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生氣了……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但我就是不要你提她嘛！”她跟方麗春撒小性子，“尤其是在表姐面前，不提她，好不好？”

    方麗春搞不懂女兒的想法。但念及她沒考去理想的學(xué)校，也就順著她：

    “好，不提。但你至少跟霄霄打個電話？免得人家以為你還慪氣。”

    面館轉(zhuǎn)租了，開始在保險公司上班的吉小紅倒是買了新手機。要找吉霄只能通過她。當(dāng)晚就問來吉阿姨號碼，還特意拿手機下樓打，請她讓吉霄聽。

    時隔一月沒聽見吉霄聲音，很不好意思。幸而對方不跟她置氣。說最近她也忙，開學(xué)就初三，學(xué)校一直補課。

    “我知道的，我表姐她們也是。”這么說完，方知雨就捂自己嘴巴。

    好在吉霄根本不關(guān)心她有沒有表姐，只跟她說，雖然補課，但周末她可以努力謄時間。問她能一起玩嗎。

    方知雨卻說不行，過兩天她要跟mama去旅行散心，到外地避暑呆一個月。又特意跟吉霄強調(diào)，說最近家里有客人住，會住很久。讓她千萬不要來花園小區(qū)。

    吉霄聽了不吱聲。

    “雖然家里不行，但我們可以在河岸見！”她忙跟電話里的人打包票，“而且開學(xué)了我還可以來找你！”

    “……不好講。初三了，很忙的?！彪娫捘穷^的人說，但又無可奈何，“反正，等你回來再說吧。”

    然而等她旅行回家，還來不及去找吉霄玩耍，自己先重病。把方麗春搞得擔(dān)心不已，害怕她又像三年級那樣。讓她乖乖在家養(yǎng)病。

    那段時間她過得恍惚，在病中收到了六中的錄取通知。養(yǎng)病期間，王樂云又帶她初中同學(xué)來家里玩。原本就認識她，聽說她也要進同一所中學(xué)，還說這下熱鬧了。她卻開心不起來，總覺得又要活在表姐的光環(huán)下。

    事實上，jiejie們也不是真在意她。敷衍地說了句會關(guān)照她之后，她們就又開始說正事：

    關(guān)于一個賤人。

    方知雨常聽她們講這個人。就算她再不關(guān)心，也慢慢知曉了賤人的含義?？偠灾?，對方很壞：

    她長得丑，學(xué)習(xí)差，很有心計，還常常在學(xué)校里欺負別人。

    說上次從她身邊走過，還看到她長痘痘，滿身汗，身上是臭的。又說從暑假補課開始，她就變本加厲，故意在男生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把短發(fā)蓄長了，扎個小辮，還開始穿裙子。

    可她以前明明是個男人婆，跟五中那幫人渣一起打過六中的人。是她有錯，進六中卻想裝那些事沒發(fā)生過，怎么可能。高年級的大家還在的時候，把她教訓(xùn)得很慘。可惜他們一畢業(yè)，她就又囂張起來。

    女生中的一個一邊聽，一邊扯下作業(yè)紙折火柴盒。然后她突發(fā)奇想，跟大家說要把這個做成棺材的樣子。寫上壞話，再把之前得來的賤人的寸照貼上去。明天補課時就讓大家傳這個盒子，一定很好玩。

    王樂云聽了問：“你們班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大家都討厭她？”

    女生答對啊，沒人喜歡那種人的——

    “你們班蘇具文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會跟她一起打籃球?！?/br>
    王樂云還沒答話，旁邊的jiejie先說：“你確定他不知道？我看他是被賤人迷住了?！?/br>
    “怎么可能？蘇具文又不瞎，王樂云跟他一個班他不喜歡，跑去喜歡隔壁班的賤人？”

    “可貼吧里確實有人說賤人漂亮，還把她的照片傳到網(wǎng)上，說她比王樂云好看，是六中?；??！?/br>
    “她自己披馬甲搞的吧？”

    “應(yīng)該不是，她家很窮，買不起電腦?！?/br>
    “買不起電腦，去網(wǎng)吧不就行？”

    王樂云倒是良善：“可她確實好看啊?！?/br>
    “哪有你好看？”女生連忙打抱不平，“殺人犯的女兒，還妄想在網(wǎng)上當(dāng)?；?？”

    ……

    方知雨渾噩地聽著，好多細節(jié)都忽略。直到一個jiejie跟王樂云說：

    “要不讓你表妹寫？她的字賤人沒見過?！?/br>
    大家一致通過，就方知雨一個在狀況外，病懨懨地問：“寫什么？”

    “我們說什么你就寫什么?！?/br>
    于是方知雨接過別人推來的紙盒，神思不在地按大家的意思在上面畫花圈。畫完后，她們又爭起該寫什么、怎么寫，半天沒結(jié)果。

    方知雨干脆按自己的感覺來，先寫下：

    “壞人?！?/br>
    等jiejie們商量好了，跟她說哪里要寫“永垂不朽”，哪里要寫“殺人償命”，哪里要寫“下十八層地獄”……

    哪里要寫“賤人吉霄”。

    方知雨愣住。

    “寫誰？”

    “吉霄！”一個jiejie告訴她，“哦對了，她不知道怎么寫。來來來，王樂云你寫給她看?！?/br>
    王樂云拿過另一張紙，娟秀地在上面寫下：

    “吉霄?！?/br>
    看到這兩個字，方知雨腦海一陣空白。被大家催促著，才一筆一劃抄下來。

    寫完后，她找回心神，跟自己說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的。吉霄在五中讀書，一定只是同名同姓。

    是，聽說她在學(xué)校里不開心，但這個人分明不是她。她哪像她們說的那樣？根本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