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娘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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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幾口,他的喉嚨被辣得疼,他灌了一口冰冷的涼開水,讓自己發(fā)麻的舌頭得以短暫歇息。 他又坐了二十來分鐘才回家。 孟家已經(jīng)安靜了,黑漆漆的。 他開門進(jìn)去,也不開燈,借著這昏沉的月色,換上鞋,再向前走。 走不到幾步,薄薄的拖鞋底踩到什么,他又踏出一腳,隨后腳跟傳來疼痛。 孟澤這個時候才回去開燈。 瓷片散在地磚上,無人打掃。 他剛剛被碎片扎中,留下一抹小小的紅血跡,陷在花石的紋理,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孟澤打開藥箱,給自己貼上創(chuàng)可貼。 家里裝修比較簡約,黑、灰、白,三色調(diào),墻壁的白甚至帶著點(diǎn)冷光,四面墻沉在深海里,摸不著邊際。 父親收集的古董冷冰冰的,母親喜歡的珠寶也沒有溫度,孟澤的校服有點(diǎn)發(fā)青。 沒有料到,距離高考還剩二個月,這個家就揭開了殘酷的偽裝。 一個比一個藏得深,荒誕的孟家,無一是真實(shí)的。 * 孟澤聽到門聲,先是望一眼時鐘。 九點(diǎn)多了,他開門出去。 先回來的是母親,她脫下小西裝外套:“孟澤,我今天在公司加班,回來晚了,你吃飯沒有?” “我已經(jīng)吃過了?!倍潭痰臅r間里,他從之前替母親隱瞞而覺得麻煩,到這一刻輕松又自然。 孟母拎了一個小袋子:“作業(yè)做完了吧?” “嗯,對了,我們二模考出成績了?!?/br> “怎么樣?” “考英語的時候突發(fā)腸胃炎,沒有做完試卷。” 孟母關(guān)心地問:“這一次排名是多少?” “第二?!?/br> “孟澤,越是臨近高考,我這一顆心越發(fā)不得安寧,高考一分壓千人,在巖巍中學(xué)你是從第一退到第二,但是到了高考的考場,你已經(jīng)退步了上萬名?!?/br> 孟澤點(diǎn)頭:“下次我會注意的?!?/br> 孟母笑了一下:“今天晚上給你帶了碗仔翅,過來嘗一嘗吧,這陣子我比較忙,照顧不了你,不過到了六月份,我會給自己放一個假,送你回北方考試?!?/br> 孟澤坐到餐桌邊,打開小飯盒。 碗仔翅應(yīng)該有海味鮮香,但是孟澤被夫妻肺片給嗆到了,味覺失靈,什么也沒有聞出來,他嘗一口,機(jī)械式地回答:“味道不錯?!?/br> 孟母捶了捶肩膀,再扭一扭脖子:“忙一天了,累得半死,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br> 浴室門一關(guān)上,孟澤就放下勺子,無論吃什么,都食不知味。 過了兩分鐘,又有人開門,父親回來了,他搖搖頭,解下領(lǐng)帶:“最近公司又開始忙了?!?/br> 孟澤沒有抬頭,都是在演戲,有的時候觀察太仔細(xì),反而容易發(fā)現(xiàn)父母的破綻,還不如精雕細(xì)琢自己的行為,當(dāng)一個本分的兒子。 孟父:“這么晚,在吃什么?還沒吃晚飯嗎?” “媽剛回來,給我?guī)Я艘环萃胱谐?。”孟澤舀一口,再嘗嘗,仍然吃不出味道。 孟父:“我今晚有應(yīng)酬,光喝酒沒吃多少東西,餓到慌,我去煮個面?!?/br> 仿佛有人皮面具從每一個人的臉上延伸出來,浮在上方,猙獰著,扭曲著,圓窟窿一樣的眼,空洞無神。 人皮之下的皮囊,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孟澤也是人皮里的一個。 否則,為何短短一個晚上,他接受家庭破裂的事實(shí),還能這樣平靜如水? 孟澤照鏡子的時候,覺得自己曾經(jīng)被人說不像孟家孩子,此言有假。 這渾然天成的偽裝可不輸孟家父母嫻熟的演技。 臉還是那張臉,狹長上揚(yáng)眼睛里,藏匿著的不可言說的情緒一一飛出來,比從前更寒涼。 * 當(dāng)李旭彬和妻子不來的時候,李家收窄餐桌,齊到墻邊。 