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啥、啥意思?”圓臉婆婆有點慌了。 瘦婆婆冷哼一聲,“你剛搬來,不知道也正常,你以為剛才那人真是什么靳炎的表弟?”她左右望望,確定沒人后,附到圓臉婆婆耳邊小聲說話。 圓臉婆婆聽完臉色唰一下白了下來:“你、你是說……靳……” “還敢說!”瘦婆婆捂住她的嘴。 “有些事你知道了就爛在肚子里,記住剛才那張臉,他再來,不管問你靳家什么事,尤其是他們那個小兒子的,你一律說不知道,這是上面那人的吩咐?!?/br> 圓臉婆婆連連點頭,心有余悸地挎著菜籃子回家去了。 與此同時,兩條街之隔的靳家門口,裴溪洄蹲在地上把剛才那兩位阿姨的反應(yīng)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而后站起來翻墻跳進了靳家大門。 第29章 誰殺的? 他落在一塊只能放兩只腳的泥地上,貼墻而站,從左向右打量。 十幾平的小院,地面坑坑洼洼。 左邊墻上砌著條貼花磚的長水池,上面是呈90度直角的老式水龍頭。 右邊墻上掛著鋤頭和鎬,還有一只被釘子勾在墻上的疑似某種動物的尸體,黑硬干癟。 大門正對面憋憋屈屈地擠著兩間平房,紅磚壘的,每間房都門窗緊閉。 他走到水池前,看到水池干了長著青苔,水龍頭上有一層磚紅色的鐵銹。 試著擰了一下,能擰動,但沒水出來。 楓島夏天全島二十四小時供水,擰不出水來只有一種可能,這戶的水被供水局停了。 為什么會停? 一是人搬走了。 二是,默認他們不會再用水了。 裴溪洄眉心擰起個疙瘩,一種難以言明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他抬頭去找水表箱,是一個郵筒顏色的鐵盒子,就掛在水池上方的墻壁上。 他小時候和哥哥住在老街,家里也有這樣的水池和水表,水表箱上會印著每戶人家的水箱號。 但靳家這個時間太久箱子表面已經(jīng)銹跡斑斑,一個數(shù)字都看不出來。 他無奈作罷,轉(zhuǎn)身去看吊在墻上的動物尸體,應(yīng)該是流浪的貓或者狗,身體被風干成了一長條,脖子卻和上吊似的向上挺著,像是翻墻時被釘子給勾住的。 他不免想起自己在茶社養(yǎng)的那一群大饞貓,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找出張紙巾蓋在小動物的眼睛上,這才走到兩間平房前,推開更大的那間房門。 剛一進去,一層飛揚的塵土撲面而來。 不知道什么東西爛掉了,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股腐爛的臭味。 屋里陳設(shè)簡陋,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套桌椅,桌子上還擺著部按鍵手機。 他捂著鼻子走過去,拉開桌下的抽屜,里面放著個沒拆的快遞箱。 紙箱邊緣已經(jīng)受潮,但白色標簽上的字依稀可辨,收件人是靳炎,物流信息顯示這件快遞到貨時間是三年前的七月十六號。 裴溪洄瞳孔驟縮,那是他出車禍的日子。 他連忙把快遞拆開,里面是只電動剃須刀,拍照搜圖找到價格,要五百多塊。 五百塊的剃須刀,對靳炎來說不便宜,如果他們真搬家走了,不可能不帶上。 “不是搬走,那就只可能是……” 裴溪洄喃喃自語,微弱的聲音在這間充斥著腐臭味道的昏暗小屋里,陰森而詭異。 想到那股腐臭味,他背上汗毛登時豎起。 一股被人在后面窺視的錯覺,順著尾椎爬上后背。 他轉(zhuǎn)過身去,鎖定大衣柜。 高度放下一個人綽綽有余。 他從院里找來把鐵鍬,拎著鍬一步步走到柜前,深吸一口氣后猛地拉開門! 預(yù)想中衣柜里站著個人或者躺著個尸體的景象都沒出現(xiàn),但里面的東西卻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衣柜里掛著的全是襯衫。 ——靳寒的襯衫。 三年前他找設(shè)計師專門做給他哥的一個季度的新襯衫,因為采用了幼稚的海洋主題,天藍色的襯衫畫著一堆貝殼和海豚,被哥哥好一陣嫌棄,所以他才會記那么清晰。 可靳炎的衣柜里為什么會有他哥的襯衫? 他本來就和靳寒長著張一模一樣的臉,再穿上他的衣服,站到自己面前,到時候…… 種種無端的猜測,讓裴溪洄不寒而栗。 三年前的七月十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消失的靳家人去了哪里? 靳炎為什么要穿他哥的衣服? 和他出的那場車禍有什么關(guān)系? 為什么車禍后他會失去一段記憶? 是人為還是巧合? 他真的,出車禍了嗎? “鐺——鐺——” 窗外,圣格蘭教堂下午四點的鐘聲響起,激起一群盤旋在海灣上空的白鴿。 要起風了。 裴溪洄沒去另一間靳炎父母的房間檢查,因為他隔著窗戶,看到屋里的木頭房梁上,有兩圈很明顯的被繩子勒過的痕跡。 心中已經(jīng)有了猜測,沒必要再進去給自己找晦氣。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靳家大門,看到遠處巷口處種著一顆長久無人打理而瘋長的桐花樹。 桐花枝芽間隙中灑下幾絲淡金色的陽光,拂過他一側(cè)眉梢和嘴角。 一陣風刮起,桐花碎瓣如白雪飄落。 在無數(shù)道斜漏下來的淡金色陽光中,花瓣紛紛揚揚落滿他的發(fā)頂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