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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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叩見圣上,圣上萬安!” 竹青跟著樂陽侯一道跪了下去,樂陽侯替竹青解釋了一句: “竹郎君乃是暗人,還請圣上恕罪?!?/br> 景帝擺了擺手: “不妨事,二位免禮吧。” 景帝隨后一步步走入觀雨亭中,一行人連忙跟了上去,德安照顧人上了茶水點(diǎn)心,景帝落坐: “德安,賜座?!?/br> 景帝一人獨(dú)占亭中石凳,德安則送來了兩個(gè)繡墩,樂陽侯不覺冒犯,只規(guī)規(guī)矩矩坐了下來,可憐他五大三粗,坐在嬌小的繡墩上,倒是讓人有些害怕繡墩會因此不堪重負(fù)。 竹青則瘦弱的多,觀其模樣,也是一個(gè)文弱書生,景帝倒是認(rèn)真的看著他,語氣溫和: “朕聽說,你能以少畫老,不知你可能以朕模樣,重現(xiàn)先帝英姿?” 竹青緩慢的眨了眨眼,隨后點(diǎn)點(diǎn)頭,巴巴看向樂陽侯,樂陽侯這才小聲道: “圣上,竹郎君雖是暗人,可能寫會畫,可借他筆墨來答話?!?/br> 景帝聽到這里,眼中倒是扶起一絲敬佩: “雖是暗人,卻能苦學(xué)識字,實(shí)在難能可貴。德安,賜筆墨?!?/br> 等竹青拿到筆墨后,低頭寫了幾個(gè)字: ‘草民不才,或可一試。’ “好,你若可畫出先帝三分神韻,朕自有重賞!” 景帝一語落下,竹青磕了一個(gè)頭,隨后在紙上寫下自己的要求,德安立刻前去準(zhǔn)備,景帝還笑吟吟道: “可需要朕在此處不走動?你可直視朕顏,朕恕你無罪?!?/br> 竹青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下: ‘圣上可自便。’ 景帝有些驚訝,卻沒能多說什么,每個(gè)畫師都有其不同的習(xí)慣。 待德安將畫具準(zhǔn)備好后,景帝在亭中略坐了一會兒,便看著一旁坐姿生硬的樂陽侯,和他說起家常來。 樂陽侯心里藏著事兒,這會兒還要謹(jǐn)慎的回答景帝的發(fā)問,整個(gè)人別提多難了。 而這樣的煎熬,他足足受了三個(gè)時(shí)辰。 這中間,景帝賜宴他亦用的不香,恨不得插著翅膀回他的樂陽侯府去。 景帝雖然年少,卻不愚笨,看著樂陽侯這樣,便隱隱有預(yù)感樂陽侯藏著什么事兒,故而還惡趣味的逗他,看著樂陽侯瀕臨崩潰的模樣,倒是心情好的展了展眉。 又過了一刻,竹青停下筆,將畫紙取下,呈給景帝。 彼時(shí)已是午后,天色不明不暗,德安將那張畫紙接過,呈了上來,剛一展開,景帝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喃喃道: “父皇!” 畫中的先帝,穿著與景帝今日同樣的一身常服,他就靜靜的站在菊花叢中,淡淡瞥過來的一眼,盡顯王者威儀! “你為何不以正面入畫?此為不敬之舉!” 景帝平復(fù)了呼吸,看向竹青,竹青抿了抿唇,寫道: ‘草民方見圣上于菊花叢中回眸,龍章鳳姿,實(shí)非常人,故以圣上神韻入畫,方得此畫?!?/br> 竹青出人意料,寫了一大串,樂陽侯眼皮子抖了抖,這竹青幸虧是個(gè)暗人,否則能說會道,怕是連他都要自愧不如。 “以朕神韻入畫,可為何……”那般像父皇? 景帝話沒有說完,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好!好!好!畫的好!” 父皇開國立業(yè),通身龍威震天下,自己如今雖然身陷淺灘,可來日未嘗不能與父皇一樣! 此畫,寓意極好!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竹郎君,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可以賞你!” 景帝喜笑顏開,那副歡喜的模樣,讓德安不由得偷偷別過臉去,拭了一把淚。 正在這時(shí),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至: “圣上怎么在此,倒是讓臣好找!” 景帝沒有看去,只聽聲便應(yīng)道: “王叔怎么來了!” 安王笑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樂陽侯,這才淡笑道: “臣聽說樂陽侯府有一奇畫師,本想要討來看看,其能否畫出皇兄昔日風(fēng)采,倒是沒想到圣上早就將此人請了宮來了?!?/br> 景帝聞言不由一笑: “王叔的心意,朕都知道!這畫師果然不凡,王叔看——” 景帝隨后將那畫紙展開,安王無意間瞥了一眼,竟是被嚇得額頭浮起一層薄汗,隨后連忙參拜: “皇,皇兄!” 