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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燃案行在線閱讀 - 第202章

第202章

    監(jiān)牢里頭的坐下,翹起二郎腿:“還亂葬崗呢,干脆改個(gè)姓名,喚作小孩墳算了!”

    小孩墳?

    顧扁舟瞥一眼斐守歲,仍是和氣著臉:“何出此言?”

    “我開了一座棺木,里頭葬的雖是白骨,但觀其骨相,怕是連總角之年都未到!”謝義山說到此處,頗有些氣血上頭,開始滔滔不絕,“小孩的墳包通常矮些,加上亂葬崗那一處處都是小墳包,我便猜測里面葬的都是不足加冠之人。若只是這些也算不得駭人,可卻唯獨(dú)我開的棺,一口小小棺材塞了足足六具白骨,真是好笑!究竟是什么窮苦人家一口氣死了六個(gè)孩子,還偏偏買得起棺材板!那些孩子都是一個(gè)歲數(shù)的,又是誰家出了這樣的慘事,你一個(gè)縣令大人毫不知情!”

    謝義山砸下瓷碗,怒道:“rou.體化為白骨也不過半月,算上高原天冷,那就兩月。既然是兩月前的事情,縣令大人為何在公堂上一問三不知!”

    斐守歲目光落在殷縣令身上,卻見他毫不慌張,似乎還勝券在握。

    奇怪。

    老妖怪微微皺眉,與謝義山傳音:“謝兄,你且冷靜,顧兄來此就是為的孩子一事?!?/br>
    謝伯茶聽斐守歲之言,臉上怒氣仍在。

    “那么縣令大人可有話與草民說!”

    “謝伯茶!”斐守歲傳音震聲。

    殷努努嘴,唇上的小胡子縮了縮:“這位小兄弟真是慷慨激昂,我大致知你心意,為何先前不說呢?”

    “你!”

    “小兄弟,我梅花鎮(zhèn)在臨縣之中可有個(gè)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br>
    “什么?”謝義山站起身。

    “便是換了‘梅花鎮(zhèn)’的‘鎮(zhèn)’字,取一個(gè)‘源’落筆?!币蟛[起他黑黢黢的眼眶,活似個(gè)縮頭老太監(jiān)。

    源?

    梅花……源……

    “桃花源?”謝義山道,“此話……你的意思是那六具小孩骨不是梅花鎮(zhèn)中人?”

    “小兄弟倒是個(gè)聰慧人,”

    殷笑著與顧扁舟,“還好顧大人來了,讓我與這位小兄弟能有面對面辯駁的機(jī)會(huì),要不然可不就是誤了小兄弟的前程。”

    呵,這是看出了謝義山與三人相識,給個(gè)臺階讓他下。

    顧扁舟皮笑rou不笑:“我觀這位仁兄氣宇軒昂,又是個(gè)熱血人才,不如在此地就跟著我清點(diǎn)農(nóng)收,等事成了一塊兒回京城天子腳下討個(gè)營生?”

    “熱血”兩字輕輕一咬,如一桶冰水從天而降,叫著謝義山完完全全冷靜下來,他也知適才不該撕破臉皮,讓顧扁舟替他收拾爛攤子。

    看殷縣令還是一副嬉皮笑臉,伯茶就忍不住地惡心。

    可那臺階,下還是不下……

    觀顧扁舟,又略過隔壁監(jiān)牢的老頭老嫗。

    伯茶猶豫須臾,眼珠子一轉(zhuǎn),想到什么,忽然,就在眾人與殷面前撲通跪下,直呼:“大人!”

    “噫!”陸觀道后退一小步,“這是做什么?”

    斐守歲勾唇,傳音:“聽著吧,這是一出亡羊補(bǔ)牢的戲?!?/br>
    便聽謝義山抹著眼淚哽咽。

    “小的終于等到了大人!”

    顧扁舟與殷相視。

    “在未到梅花鎮(zhèn)前,我就打聽到大人的行蹤,想我這一身的本事無處發(fā)揮,若能得大人賞識,就算是個(gè)牽馬小廝也不虛此行。小的從蜀地而來,爬了不知多少個(gè)山頭,才能與大人相見,大人啊!”

    謝義山裝得十分有九分是真的,邊跪在地上,邊爬到鐵鏈之前,他蓬頭垢面,眼淚汪汪。

    “大人啊——”

    一只烏糟糟的手拽住緋紅衣裳。

    “不知大人從何處上的高原,我是忍著蚊蟲,翻山越嶺就為見到大人一面,大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當(dāng)真要收了小的?”

    顧扁舟一下拍開謝義山:“自然是真的,不過……”

    視線一轉(zhuǎn),兩只狐貍對了腔調(diào)。

    “就怕殷大人不首肯,我也是帶不走你的。”

    “殷?!”

    謝義山苦哇哇的臉湊到殷縣令身前,他是個(gè)完全不要臉皮之人,“殷大人啊,我先前這么做,就是想著能遇到這位大人,什么監(jiān)牢,什么稀粥我都吃了,大人要罰可使勁罰我,讓我早些日子跟在顧大人身后才是頂頂好的!”

    言畢。

    謝義山很是用力地在地上給殷磕了六個(gè)響頭。

    監(jiān)牢安靜,一切都只剩謝義山哭號亂叫之聲。

    陸觀道傳音給斐守歲:“亡羊補(bǔ)牢?”

    “猶未遲也?!?/br>
    那響頭似是磕到了殷縣令心里頭,他臉上的笑意止不住露出,要不是雙腳還粘著泥地,就怕一個(gè)沒抓住飛向天上去。

    殷隔著監(jiān)牢扶起謝義山。

    “小兄弟好說,那天子門生又是五品緋紅,天上掉餡餅都不敢這么想。老夫要是擋了你的前程,等你刑期一滿,這一放出來,不就要撅了老夫家的祖墳?老夫是受不起這大恩大德的。”

    呸!

    聽這冷嘲熱諷,謝伯茶心里頭狠狠吐了唾沫,但面上還是耐著脾氣。

    “縣令大人的意思是……”

    “放你走?!?/br>
    殷刻意擺出的笑臉,在伯茶眼中格外犯嘔,但事已至此,伯茶也并非獨(dú)苗苗愣頭青,他為表決心,哭喪著臉又給殷磕了三響頭。

    響頭聲中,聽殷道:“來人啊,開牢門。”

    “門”字拖得很長很長,長到像是從角落用力敲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