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jiejie們就拿出寸照。照片里，美麗的短發(fā)少女一如既往的溫柔。她在笑。

    寸照被貼在棺材中，還不夠。大家一邊說笑，一邊用筆涂黑吉霄的臉。最?后劃一個大大的叉，像是要?否定她的所有。

    現(xiàn)在回望，齒輪轉(zhuǎn)動的起點，必定就是那?個她親手寫?下?壞話的夏日。那?天之后，時運轉(zhuǎn)變，習(xí)慣了花海的她開始迎來一系列壞事情。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一切。但十三年前那?一天，年幼的她只是借著病弱的軀殼騙自己，讓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是噩夢。不是真的。不會發(fā)生。

    在自我欺騙中，她僵在原地，宛如一具尸體，在女生們的笑聲里腐爛。

    方知雨仿佛又看見少女們離去的背影。這一次，她終于敢追向她們，一邊喊“不要?！”一邊奪下?紙棺材。

    然而?剛拿到手，棺材就燃燒起來。火焰很快洶涌，反過來吞噬她，讓她在痛苦中化為灰燼。

    自此，星辰隕落，她也失去人形，變成枯井中的塵埃，白?雪下?的荒原，死水間的浮藻……沒有生命，也沒有欲求。

    白?光亮起的那?一刻，她拋卻了自己，再不復(fù)存在，沉入永夜。

    ……

    在無邊的黑暗中不知漂流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呼喚她姓名。

    方知雨冒著冷汗睜開眼睛。

    仿佛是剛被人從死水中撈起，她半天順不過氣?。好難得恢復(fù)意識，就發(fā)現(xiàn)自己仍坐在副駕。

    再辨認(rèn)，這里分明是停車場。車停下?了，門打開，吉霄到她面前，一臉擔(dān)心。

    見她終于徹底醒來，女人將她擁進(jìn)懷里：

    “做噩夢了?”

    在溫?zé)岫?真實的抱擁中，方知雨后怕地痛哭出聲，一邊哭一邊努力分清夢的界限，跟女人央求：

    “我不會告訴譚野！也不會背棄你……吉霄，不要?離開我，求你！”

    吉霄聽得震驚，輕撫女人：

    “什么告訴譚野？還有背棄？你背棄我？什么時候？”

    這個吉霄溫柔得不像真的?？墒?，謊言不是已經(jīng)敗露了？

    等等。

    “雨什么時候停的？”方知雨不禁問。

    “沒下?過雨啊，”女人答，“從去吃夜宵到我們回來，都沒下?過雨?！?/br>
    所以?，從下?雨開始，就只是她的夢？

    方知雨仍不確定，生怕一切已經(jīng)不可挽回，抽泣著跟吉霄再次強調(diào)：

    “不要?離開我，吉霄……我知道半年時限到了，春天也過去了……但是求你繼續(xù)當(dāng)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最?喜歡你了……沒有你我不行的！”

    吉霄不知道方知雨夢到了什么，但這份告白?在她聽來相?當(dāng)受用。她甚至不禁去想，方知雨的所謂“開始”，時間跨度是多久。

    在猜測中，她撫摸方知雨的頭，正碰觸到她的傷口上——

    那?是車禍留下?的。

    “都讓你別信白?夜那?些人了，”對此一無所知的吉霄安慰，“不管什么時限，對你，永遠(yuǎn)有效?！?/br>
    方知雨卻哭得更厲害：“哪有這么好的事？我的運氣?一向不好?！?/br>
    然后，她就聽女人在她頭頂笑起來，糾正她：“誰說的?！?/br>
    說到這，吉霄情不自禁吻懷中人。

    “方知雨，春天不會過去，你要?相?信它。”

    第65章 還魂

    吉霄生日前的禮拜六, 方知雨說自己有朋友要見，其實是跟江玲梅去醫(yī)院復(fù)診。

    距上次復(fù)診已近一年，擔(dān)心年底太忙, 便提前半月掛了號。那么久不見, 她頭?發(fā)又留長，醫(yī)生看了好一陣病歷才對上號。

    “記憶怎么樣？上次來是說基本都恢復(fù)了，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異常？”

    “沒有, ”方知雨答，“就是最近時?不時會想起一些原本忘記的事。”

    醫(yī)生忍俊不禁：“就算不受腦外傷，人不也這樣？”

    方知雨也笑，又說可是事件當(dāng)晚究竟發(fā)生什么，還是記不起來?。

    “那個很難恢復(fù)。好多患者都這樣, 說自己上一秒還在騎車, 下一秒就在醫(yī)院。你問他當(dāng)時?多疼、流了多少?血、被撞飛多遠(yuǎn), 完全不知道。但也不排除某些人會?突然記起來?。都不是事。后遺癥呢？”

    方知雨答視力還是沒以前好，不過語言方面差不多今年年初就恢復(fù)了。是不是百分之百不確定?, 但她現(xiàn)在的工作是文案。天氣不好偶爾會?頭?疼，但比一年前好太多。

    “居然做了文案？很厲害嘛?！边B醫(yī)生都稱贊她, “精神方面呢？上次復(fù)診說找過心理醫(yī)生, 后來?沒去了?！?/br>
    “今年五月又去過，當(dāng)時?各方面也蠻好的。”

    “那么繼續(xù)保持。要是有異常, 比如癲癇之類，要即使就醫(yī)。其他沒什么, ”醫(yī)生說，“那么一年后再見？不過更常見的狀況是, 大家都覺得自己病好了，一般不會?來?。”

    可不是, 要不是江玲梅提醒她，她真忘記還有復(fù)診這回事。

    最后，醫(yī)生對她說：“恭喜康復(fù)?！?/br>
    方知雨開開心心下樓。

    上車后，她感慨萬千，回顧這一路如何走來?——

    會?上寧城，為了再見故人是很重要的理由。找到花城面館后，她打聽過，發(fā)現(xiàn)之前找的兩家居然都是面館的分店，吉阿姨也過得很好。后來?等來?吉霄，發(fā)現(xiàn)她也有了變化，不僅煙酒不忌，還同人打得火熱，完全沒有被孤立時?疏離厭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