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朱元璋、朱棣能靠國子監(jiān)的貢生來隨意裁撤更替不作為官員，但到了明朝中后期就不行。

    說到底就是國子監(jiān)都被滲透成了篩子，加上他們的背景也大多是江南、湖廣一帶，他們自然不愿意為了朝廷去得罪自家家鄉(xiāng)的鄉(xiāng)紳富戶。

    “頭大啊……”

    朱高煦一想到日后自己要治理一個國家，并且還要將這個國家治理好，腦中思緒就不斷涌出。

    他如果要讓大明維持一個封建體制，那治理大明自然很容易。

    可他不能，因為他清楚眼下的時代背景是什么。

    南洋、東南亞、東北亞、西域、青藏、漠南漠北、海外……

    大航海的時代已經(jīng)要開啟了，大明既然有搶占先機的資格，那為什么要平白讓出去。

    但凡江南三省三千萬人口能輸送出去一千萬，大明都能實現(xiàn)實控東北、西域加大半個南洋。

    怎么運用六千萬人來治理這個龐大的國家，進而實現(xiàn)歷史跨越，這才是朱高煦所想的治國理念。

    “殿下！”

    朱高煦還在想日后怎么治國，帳外就傳來了塘騎的聲音。

    徐晟起身走出帳外，不多時返回后對朱高煦作揖：

    “殿下，濟南方向朝我們放出步塘了，大概是李景隆的十萬南軍抵達德州了?！?/br>
    “來了嗎？”朱高煦將腦中治國的思緒收回，將所有思緒投入到了如何對付南軍這個問題上。

    他的目光投向了帳內(nèi)掛著的那副地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想法。

    第258章 楊清水驛之戰(zhàn)

    三月，北方的數(shù)十萬兵馬呼聲焦躁，膠東半島與華北平原的天氣開始逐漸轉(zhuǎn)暖。李景隆親率十萬馬步官軍抵達了德州，與北邊滄州的吳杰、俞通淵等七萬步騎形成掎角之勢。

    他們依托華北平原的運河與河網(wǎng)，對北平的朱棣、青州的朱高煦形成壓制的態(tài)勢。

    與此同時，留守京城的羽林左、右二衛(wèi)在盛庸的統(tǒng)帥下渡過長江，集結(jié)江北十余衛(wèi)所屯兵向徐州而去。

    三月初一，盛庸抵達淮安府，身邊兵馬數(shù)量已經(jīng)達到了四萬人，但他沒有著急進軍徐州，而是在淮安依托淮河布置防線，似乎想看看朱高煦會不會突然南下襲擊。

    他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此時的渤海軍已經(jīng)有兩萬馬步騎兵渡海，以他的這點兵力在淮北平原行軍，很容易被渤海軍突襲。

    他的任務(wù)是在江淮拉出一條防線，避免朱高煦南下驚擾到京城的陛下。

    況且，江北的四萬屯兵不堪用，得他加緊訓(xùn)練才行。

    盛庸在準(zhǔn)備，李景隆也在準(zhǔn)備，甚至朱棣都在準(zhǔn)備，唯有朱高煦，此刻的他依舊帶著騎兵呆在青州城外，繼續(xù)包圍青州，似乎一副不把青州圍到投降就不走的架勢。

    “他在想什么？”

    “等兵馬渡海嗎？可這也太久了。”

    德州城，在十萬大軍延綿的營壘下，它顯得十分渺小，可在城內(nèi)府衙的地圖上，它又顯得十分重要。

    眼下，李景隆已經(jīng)抵達德州，而朱高煦并沒有按照他預(yù)先設(shè)想的一樣奇襲德州，也沒有向濟南進攻，謀取東昌、東平來切斷南北運河。

    “算算時日，他現(xiàn)在的兵馬少則一萬，多則兩三萬?！?/br>
    “這樣的兵馬數(shù)量，不管是向德州還是徐州，都有一定把握襲擾成功，他為什么一直在青州不走？”

    站在地圖前，李景隆眉頭緊皺，不斷打量著地圖全貌，同時回答了諸將的問題：“他在等我們走?！?/br>
    “等我們？”諸將愣了愣，隨后便見到李景隆指向登、萊、青州。

