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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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五酉的村子安靜得只剩下蟋蟀的鳴叫,偶爾有風(fēng)吹過,竹林發(fā)出簌簌的響動。 黑暗中,一個(gè)身影停在劉麗娟的門前。來人輕聲咳嗽了一下,敲門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似乎在猶豫。但最終還是用手拍了三下,聲音低而急促,似乎怕被別人聽見。 等了片刻,里面沒有動靜。她又敲了敲,這一次,聲音比上一次更重了。 …… 屋里一片寂靜,昏暗中,依稀見得泥地上堆迭著散亂的衣服和角落里被打翻的瓷杯。只有兩人微弱的呼吸聲回蕩著。 劉麗娟動了動肩膀,似乎想把吳卉的手挪開,卻沒力氣。 吳卉靠在墻邊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剛剛的一切還讓她意亂情迷。然而門外傳來的敲門聲,讓她瞬間僵住。 吳卉的手還停留在劉麗娟的腰間,溫?zé)岬挠|感像酒一樣讓她沉醉。 然而門外那急促的敲門聲,讓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冰冷。她條件反射地想起了沉蕓華——這個(gè)名字讓她連喘息都變得不安。 乾元的手指輕輕掠過劉麗娟的肩膀,像在確認(rèn)什么。就在這時(shí),門外又傳來急促的拍門聲,像一塊石頭砸進(jìn)湖里,掀起了漣漪。 吳卉猛地坐起,瞪著那扇門,臉色煞白?!罢媸浅潦|華?”她的聲音發(fā)顫,四下張望尋找出路。 劉麗娟懶懶地瞥她一眼,“怕什么?后院不是有個(gè)狗洞嘛,專門給你留的?!?/br> “你!”吳卉梗著脖子想爭論幾句。然而想到被發(fā)現(xiàn)的后果,又不禁打了個(gè)寒顫。 最后還是咬咬牙,從后院的狗洞鉆了出去,遁走于夜色中。 劉麗娟站在門口,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揚(yáng)起,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喃喃道:“你們乾元不就是愛裝樣子么,跟地里的泥鰍一樣,滑得很,說往哪鉆就往哪鉆?!?/br> 她以前學(xué)過一些文化,想了想,乾元好像管這種局面叫:能屈能伸。 正想著,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一陣沉默籠罩下來,靜得只能聽見風(fēng)撫摸屋檐的聲音。好像門外的人有意等著吳卉離開,才再次舉手輕叩,聲音不再急促,而是帶著試探和耐心。 劉麗娟打開門。門外站著堂姐的妻子——李棠,抱著熟睡的劉曉麥,眼神警惕地掃過屋內(nèi)??吹絼Ⅺ惥昱囊路鑱y不堪,她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抱緊了懷里的孩子。 “深更半夜的,拍門拍那么大聲,作什么?!眲Ⅺ惥甑卣f,語氣里透著一絲倦意。 李棠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又抬起頭,眼神復(fù)雜:“看到吳卉往你屋的方向走,我擔(dān)心……”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些,“她有沒有欺負(fù)你?” 劉麗娟的臉色沒什么變化,眼神卻避開了:“沒有,我自愿的。” 李棠一時(shí)無言,沉默良久后才開口:“你不高興。” “是。” 聽到這話,李棠的手指緊了緊,把曉麥輕放在床上,看著凌亂的床鋪,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去找她,打她狗日的一頓?!?/br> “誒,誒!”劉麗娟拉住了她的袖子,秀眉微微皺起,“你還嫌被她整得不夠嗎?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秀珍姐想想,她跟著你,受的委屈還不夠?” 李棠一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爭辯,只是低下頭,看著腳下破洞的布鞋,輕聲說:“是……但是我更掛心你?!?/br> 劉麗娟松開了她的袖子,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她,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這年頭,誰還不受委屈呢。你們?nèi)兆雍煤眠^,我也就能好過一點(diǎn)?!?/br> 空氣里沉默了一瞬。李棠緩緩抬起頭,聲音低卻堅(jiān)定:“你記得嗎?我說過,你想走的時(shí)候,和我說。我就帶你走?!?/br> 劉麗娟的背影僵了一下,但她沒有回頭。 ——很久前的一個(gè)雨夜,李棠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天的雨下得格外兇,豆大的雨點(diǎn)打在屋檐上,像是有人不停在你頭上敲鼓。 劉麗娟躺在床上,身子縮成一團(tuán),薄薄的被單被她緊緊攥在手心,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像一層粘膩的胎衣,浸著血和汗。她半邊臉腫得發(fā)熱,嘴角還帶著被黃秋摜倒時(shí)磕破的血痕。 黃秋剛才還站在屋里,瘸著腿,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拍著桌子罵罵咧咧。桌上的碗已經(jīng)被砸得四分五裂,地上散落著幾塊被濺濕的紅薯干,混雜著一股霉味和酒氣。 “我為什么要娶你!你個(gè)掃把星,專門克我的,光長一張嘴,就是吃吃吃,也不生也不養(yǎng),有個(gè)屁用?哭哭哭,就知道哭?!?/br> 黃秋嘴里罵罵咧咧,出門前,踉踉蹌蹌地?fù)炱鸬厣系募t薯,扔在她枕邊,又給她倒了碗水放在旁邊。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冷風(fēng)夾著雨點(diǎn)撲進(jìn)來,屋里的蠟燭搖晃了兩下,忽明忽暗。 就在那個(gè)時(shí)候,李棠不知從哪里翻了進(jìn)來。 她渾身濕透,雨水順著發(fā)梢一滴一滴往下掉,像是剛從田野里掙扎出來的獾子。她一見劉麗娟,眼神先是慌亂了一瞬,接著便冷了下來,走到床邊蹲下。 “她又打你了?”李棠的聲音低啞,帶著忍耐的怒火。 劉麗娟咬著牙,偏過頭去不看她。屋里的雨聲和微弱的火光讓她的心情越發(fā)沉重。李棠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她的手腕,她猛地一縮,眼淚無聲地涌了出來。 “跟我走?!崩钐牡恼Z氣平靜卻急切,“我?guī)闳ユ?zhèn)上,沒人敢動你?!?/br> 劉麗娟閉上眼,搖了搖頭。她知道李棠說得真誠,但她更清楚,世事不是這么想的。 她嫁過來之前,曾和一個(gè)乾元私定終身,以為只要兩人一起努力,就能擺脫一切??勺罱K,那人拋下她獨(dú)自逃跑,而她被家人押著嫁給了黃秋。 “你不懂……”劉麗娟的聲音低得像一根斷了的弦,“人要是一回走不出去,就回回走不出去,回回走不出去,就是一輩子走不出去。” 李棠的手停在半空,聲音里帶著不甘:“你想留在這兒,被她打死嗎?” “哪兒都一樣……”她自嘲地笑了笑,像是對李棠說的,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李棠站了起來,雨水從她的衣角滴在地上,濺起細(xì)小的泥點(diǎn)。“那我去殺了她?!彼穆曇舻偷孟襦哉Z。 劉麗娟愣住了,目光倏地對上李棠虎獸一樣的眼睛:“千萬別做渾事?!?/br> “那你記住我的話?!崩钐膹澫卵⒅哪?,一字一句地說,“你啥時(shí)候想走,和我說,我立馬帶你走?!?/br> ……… 劉麗娟不知道李棠是什么時(shí)候離開的。 像那夜一樣,人混混沌沌的,只有風(fēng)吹動門簾的聲音輕輕回蕩,像是夜里一聲悠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