清風(fēng)拂過,那畫紙動了動,竟仿佛似回應(yīng)一般,景帝和安王都不由得默了默,半晌,景帝才道: “德安,扶王叔起來?!?/br> 安王再度起身后,竟是不比方才連后宮御花園都敢闖得的無所顧忌,只垂手站在一旁。 景帝叫了賜座,眾人這才坐下。 “這畫既已完成,這畫師還在寫什么?” 安王冷靜了一下,隨口找了一個(gè)話題,景帝遂道: “竹郎君此畫頗絕,朕欲賞賜,但不知他所求為何,竹郎君又是暗人,只好請他來寫?!?/br> 安王會意,但想起自己方才被一幅畫嚇得磕了一個(gè)頭,心里便有些不得勁兒,不由刻薄道: “那這位畫師所求不小,從本王方才來此,他便一直在寫,也不知有多少賞要求?” 安王這話一出,景帝面色微變,正要說話,竹青便已經(jīng)捧著剛剛寫好,在心里打過無數(shù)遍腹稿的狀詞,走到觀雨亭外,雙膝狠狠砸在地上,他則恭敬的將那狀紙舉過頭頂。 “這是……” 景帝有些奇怪,德安連忙上前接過,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德安別過臉去。 無他,那上面寫的東西實(shí)在太過荒謬! 景帝見德安如此,更是好奇,他接過那狀紙,一字一句的看了過去,只看了一半,他便不由得拍案而起: “荒唐!好大的膽子!堂堂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竟是被這樣折辱!常家,好一個(gè)常家!” 隨后,景帝飛快的看完了后文,直接將那狀紙遞給安王: “王叔,你也看看!這常家,這常家的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安王起初有些不解,可等將那狀紙看過之后,他亦是怒不可竭道: “原來如此!難怪常家已經(jīng)沒落,竟然還敢在戶部中安插那么多的人手!” 安王這話一出,景帝心里的猜想也隨之落地,隨后,安王直接拾衣跪下: “圣上,常家以男春宮要挾歷年監(jiān)生與本朝官員,實(shí)在可惡,臣請旨,徹查常家!” 安王說完,抬頭去看景帝,叔侄二人目光相對,安王飛快的低下頭去,景帝沉默片刻,隨后道: “此事,便勞煩王叔了。竹郎君雖是事主,可他所畫先帝可緩朕之哀思,暫且留在宮中,為朕多畫幾幅先帝畫像吧。” 安王掃了一眼竹青,見他兩袖清風(fēng),料想其手中握著的那份證據(jù),或者說把柄還沒交出,當(dāng)下也不著急,只道: “圣上說的是?!?/br> 隨后,安王起身告退,他臨走前看了樂陽侯一眼,樂陽侯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告了退,和安王一前一后的離開了御花園。 出了宮,樂陽侯手里捏著的汗越來越多,他正要上馬車,便聽安王冷嗤一聲: “好一個(gè)樂陽侯,既投本王,又另投圣上,下一次,你是不是要去投靠右相了?” 樂陽侯本來繃著神經(jīng),被安王嚇得直接從馬車上跌了下來,他年歲不輕了,躺在地上半晌起不來,還是車夫?qū)⑺?,這才能站著說話。 不過這么會兒功夫,樂陽侯便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他潦草的沖著安王拱了拱手: “王爺這話我可受不得,我今日攜竹郎君進(jìn)宮,為的還不是王爺?” “哦?” 樂陽侯將自己心里倒背如流的腹稿,擲地有聲的念了出來: “常家好歹也是先帝留下的勛貴之一,王爺如今孤身一人可能動的了他?即便是上朝參奏,不拘是右相還是常家,又豈是坐以待斃之人?” “你繼續(xù)說?!?/br> 安王以前只覺得這樂陽侯膽小怕事兒,有什么事只想著鉆他的烏龜殼,倒是沒想到他倒是個(gè)有成算的。 樂陽侯開始說的順,后面那些說辭更是滔滔不絕: “是,我知道王爺不怕事,可王爺便不怕那悠悠之口嗎?您一心為國,若是被人誤解,在青史之上留下罵名,我,我替王爺可惜! 現(xiàn)如今,最好的方式,便是王爺奉皇命來辦此事。常家背靠右相,您還有圣上??! 如此一來,才是名正言順,屆時(shí)也可以打常家一個(gè)措手不及,便是常家反應(yīng)也來不及了?!?/br> 樂陽侯這番話一出,安王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樂陽侯,只看的樂陽侯心里打鼓,可他硬繃著面色不變。 片刻后,安王重重的拍了拍樂陽侯的肩膀: “你的苦心,本王知道了!” 樂陽侯被安王這一拍,直接破了功,齜牙咧嘴起來,安王連忙道: “是本王錯(cuò)怪你了,稍后本王會讓人送些上好的白玉續(xù)骨膏,你好好養(yǎng)著身子,以后,本王還要與你守望相助才是!” 安王這話一出,樂陽侯面上沒有什么變化,只拱手告辭,而等上了馬車,樂陽侯終于不顧儀態(tài)的癱在了車?yán)铩?/br> “這徐郎君,還,還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