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吸了吸鼻子，想到這一幕委實好笑，眼淚也止住了。

    陳一天了跟著笑，好像講的不是他，是別人家孩子似的。

    當(dāng)晚，娘兒倆東拉西扯，聊到了12點。兩人互相哄著聊天，都搶著聊對方愛聽的，和諧融洽。

    最后，陳母說已經(jīng)這么晚了，還是睡吧。親自幫陳一天整理床鋪，其實床單很平整，也不用她整理什么，但她還是認(rèn)真地用手撫了一遍，把被子末端卷成一個筒，這樣腳伸進(jìn)里面不會透風(fēng)，看著陳一天鉆進(jìn)被子筒里。

    最后，陳母對陳一天說：“小天，mama這大半輩子，還算順?biāo)?，也沒什么遺憾。我后悔的幾件事，都跟你有關(guān)。小時候打你那一巴掌，我現(xiàn)在想來就特別后悔。今年你高考，也就是幾個月前的事兒，我當(dāng)時但凡堅決一些，也就回來了。像你同學(xué)說的，雖然當(dāng)媽的進(jìn)不了考場，也不能幫你多得一分，但我站在考場外面，和其他家長頂著太陽曬，往后這一生，我也就不會遺憾了。”

    “mama以前總想著，你還小，我先忙自己的買賣，以后再多陪陪你。這想法持續(xù)了20年，可惜，沒有以后了，20年過去了，這20年里，我老是缺席，現(xiàn)在，你20歲了……”

    “你像于喬那么大時……哎！我如果是于香，無論發(fā)生什么，也不會把于喬丟在這里?！?/br>
    陳一天眼皮有點打架，自打記事起，他第一次和mama聊了這么多。這最后一番話，陳一天也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陳母也不需要他回應(yīng)，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語。她說完，關(guān)了燈，輕輕走了出去。

    陳一天忍著困倦目送她離開，房門透進(jìn)的光越來越窄，陳母閃身出去，留下一室濃重的黑暗。

    第15章 血淚含悲啼-15

    祖孫二人吹干頭發(fā)，帶著一身熱氣，走進(jìn)冰天雪地，有說有笑地回了家。回到家，陳奶奶把二人的衣服扔進(jìn)洗衣機(jī)，于喬準(zhǔn)備仔仔細(xì)細(xì)地把二人用的搓澡巾再洗一遍。

    兩人在衛(wèi)生間里又聊起搓澡的事，陳奶奶說：“你這rou皮子太嫩了！以后就只抹香皂，別搓了?！庇趩陶f：“沒事，我也沒覺得疼。”陳奶奶又說：“就算不疼，可一道一道的檁子，肯定對身體不好?！?/br>
    聊天內(nèi)容被陳一天聽去。晚上，陳奶奶熄燈就寢后，陳一天悄悄把于喬叫到他房間，問她：“今天白天洗澡是怎么回事？”

    于喬沒想到他問起這個。

    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回了“沒什么事”。

    陳一天突然又問起別的：“上次磕傷的地方，現(xiàn)在好了嗎？”

    “??？好了?！闭f著擼起秋衣的袖子，走近一些給哥哥看。

    于喬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燈，手臂上是自己的影子，連她自己都看不清楚。她就蹲下來，把手臂搭在陳一天床邊。

    陳一天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呃……淤青確實沒有了……但是……”

    說話的同時，他左手繞到于喬身后，突然掀起她的秋衣。秋衣下擺被整個提起，秋衣反罩在于喬頭上，如果再稍一用力，秋衣就要被扒下來。

    于喬一只手臂被按在床邊，掙不脫，頭被秋衣罩著，整個后背裸露在外，脊椎的骨節(jié)清晰可見，樣子甚是滑稽。

    陳一天看到于喬后背的景象，呼吸一滯。大片大片的紫紅，邊緣斑斑點點，是出血點。幾乎綿延成一大片，覆蓋住小姑娘的整個后背。

    陳一天手上緩緩松了勁兒，于喬才掙脫，站在地中央，無頭蒼蠅一樣，自己撕扯著把秋衣又穿回去。

    “看什么看？我要好說好商的，你能乖乖把衣服撩起來嗎！”

    于喬臉有點紅，眼圈也有點紅，她剛洗完澡，皮膚很干凈，也很光滑，但這成片的血印，太讓人倒胃口。

    “以后別人問你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你這叫沒事??？！”

    于喬喘了兩口粗氣，她被偷襲了，又被先發(fā)制人教育了一番。

    陳一天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都這么晚啦！回你屋睡覺去！你的事今天先這樣，等睡醒了明天再說?！笨此局粍樱劭匆蕹鰜?，“快走。站地當(dāng)間兒不冷嗎！”

    ※※※※※※※

    陳奶奶60多歲，在同齡人里算身體很好的。但上半年有一次□□異常出血，她當(dāng)是痔瘡之類的，又不疼不癢，就沒當(dāng)回事。

    元旦剛過沒幾天，上廁所時，又發(fā)現(xiàn)有點出血，這次奶奶非?？隙?，不是痔瘡或大便導(dǎo)致。隔天陳父打來問候電話，她就跟兒子說了。

    兒子一聽，立刻緊張起來，囑咐她別亂吃藥，安排陳一天陪奶奶去看病。還說已經(jīng)不把陳一天當(dāng)小孩了，這件事他可以知道，也沒什么好避諱的。

    剛好這幾天氣溫回暖，陳一天跟學(xué)校請了假，空出一天時間，準(zhǔn)備帶奶奶去看病。之前，陳一天背著于喬，給于香打了一個電話，說于喬胳膊上、腿上老是有淤青，于喬說小孩東跑西巔兒的，磕了碰了很正常。陳一天又說去澡堂子搓澡，別人都沒事，于喬整個后背都紅了。于香一聽，哈哈大笑，說這小孩在江蘇天天洗澡，從來沒用過搓澡巾，肯定不適應(yīng)。陳一天猶豫再三，為了引起于香重視，又說于喬抓魚特別厲害，聽親戚家小孩說，在老家抓魚，魚主動往于喬手心里鉆。他說以前在某本書上看過，如果毛細(xì)血管滲血的話，就會格外吸引小魚。電話那頭有人喊于香，好像有顧客，她答應(yīng)了一聲，加快語速說：“小天你放心吧，咱家人不可能得那種病?！闭f完就掛了電話，匆匆應(yīng)付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