李家父母和女兒坐在一起,三個人簇?fù)碇?,靠得極近。 李母給女兒的碗中夾去一大塊魚片:“明瀾,學(xué)習(xí)壓力大,營養(yǎng)要跟上去。” “媽,你放心,我的營養(yǎng)大大的好,孔武有力?!崩蠲鳛憣Ⅳ~片換到父親的碗中,“爸爸最近工作忙,多補(bǔ)補(bǔ)?!?/br> 李父一笑,咬下那塊魚片,接著把一個雞腿放到妻子的碗里:“來,李家mama辛苦了,一家人都要補(bǔ)補(bǔ)?!?/br> 李明瀾沒有將今天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告訴父母,她自有一番計量。 吃完飯,她放下碗筷:“爸、媽,我吃飽啦?!?/br> 李母問:“要不要再喝一碗湯?” “我已經(jīng)喝滿滿一碗湯了?!崩蠲鳛懻酒饋?,“我去做作業(yè)了?!?/br> 李母喜笑顏開:“我就說啊,人不到最后關(guān)頭都不能輕言放棄,明瀾自從二模考有進(jìn)步,人都勤奮起來了?!?/br> 李明瀾關(guān)上房門,從書包里拿出那一個孟澤送的雪媚娘,準(zhǔn)備來一個飯后甜點(diǎn)。 雪媚娘已經(jīng)滿滿融化,圓滾滾的小團(tuán)子軟下去,餅皮奶油糊成一片,盒子里留下幾抹濕潤。 本來想著,孟澤難得送東西,不得好好留著嗎?可偏偏,他送的是保質(zhì)期極短的雪媚娘。 李明瀾從盒子里捻起軟趴趴的小團(tuán)子,咬上一口。 時間過去太久,口感大不如前。 幸好,嘴巴里留下綿長的甜膩味。 味覺留在舌尖,久久不散,以至于光是想起孟澤這個人,李明瀾的味覺跟著泛起甜。 她整個人趴在床上,翹起腿,翻起小人書。 那個酷似孟澤的角色只是配角,出場之后就隱形了。 她時不時翻閱他的出場鏡頭,用著指尖在他的臉上勾來勾去。 孟澤的真人比這個漫畫角色更冷,也更俊。 * 第二天早上,孟澤洗漱完,穿上校服時,再望鏡中的自己。 似有蛻變。 下勾的眼角和微翹的眼尾,對比更猛烈,沉著更深邃的山或海。 他是輕松的。 無需勉強(qiáng)維系這一個家庭的和平。 倒是孟家父母,也許覺得高考至上,哪怕已經(jīng)攤牌,還得做表面夫妻。 孟家父母,一人從主臥出來,一人從次臥開門,又正好和從浴室出來的孟澤遇上。 三人皆有漂亮的外表,在這么尷尬的時刻,都保持了絕佳的儀態(tài)。 “爸,媽,我去上學(xué)了。”孟澤垂首。 孟母挽了挽頭發(fā):“要不要吃了早餐再去?” 孟澤撥了下劉海:“不了,我在路上買幾個包子就行?!?/br> 孟父沒有在頭發(fā)上做動作,而是靠墻點(diǎn)頭:“孟澤,加油吧。” 前面還有一座高考大山,需要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通關(guān),哪怕這是同床異夢的一家人。 孟澤站在候梯廳,電梯門面將他的身形映得瘦長,歪歪斜斜。 扭曲人像,映照的,或許正是孟家骨血里的虛偽。 電梯門開,里面站著的是樓上的孕婦,以及她的丈夫。 鄰居可能要生了,捂著大肚子,靠在丈夫的懷里。 當(dāng)丈夫的緊張不已:“救護(hù)車就要到了?!?/br> 孟澤望著這對夫妻匆匆出去。 不可否認(rèn),他的父母也曾有這樣一段歲月,那是十八年前的事。 他對父母沒有深刻的依戀,但得知父母雙雙背叛家庭,卻有些悲憤。 昨夜,悲憤化為烏有,被夫妻肺片辣到的味覺變得淡了。 * 李明瀾的腳步就和自己兒時的繪畫一樣,歡快奔跑,嘴里哼著:“馬蘭開花二十一。” 校門口的一個男生,不好好穿校服,而是披起外套,慢條斯理向前。 風(fēng)速大了,他的衣擺張風(fēng)飛揚(yáng)。 把一條上學(xué)之路,走得如同賭神出場,除孫境莫屬。 “孫老大?!崩蠲鳛懱剿倪吷稀?/br> 孫境回眸,不知是不是通宵達(dá)旦玩游戲,他打一個哈欠:“早?!?/br>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br> “說。” “你聽說過我二??甲鞅椎氖聠幔俊?/br> 孫境不刻意打聽,但有人說給他聽:“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彼阶涌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