，穆朝朝與他們說說笑笑，沒有隔閡，沒有主仆之分。

    只是今日，她看起來有些嚴(yán)肅，發(fā)問也都只是對著雙慶一個人。楊嫂見狀，找了個借口趕緊吃完離開，倒不是怕波及到自己，而是有眼力見兒地看出，她與雙慶有事要談。都是周懷年親挑過來的機(jī)靈人兒，雙慶年紀(jì)雖小，察言觀色卻也不比楊嫂差。

    他低頭輕啜了一口瓷碗里的豆?jié){，便去偷瞄穆朝朝臉上的神色。

    穆朝朝拿起手邊的干凈方巾，在唇邊輕按了兩下，便轉(zhuǎn)而去看雙慶。雙慶一時心慌，忙收回自己的眼神，遂端起碗來擋住臉。

    最早見他，穆朝朝只把他當(dāng)做一個孩子。后來慢慢相處，才發(fā)覺這孩子并不簡單。她微微笑了一下，開口問道：“雙慶，是幾歲跟的周先生？”

    提到周先生，雙慶心里愈發(fā)忐忑。怕她接下來要問的事，是與周先生有關(guān)。周先生雖對他好，但自己對他卻是敬畏而不敢親近的關(guān)系。雙慶大口地咽下一口豆?jié){，將手里端著的碗慢慢放下，這才答她：“回穆小姐的話，十三歲跟的先生?！?/br>
    穆朝朝見他緊張起來，卻也不勸，繼續(xù)問道：“跟著他，好么？”

    雙慶這回沒有猶豫，很干脆地答：“好。先生待我很好?！?/br>
    “哦？”穆朝朝笑著又問他，“那他讓你來跟著我，你心里是不是不大樂意呀？”

    雙慶愣了一下，而后那顆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穆小姐，我沒這么想過，真沒這么想過。穆小姐待我也好，甚至……甚至比周先生還好?！彼@說得的確是實(shí)話，他還是頭一次見著這么和善平易的小姐。遠(yuǎn)的不說，就說前兩天，她自己裁新衣，還給楊嫂和他都買了好幾件，有中式的褂子，也有西式的襯衫西褲，件件時興，都是他自己不敢花錢去買的。而且……而且，她人還生得好看，這讓他覺得，她就像是戲詞兒里唱的仙女一樣。

    到底也還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身上的單純還未完全泯滅。穆朝朝搛了一個小包子，放到他面前的盤里，而后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話聊到這兒，雙慶以為就結(jié)束了。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起她給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等他兩口吃掉包子，穆朝朝這才又開口：“雙慶啊，若是往后都讓你跟著我，你愿意么？”

    雙慶嘴里還有沒咽下的包子，咀嚼的動作驀地停了一下，直愣愣地看著穆朝朝。

    穆朝朝也看著他，臉上卻沒有了笑，神情就像她平日在工廠里對待工作時那般嚴(yán)肅認(rèn)真。這些日子，雙慶跟著她出入工廠，對她這種神情并不陌生。只不過那時的感受是肅然起敬，這會兒卻覺得她與周懷年太過相像，會對人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震懾感。

    他手心有些微汗，不自覺地咽下了嘴里還未咀嚼充分的包子，卻并不敢隨便答話。

    穆朝朝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微勾了一下唇角，繼續(xù)說道：“我想有一個好幫手，就像阿笙對你們的周先生那樣。如果你覺得為難，這事兒便當(dāng)我沒有提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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