    “眼下，登州和萊州已經(jīng)被他拿下，他收獲的糧草輜重足夠讓遼東無憂，而青州占據(jù)山東二成的耕地，也是提供德州糧草的主要地方?！?/br>
    “雖說眼下才剛剛?cè)?，還沒有播種作物，但如果少了青州提供的幾十萬石糧食，我們便只能繼續(xù)依托運河運糧，而他便可以依仗騎兵不斷sao擾運河。”

    “可我們的騎兵也很多?！瘪€馬都尉李堅不解詢問，李景隆卻搖搖頭：

    “我們的騎兵是多，可我們的敵人也不止他一個?！?/br>
    “真正的大敵，是北方的燕庶人，而且推算時間，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返回了北平，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現(xiàn)在我軍身后?！?/br>
    “我這話不是危言聳聽，因此你們派人去通知吳高和徐凱，堅壁清野，不得出營與燕庶人野戰(zhàn)?！?/br>
    “是！”諸將作揖，同時李景隆也揉揉眉頭：

    “騎兵雖然不能調(diào)動太多，但也不能一個都不調(diào)，不然以我軍的馬步來充作塘騎，很容易被渤海庶人所欺騙?！?/br>
    “傳令，調(diào)俞通淵、平安二人率一萬騎兵南下，陳暉與滕聚則繼續(xù)率剩下的騎兵留守滄州，等待我的軍令?！?/br>
    李景隆做出安排，并準(zhǔn)備等俞通淵和平安的騎兵抵達后，再進一步讓他們充作塘騎進入青州地界，獲知渤海軍的情況。

    情報不對等，這才是行軍打仗的大忌，而眼下的他們就處于不對等的一邊。

    南軍現(xiàn)在十分尷尬，他們從原本的單面對敵，成為了被東、北夾擊。

    因為他們的兵力眾多，可他們能動用的騎兵和馬步兵卻遠遠少于燕軍與渤海軍。

    李景隆想要等朱高煦和朱棣有所動靜再行動，可南邊卻不會容許。

    “大軍抵達德州已經(jīng)有七日，他一直未有行動，難不成是準(zhǔn)備看著賊軍攻下青州嗎？”

    應(yīng)天府紫禁城武英殿內(nèi)，朱允炆語氣沉重的質(zhì)問齊泰。

    他站在二丈長寬的沙盤前，看著眼下的江北態(tài)勢，很難不動怒。

    跟隨他的黃子澄、方孝孺、暴昭等人默不作聲，唯有齊泰指著登州和金州說道：

    “大將軍抵達德州時，賊軍已經(jīng)渡海多日，眼下兵馬數(shù)量恐不下三萬?！?/br>
    “賊軍馬多而我軍馬少，以少打多之下，我軍若無萬全情報，很容易被敵軍所襲?！?/br>
    “賊軍馬多？”黃子澄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如果下官沒有記錯，賊軍騎兵不過萬余人，而我軍有二萬余騎，還怕他不成？”

    “賊軍還有馬步兵。”齊泰皺眉回答，可朱允炆不想聽借口，他揮袖道：

    “眼下距離秋季只有四個月的時間，四個月內(nèi)，朕即便不奢求平叛成功，也當(dāng)將渤海賊人趕回遼東。”

    “這件事情，你好生告知曹國公，勿要再讓朕失望了。”

    朱允炆拂袖而去，顯然對于李景隆多日不動兵而感到生氣。

    齊泰見狀也只能嘆氣，隨后安排人手將出兵的消息發(fā)給李景隆。

    三月初九，當(dāng)李景隆得到出兵消息后，他也沒有再繼續(xù)耽誤下去，因為繼續(xù)耽誤下去的話，朱高煦很有可能真的拿下青州。

    想到這里，李景隆大軍開始渡過運河進軍，只留下一萬人守衛(wèi)德州。

    只是他們前腳剛走，拔營的消息就送往了北平和萊州。

    “殿下，那李景隆總算拔營了。”

