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江湖追殺之后 第65節(jié)
“天地良心!”沐流熙立馬瞪大了眼睛,“在下根本沒掩藏腳步,我還以為薛門主你聽見了!” 薛涼月沒說話,依舊是盯著他。 沐流熙被看得發(fā)毛,他尷尬地撓撓頭,目光落在莫遠身上,“莫兄這,這是……” 薛涼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動,沉聲道:“沐醫(yī)仙,你身上可帶著什么藥材?” “???哦,有!”沐流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一邊在懷里翻找起來,一邊道,“來得急,別的沒帶……但有幾枚吊命的丹藥總是常常放在身上的……找到了!” 沐流熙把找出來的瓷瓶遞給薛涼月。 薛涼月伸手一把奪過,顫抖著拿下塞子,倒出兩粒丹藥,沐流熙見狀立馬提醒道:“薛門主,一顆就夠了,藥這種東西,吃多了不見得就更好——” 薛涼月沒理他,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顆,咬碎了咽下去,然后繼續(xù)冷冷盯著沐流熙。 良久,確定了無毒,薛涼月神色緩和下來,垂下睫毛,小心翼翼把剩下那顆丹藥喂進莫遠嘴里。 莫遠牙關咬得很緊,薛涼月只好挑起他下巴,低頭湊近那唇邊,接著舌尖抵著那枚丹藥,撬開他牙齒,一點點送了進去。 沐流熙尷尬地背手仰頭,佯裝欣賞月景,并干咳兩聲。 “嗚嗯……” 莫遠昏迷中低低呻/吟了一聲,終于把藥咽了下去。 薛涼月又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唇畔水光瀲滟。 他朝沐流熙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br> 沐流熙:“不必謝,那個……薛門主,既然莫兄已經(jīng)無礙……” 他指了指遠處:“卞姑娘那邊,還請薛門主出一下手?!?/br> “不裝了?” 薛涼月淡淡道。 沐流熙愣住了,“嗯?” 薛涼月沒抬眼看他,目光落在莫遠臉上,語調(diào)很隨意:“你不是沐流熙?!?/br> “什么意思?”沐流熙皺眉看他。 “不承認?你隨意,但卞柔可等不了那么久?!毖鲈潞谜韵镜?。 沐流熙沉默了兩秒,長嘆一聲,有些不服氣道:“我功夫這么不到家嗎?” “不,你易容術很厲害,特別厲害,從內(nèi)到外,都勝過卞柔和周堂主太多了?!毖鲈碌溃暗阌幸粋€硬傷,小朋友,你不懂醫(yī)術?!?/br> “你叫誰小朋友?”沐流熙皺起眉,“還有,什么叫我不懂醫(yī)術?這么重的傷必然是要先吊著命,等到了好地方在治療,我身上沒帶藥材……” “老參主氣血,補元氣,虎骨壯陽,都是大補之物,用來吊命的確不錯?!毖鲈略掍h一轉(zhuǎn),“然而,對于我相公這種創(chuàng)口過大者,反倒有心脈破碎的危險,沐醫(yī)仙身上不可能帶著簡單粗暴的丹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枚丹藥名‘龍?zhí)倩④S’,譙城藥鋪里都能買到?!?/br> “沐流熙”瞪大了眼睛:“那你還敢給莫六吃!” 薛涼月淡淡道:“我護住他心脈就無妨,有總比沒有好?!?/br> “反正你拿了我的藥了,還一次性吃兩顆。” “沐流熙”訕訕道:“好貴的……這個人情你欠下了,這下你該去救我?guī)熃懔税???/br> 薛涼月沒說話,拿袖子仔細擦了擦莫遠臉上的血跡,將他平放在屋檐上,緊接著他袖子爬出一只蜈蚣,趴在莫遠胸口。 薛涼月抬眸警告地看了“沐流熙”一眼,轉(zhuǎn)身朝著那邊激戰(zhàn)的方向躍去。 此時卞柔已經(jīng)幾乎支撐不住了,面對不知道怎么了的怪物姜瑯和他的彎刀,多虧她還有理智,沖著那個骨灰罐的弱點撐到現(xiàn)在,身上也是傷處無數(shù)。 “你武功都是我教的!”姜瑯大笑著,“你敢跟我打?” 卞柔不說話,臉上另一半人皮面具已經(jīng)掉了下去,露出一張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臉,普通的清秀,并不像瓷娃娃一樣,倒因由長久不見日光而顯得紙人一樣蒼白。 長鞭卻依舊舞得像游龍,借著手長的優(yōu)勢與姜瑯周旋。 忽然間她眸光一動,身子朝斜后方一側,姜瑯只覺一道勁風滑過耳畔,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狠狠一捏! “咔嚓!” 骨頭被人活生生捏碎了! 