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是祁先生的家屬嗎？他的通訊列表，標注您為‘夫人’?！?/br>
    “……”沈虞：“是，什么事？”

    “祁先生的車在橋虹路與南西大道的交叉口處出了事故，麻煩您盡快來一趟s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外科樓三樓603號病房，祁先生剛剛送去做全身檢查了，他的手機在我們這里，特地打電話告知您一聲?！?/br>
    沈虞怔了一下，有點措手不及。

    怎么會出車禍？祁方不是粗心大意的那種人。

    沈虞沉默片刻，開口問對方：“需要聯(lián)系殯儀館嗎？”

    對面：“?。堪　恍枰?，祁先生看起來外傷不是很嚴重……”

    沈虞確認了傷情，放下心道：“好，我待會就到?！?/br>
    掛斷電話，沈虞在走廊上站了兩分鐘。

    昨晚似乎沒有休息好，倦怠感依舊很重，早上剛起床時尚且沒有察覺，現(xiàn)在逐漸變本加厲了，連太陽xue都在輕微的刺痛。

    “今天的小組會議之后會通知你們在線上開?！鄙蛴莼氐綍h室，一邊拿外套，一邊淡淡道：“我有急事，需要先離開，抱歉?！?/br>
    學(xué)生們紛紛站起來表示沒事，趙岷青看了看沈虞的臉色，忽然問：“老師，要我開車送你嗎？”

    沈虞斷然拒絕：“不用。”

    趙岷青卻緊跟著他走了兩步，說：“這個時間，打車要等十分鐘呢。”

    這句是實話，s大并不在市區(qū)內(nèi)，上課時間，平時在這邊轉(zhuǎn)悠的空車司機并不多，一般要趕兩三公里過來，等幾個紅燈就十分鐘了，還得走出校門去上車。

    沈虞推門出去的腳步停住。

    “我的車就停在樓下，”趙岷青替他打開會議室的門，“老師，搭我的車吧，反正我上午也沒急事。”

    *

    從s大過去市區(qū)的醫(yī)院，需要半個多小時。

    趙岷青開了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油門的轟鳴聲很大，沈虞坐在副駕駛位里，抬手輕輕地揉捏眉心——他覺得很吵。

    無論是這輛車，還是旁邊的這個人。

    趙岷青時不時要和他說話，從上次的實驗室事故到這次的課題組會議，又發(fā)散到他平時寫論文時的生活，七零八碎的。

    盡管沈虞一句話也沒有回復(fù)他，依舊津津有味地自說自話。

    后來可能是實在沒有話題了，趙岷青想了想，突然問：“老師知不知道這輛車多少錢？”

    沈虞微闔著眼靠在椅背上，冷淡道：“不知道?！?/br>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車標代表著什么品牌，沈虞從不關(guān)注這些東西，自家地下車庫里那一排車也同樣認不全。

    趙岷青含蓄地笑了笑，說了一個車的牌子，有點羞澀地說：“一百多萬呢。”

    沈虞沒理他。

    趙岷青正在等紅燈，在后視鏡看見后面的小貨車遠遠地避著他停在遠處，又道：“老師平時都打車上下班，是不是很辛苦??？”

    趙岷青觀察了好些日子了，沈虞每天都是搭公交上班，衣著也是很普通的款式，看起來是清貧的高知家庭，估計是沒什么錢。

    按沈虞的性格，就算有錢，也都拿去鉆研學(xué)術(shù)了。聽說學(xué)校補貼沒有批下來的時候，沈虞都是拿自己的工資給學(xué)生采買實驗用具。

    趙岷青自己家里有錢，還給s大捐過一小棟教學(xué)樓，高考后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進了校，后來轉(zhuǎn)了個專業(yè)，對外聲稱是高分考進來的，讀研也是家里找學(xué)校直接給的指標，準備鍍個金再出去工作。

    本來趙岷青選擇讀研的專業(yè)是金融學(xué)，怎料某天去找朋友的時候碰見了正在上課的沈虞，在教室窗戶外站著聽完了大半節(jié)課，隨即回去惡補生物學(xué)知識，硬是找人安排將自己分給了沈虞。

    沈虞沒什么表示，每年都有新的專碩學(xué)碩研究生們來報到，資質(zhì)一般的，指導(dǎo)兩年帶到畢業(yè)也就完事了，資質(zhì)不錯的，他才會親自帶著進主要的項目。

    而趙岷青的情況，沈虞并不清楚，還以為他那不錯的分數(shù)是自己考來的，面試時也基本能對答如流，看上去是個非常普通的學(xué)生。

    紅燈轉(zhuǎn)綠燈，趙岷青踩油門沖過路口，遠處遙遙可見醫(yī)院的輪廓，看著前方，他又說：“你生日是哪天，我送你一輛車吧？”

    沈虞不耐煩道：“沒駕照?！?/br>
    “……”趙岷青愣了半晌，失笑：“那我教你？老師，這個年代了，沒有駕照可不行……”

    跑車剛剛在醫(yī)院門口的停車位上停穩(wěn)，沈虞就兀自開門下了車，一刻也不歇地徑直往醫(yī)院里走。

    趙岷青只得自己跟上去。

    *

    醫(yī)院里。

    祁方正在發(fā)脾氣。

    “誰讓你把手機給他們的？”他長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道：“誰讓他們打電話告訴沈虞我出車禍了的？”

    助理小林老神在在道：“老板，您出事，按理來說是要告知家屬的?！?/br>
    “我出了什么事？”

    祁方瞪他，掀開被子就從病床上跳下來走了兩圈：“哪都好好的，就是腿上擦傷了一點，我今天下午就能行動自如地出院，為什么要叫沈虞擔心？”

    小林：“全身檢查的報告還沒出來呢，說不定您腦震蕩了，腦內(nèi)大出血了，肝臟破裂心臟不行了?！?/br>
    祁方：“……快滾?！?/br>
    助理小林麻溜地滾了，臨滾之前，祁方叫住他，無奈道：“下次我沒什么急事，別打擾沈虞，他在上班，先讓他安安心心把課給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