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瞥了祁方一眼，像是有些不解：“為什么要有門？”

    祁方咳了一聲：“……隱私性比較好？”

    沈虞更加不解：“為什么要隱私性？你有什么是需要回避我的嗎？”

    祁方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

    只不過兩個人以前在復(fù)式公寓里，沈虞從來都是和祁方分開睡在兩端的臥室，祁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忽然可以和沈虞一起睡在上百平的大套房里，還沒有門擋著，不由得感到有點冒犯。

    嗯……也就只有一點點而已。

    他，祁方，祁二少，沈虞的法定配偶、愛人、伴侶、丈夫、男人，結(jié)婚兩年，終于可以和沈虞一起躺在同一個空間，呼吸同一份空氣，感受同一個夜晚的美好——了！

    沈虞沒有注意到祁方炯炯發(fā)亮的眼睛，從行李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走到一張床邊把藥放好，然后道：

    “你晚上如果心臟不舒服，記得馬上叫我。”

    祁方沉思片刻，問：“沈魚魚，萬一我叫你，隔太遠了你聽不見怎么辦？”

    “要不……”祁方壯著膽子開口：“要不你和我一起——”

    “不會?！?/br>
    沈虞彎腰又從行李中拿出了一件物品，伸出手，掛在祁方的脖子上，解釋：

    “這是醫(yī)院專用的急救呼叫器，我已經(jīng)設(shè)置好報警語句了，你只要按下上面的按鈕，它就會發(fā)出聲音把我叫醒?！?/br>
    祁方低頭一看，一個巴掌大的白色呼救器，一按中間的按鍵，呼救器馬上震動起來，同時發(fā)出分貝極高的智能ai甜美女音。

    “呼救，我心臟病發(fā)、命在旦夕；呼救，我即將去世、情況緊急；如不進行急救，我將死亡。請幫助撥打120，送我至最近的醫(yī)院，已自動發(fā)送定位至手機號xxxxxx，聯(lián)系人：沈先生……”

    祁方：“……”

    祁方默默聽著呼救器用中文、英文各自播放了兩遍，忍不住出聲道：“沈魚魚，這里是國外，沒有120……”

    沈虞頓了頓，點頭說：“是的，我待會更新一下它的語音庫?！?/br>
    祁方尷尬得頭皮發(fā)麻：“我真的要戴著這個東西睡覺和出門？！”

    沈虞神情不動，心硬如鐵：“我不一定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這是對你生命安全的保障?！?/br>
    “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沈虞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長長的眼睫垂下，擋住了眸中的神色。

    祁方見沈虞抿著唇不說話，立刻妥協(xié)了：“好好好，我戴上，洗澡的時候都戴著，你放心，不會出什么事的?！?/br>
    “大不了我雇傭秦瀟灑當(dāng)保鏢。”祁方又想出一個餿主意，對沈虞道：“出錢叫他一天24小時看護我，你覺得怎么樣？”

    沈虞：“……”

    不怎么樣。

    n國另一個小島上正在談商務(wù)的秦瀟灑猛地打了個噴嚏，心里總有種很驚悚的預(yù)感。

    *

    晚飯的時候，祁方接到了李聰明和陳柯的視頻電話。

    抬頭掃了一眼正在不遠處專心拿料理的沈虞，祁方接了視頻，壓低了嗓音問：“什么事？”

    李聰明和陳柯的臉擠在一個鏡頭里，陳柯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疲倦，開門見山道：

    “你和沈教授已經(jīng)到n國了嗎？我昨天剛從b市回來，訪談了b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有過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病史接觸的醫(yī)生，有些情況要和你說一下?！?/br>
    祁方嗯了一聲，又看一眼沈虞的背影，語速快了起來：“有哪些重點？”

    “待會把訪談的資料電子版發(fā)你郵箱。”陳柯知道他在擔(dān)心沈虞回來，于是也不再廢話：“我這邊整理了一套初期治療方案，這或許是個長時間的治愈過程，你要有心理準備?！?/br>
    祁方?jīng)]說話，手指曲起，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若有所思。

    “第一點，不要強行扭轉(zhuǎn)病人的想法，和他產(chǎn)生劇烈的沖突；第二點，可以嘗試漸進的心理治療方式來進行緩解；第三點……”

    陳柯停了一下，才慢慢說：

    “如果msbp長期沒有得到治愈，我們作為醫(yī)生建議，將患者與幻想施加對象進行分離，以此來減輕對幻想施加對象正常生活的影響……”

    “等等，什么意思？”祁方打斷她的話，眉頭皺起：“我沒聽懂?！?/br>
    李聰明在旁邊苦兮兮地說：

    “陳柯的意思是，讓你和沈虞分開一段時間，這樣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更嚴重的影響，可能沈虞的病遠離了幻想對象，也會慢慢好起來，嗯，只是有可能……”

    畢竟沒太多文獻依據(jù)。

    祁方：“慢慢好起來，是要多久？”

    李聰明不說話了。

    祁方扯了扯唇角，像是笑了一下，語氣卻不是很高興：

    “為了不讓沈虞的病影響到我，就讓我和他分開？”

    “如果沈虞幾個月、幾年、甚至幾十年都好不起來呢？我就一直和他分居？李崇明，你們怎么不干脆叫我和沈虞離婚得了？”

    李聰明見祁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這個發(fā)小是真的生氣了。

    祁方長大后脾氣比以前好了很多，真有什么生氣的事，也肯定是和沈虞相關(guān)的。

    而如今，李聰明就能從視頻那端祁方陰沉沉的臉色中，判斷出他現(xiàn)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氣。

    李聰明甚至懷疑祁方氣得要從視頻那頭爬出來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