姜瑯發(fā)出一聲怪叫,手中彎刀一轉(zhuǎn),一刻未停,襲向后方! 薛涼月身子鬼魅一般朝另一邊飄去,姜瑯只覺懷里一空,抬眼骨灰罐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薛涼月手里。 薛涼月朝他冷笑一聲。 后退三步,站到了屋檐邊緣。 姜瑯牙縫里擠出三個字:“還、給、我!” “還給你?”薛涼月笑起來,艷麗的眉目一片嘲弄,他緩緩舉起罐子,笑吟吟道:“你自己過來拿呀!” 說著把骨灰罐朝身后一扔! “不!” 姜瑯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叫聲,朝骨灰罐撲了過去。 薛涼月站在原地,姜瑯與他擦肩而過,撲向罐子的那一剎那,他猛地轉(zhuǎn)身,手指狠狠洞穿了姜瑯的左胸,緊接著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臟! “?!” “……” 姜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薛涼月沒有片刻停頓,把手從姜瑯后背抽了出來,俯身接住骨灰罐,足尖在欄桿上一點,落在另一座樓的檐角。 “……” 姜瑯一屁股跌倒地上,他貪婪地盯著薛涼月懷里的骨灰罐,緩緩伸出了手。 嘴角流下一行鮮血。 手垂了下去。 他大睜著眼睛,朝后仰倒。 這次姜瑯沒有再起來。 是真的死了。 -- 十日后,譙城,別苑內(nèi)。 薛涼月坐在床邊,手握著莫遠的右手,日光落在他側頰,帶起一道暖融融的金邊。 莫遠躺在床上,呼吸尚且平穩(wěn)。 外頭忽然有人呼喊,“公子,沐醫(yī)仙到了!” 薛涼月睫毛一動,旋即緩緩站起身來,把莫遠手掖進被子里,轉(zhuǎn)身掀簾而出。 小廝指著大門外,道:“沐醫(yī)仙在外頭。” 薛涼月抬眸朝外望去,只見院子里停著一輛很大的馬車,樣式不算奢華,但那六匹皮毛油光發(fā)亮的棕色駿馬一看就不是凡品。 目光觸及到那馬車圍邊上不顯山露水的龍形暗紋時,薛涼月終于露出了些許驚訝神色。 沐流熙站在馬車邊,沖他微微頷首。 薛涼月意會,走到了車駕邊。 “……薛門主嗎?” 里面?zhèn)鱽硪坏烙行┯袣鉄o力的男子聲音。 薛涼月站在車簾邊,淡淡道:“草民見過皇上?!?/br> 那頭輕笑了一聲,“你希望朕叫你慕崆,還是薛涼月。” 薛涼月:“薛涼月罷,用久了,慣了。” “你是這樣,云沽也是這樣?!蹦江Z輕嘆道,“呵呵……一個兩個,莫非海晏王把這一脈的野心都用干凈了?!?/br> “草民有草民的野心?!毖鲈乱庥兴傅溃安菝裰幌牖畹镁靡稽c?!?/br> 慕璟笑道:“你在暗諷朕?” 薛涼月也笑:“草民不敢。” 笑罷,慕璟直截了當?shù)溃骸半捱@次親自過來,一為看看流落民間的皇弟,二為……小天圓術。當然,朕不白要,‘夢黃粱’的解法,不知薛門主可有興趣聽聽?” 薛涼月指甲陷進皮rou,聲音卻依然平靜:“自然?!?/br> 慕璟道:“朕乏了,教沐醫(yī)仙說罷。” 沐流熙沖薛涼月點點頭,低聲道:“進屋說?!?/br> 剛進屋,薛涼月就忍不住了,“‘夢黃粱’的解法,此話當真?” “薛門主,你先別急?!便辶魑踹M了屋也松了口氣,他找到一個凳子坐下來,“這個‘解法’一來不保證一定能行,二來也只有你能辦得到?!?/br> 薛涼月皺眉:“何意?” “是這樣的?!便辶魑醯溃坝邢⒎Q,‘夢黃粱’和‘輪回井’其實是同源的一種東西,所以,‘輪回井’能連通‘夢黃粱’的夢?!?/br> 這番話猶如平地一聲雷,薛涼月不禁怔住了,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這個消息是從哪里來的?” 沐流熙道:“師無夜的手稿?!?/br> 頓了頓,他終于全盤托出:“其實‘夢黃粱’就是‘輪回井’和‘長生天’卵,這兩種蠱蟲其實就是一個東西,雙生誕于蜀地深山,一為雌,一為雄,所以當年……師無夜給你下蠱,其實是在……” 薛涼月打斷了他的話,“所以解法呢?” 沐流熙被打斷愣了一下,旋即輕嘆一聲,道:“據(jù)他的手稿,就是生人‘入夢’,在夢中找到節(jié)點,把夢主帶出來。” “……” 良久,薛涼月微微頷首:“懂了?!?/br> “有風險?!便辶魑跆嵝训?。 “知道?!?/br> 他偏過頭,目光落在莫遠身上,像一片羽毛,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替我謝過陛下……小天圓術我出來后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