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解釋：“腦子好不好和嗓門大不大沒有必然聯(lián)系。”

    “那也是?！鄙騿枌ば廊唤邮芰诉@個說法。

    兩人下了樓，祁方正穿著圍裙叉腰站在樓梯口，準備隨時出手捉拿不按時吃飯的沈虞，誰料迎面撞上丈母娘，登時嚇一大跳。

    “沈……博士，”祁方驚得口不擇言：“您怎么來了？”

    沈問尋：“這是我的房子。”

    沈虞：“……”

    好在祁方是個臉皮厚的，尬了那么一瞬也就釋然了，連連道了歉，又坦然邀請沈問尋一起下樓吃晚飯。

    只是另外兩個人的臉色卻怪怪的，沈問尋率先轉(zhuǎn)過臉，對沈虞道：“這是疾病表現(xiàn)？”

    沈虞點點頭?：“對。”

    祁方：“？”

    在餐桌邊坐下的時候，沈虞眸子里出現(xiàn)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驚訝，他沒想到祁方即使“癡呆”了，竟然還保留著做飯的廚藝。

    一餐飯吃得各懷心思，沈虞默不作聲心事重重，祁方倒是有很多話想和丈母娘說，只是他講得越多，就越發(fā)現(xiàn)沈問尋盯著他的眼神奇怪，不由得也頗感納悶。

    最后是秦瀟灑插了話題進來，與沈問尋討論l國物理界最新的研發(fā)成果在科技市場上投產(chǎn)的可能性，才讓沈問尋的視線轉(zhuǎn)移開來。

    吃完飯，祁方正想收拾桌子去洗碗，忽然聽見丈母娘大人叫他道：“小方，和我出去一下?！?/br>
    沈虞困惑地抬起眼，秦瀟灑則眉梢一挑。

    祁方：“……”

    他和沈虞認識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被沈問尋單獨叫出去過。

    這一霎那?，祁方內(nèi)心冒出無數(shù)種猜測，包括但不限于沒有把沈虞養(yǎng)胖所以被丈母娘暴打、沒有哄沈虞開心所以被丈母娘暴打、沒有給沈虞喂飯所以被丈母娘暴打……

    思考了一下這幾種可能，祁方又想，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該打！打得好?！

    他跟著沈問尋出了小樓的門，又走了一小段距離，到了湖邊。

    沈問尋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

    祁方手里還抓著塊抹布，頓了頓，心道，這時候要不要先半跪下來負荊請罪？

    “丈母娘，是我沒有照顧好沈虞，這是剛剛擦桌子的臭抹布，請您務(wù)必用它狠狠抽我的腦袋?！?/br>
    ——什么亂七八糟的，祁方止住了自己天馬行空一般的想象。

    沈問尋站在湖邊，眉心很輕地擰著?，上下打量了祁方一會兒，終于開口道：“今天小魚和我談了談?！?/br>
    祁方下意識接話?：“談了什么？”

    “他說你是個癡呆?！鄙騿枌ぶ卑椎?。

    “……”祁方：“這是個誤會?！?/br>
    沈問尋頷首：“我看也不像?！?/br>
    “其實是沈虞生病了，”祁方又道：“這趟過來，我正想將這件事告訴你?，順便帶他去看看l國的醫(yī)生?！?/br>
    沈問尋沉默了片刻，語氣有兩分匪夷所思：“他說你有毛病，你說他有毛病，你們倆究竟誰有毛??？”

    *

    面對沈問尋的疑惑，祁方思索片刻，還是把事情原委從頭到尾和她說了。

    從沈虞最初的不對勁，到后來的種種跡象，在醫(yī)院檢查不出病因的怪事，以及推測的“代理型孟喬森綜合征”。

    沈問尋是物理界的專家，對醫(yī)學心理學卻不甚了解，聽了祁方的話?，于是概括為：“你的意思是，小魚說你是個癡呆，實際上是因為他是個癡呆？”

    “……”祁方試圖辯解：“沈小魚不是癡呆?！?/br>
    沈問尋點頭?：“他那個智商，癡呆了挺可惜的，還有得治么？”

    祁方：“病例太少，我們只能盡力試一試。”

    他停了一下，忽而又問：“沈博士，我還想問問您，對小魚的病因有頭緒么？”

    沈問尋擰了下眉，抬眼：“為什么這樣問？”

    祁方緩慢道：“有生病的端倪之前，沈虞帶學生出國參加學術(shù)會議。我聽他說，途中去祭拜了陳叔叔，又來了l國一趟?！?/br>
    “我懷疑沈虞的病，與這個經(jīng)歷有關(guān)系?！?/br>
    陳叔叔就是沈虞的父親，名叫陳自秋。

    談起正事，祁方臉上總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斂了起來，嗓音也認真至極：“我想問問，您對他期間經(jīng)歷了什么有印象么？”

    沈問尋這次沉默得比較久，像是在斟酌言語。

    祁方本來只是不抱希望地問一句，畢竟沈虞來l國的時候，沈問尋還在冰島，兩個人肯定是沒見上面的，沈問尋又能知道什么？

    不料沈問尋卻是這個表現(xiàn)，祁方漸漸皺起眉，也嚴肅起來：“沈博士——”

    “小魚之前和我說，他想將自秋的墓遷回國內(nèi)，但管理系統(tǒng)上沒有將他錄入為近親屬。”沈問尋思索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道。

    “他打了電話給我?，我便叫他回l國找一樣?xùn)|西?！鄙騿枌ゎD了頓，又說：“我想著他這么大了，也該知道一些東西。”

    在與沈虞有關(guān)的事情面前，祁方向來極度敏感。沈問尋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

    “我讓小魚回來找了當初我與陳自秋的離婚協(xié)議。”沈問尋淡淡道：“上面附有關(guān)于沈虞撫養(yǎng)權(quán)歸屬的證明材料。”

    祁方安靜了很久，才出聲問：“我能冒昧問一句，是什么時候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