    青州城外，得到萊州傳來消息的徐晟帶著消息走進了帥帳，朱高煦則是拿著教條看著地圖。

    聽到徐晟的消息，朱高煦并不吃驚，也不驚訝，而是淡然自若的用教條指著德州。

    “從德州到青州四百里地，從德州到涿州五百里地?！?/br>
    “眼下他從德州撤走，那不管是來打我們還是去打北平，都將距離另一個方向越來越遠?！?/br>
    “派出塘騎偵查，看看他是往我們這邊來的，還是往北邊去的?！?/br>
    “是！”徐晟作揖應(yīng)下，朱高煦又追問：“兵馬都登陸了嗎？”

    “弟兄們都登陸了，只是還有一萬三千余匹馬還要十日時間才能運抵登州。”徐晟回應(yīng)。

    “比我想的要快?！敝旄哽泐h首，然后看了看地圖。

    “告訴朱成功和崔均，讓他們帶著一千料以上的船在運送馬匹結(jié)束后，立馬南下，我已經(jīng)讓人在大嵩衛(wèi)給他們備了份大禮，叫他們按照這份大禮接收禮物吧。”

    朱高煦說罷，同時也對徐晟開口道：“騎兵都匯合了嗎？”

    “都匯合了，東邊的三千弟兄們今早剛到，現(xiàn)在正在休息?！?/br>
    “好……”聽著徐晟的話，朱高煦眼神閃爍：“放出消息，就說我們在青州只有六千人，不日即將進攻濟南?！?/br>
    “是！”徐晟以為朱高煦要放出假消息，于是轉(zhuǎn)身便去cao辦。

    只是在他們溝通的時候，經(jīng)過長達半個月時間的備戰(zhàn)、休整，北平的燕軍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從己方間客提交的報告中，朱棣成功了解到了南軍野戰(zhàn)集群在軍事上的新動向。

    三月初九正午，朱棣在祭祀過朱元璋與馬皇后完畢后，立即率領(lǐng)六萬馬步兵出北平城，準(zhǔn)備與其展開戰(zhàn)略決戰(zhàn)。

    三月初十，燕軍南下至弘仁橋一帶扎營休整，翌日燕軍正式進發(fā)東安城。

    兩軍塘騎在北邊的河谷遭遇，迅速將消息傳回了各自本陣。

    “叛軍南下了？可看清規(guī)模？”

    東安城外營壘之中，徐凱得知燕軍南下，當(dāng)即便追問起了詳細的情況。

    “看數(shù)量只有幾百騎兵，應(yīng)該是小股塘騎前來偵查我軍動向的，不過看他們還敢追擊我軍的架勢來看，后方應(yīng)該有大隊兵馬?！?/br>
    指揮使俞端作揖回應(yīng)，徐凱聽后卻皺眉：“大將軍提醒我不能出營迎敵，不過現(xiàn)在賊軍已經(jīng)逼近我軍五十里……”

    他略微思考，便開口說道：“你派塘騎前往滄州傳信，請陳暉、滕聚兩位將軍率騎兵馳援我軍?！?/br>
    “末將領(lǐng)命！”俞端聞言應(yīng)下，轉(zhuǎn)身便向滄州求援去了。

    在他走后，徐凱在營帳內(nèi)來回渡步，而帳外再次傳來消息。

    “都督，賊軍在我城北四十里外扎營?！?/br>
    “知道了，你退下吧！”徐凱擺手示意那傳信的千戶官退下。

    眼下燕軍的做法，已經(jīng)讓他篤定了這次前來的是燕軍主力。

    只要自己固守營盤，那燕軍即便騎兵犀利，也別想從自己手中討到便宜。

    如此想著，徐凱開始沉穩(wěn)起來，而與此同時被派出的塘騎也經(jīng)過一夜換馬不換人的趕路下，將東安的求援消息傳達到了滄州。

    安陸侯吳杰沒有多想，因為李景隆交代過他要馳援東安和涿州，因此他當(dāng)即派出陳暉、滕聚二人率領(lǐng)一萬騎兵北上馳援，同時將消息發(fā)往南邊。

    時間過去，翌日清晨，在陳暉、滕聚率一萬騎兵北上的時候，北方南下的燕軍再度拔營三十里，駐扎在了距離東安城徐凱營盤北邊的十里外，兩軍兵卒都能清楚看到雙方營盤的火光。

    “殺?。　?/br>
    “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