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見接過照片，端詳了片刻，搖頭：“我應(yīng)該未曾見過此人。胡警官是說他在我畫廊失蹤了？”

    胡維：“當(dāng)時監(jiān)控有些問題，只拍到他來到畫廊后門口，具體他是進(jìn)了畫廊還是離開，我們還不清楚?！?/br>
    姜月見：“這人看起來年紀(jì)還很小啊……會不會是離家出走？”

    胡維：“應(yīng)該不會，他本就獨(dú)居。”

    “哦。”姜月見恍然，“胡警官，這個照片你可以給我?guī)Щ厝?？我給畫廊的員工們都看看是否見過此人，有消息的話我再給你答復(fù)?！?/br>
    “好那真是太好了，那就麻煩您了。”胡維起身，想了想又拿起桌上一枚外形精致的淺綠色茶點(diǎn)丟進(jìn)嘴里，“嘿嘿，不要浪費(fèi)?！?/br>
    .

    巨大的彩繪玻璃窗后面，是一間私人工作室。

    聞瀾還沒按門鈴，私人畫室的電動門就自動開了。

    蔥蘢的花木在他身后遠(yuǎn)去。

    他循著木質(zhì)樓梯走上去，來到了二樓主畫室。

    樓上的空間很大，屋頂鑲嵌著幾塊透明玻璃，自然光照射進(jìn)這層樓，一切纖毫畢現(xiàn)。

    屋子中靜謐得只聽得見風(fēng)吹畫紙的沙沙聲。

    在走道右手邊的主畫室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正在作畫。

    他的面前是一塊足有他人高的畫布。

    畫布之中是一片灼燒般的紅。

    那個人渾然不知有人在他的身后，投入地、盡情地?fù)]灑著畫筆，每一筆都仿佛用盡全力。他將顏料狠狠涂抹在畫紙上，一筆一畫幾乎都要扎穿布面。

    聞瀾在那里靜靜看著，并不出聲。

    他看到這人面前地上已經(jīng)鋪了好幾張同樣大的畫布，畫布上紅的黃的涂抹了一片，道道筆跡都充斥著濃烈的情感，卻不知畫的什么。

    聞瀾視線多停留了一刻，發(fā)現(xiàn)了其中端倪。地上這些散亂的、不成作品的畫布，連著此人正在繪制的這張，居然是可以拼起來的。這些畫若是拼接在一起，便如他在畫廊中見到的畫作幾乎一模一樣——這人居然是將畫面整體構(gòu)建在腦中，分開畫的局部，最后拼成的巨大畫作。這著實(sh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聞瀾視線回到此人身上，不動聲色觀察他。

    “?！弊郎弦恢皇謾C(jī)突兀地邊唱邊震起來，繪畫之人霍然驚醒，伸出手按掉了鬧鐘。

    居然已經(jīng)這個點(diǎn)了。

    他好像有件事情要做。

    宕機(jī)般杵了一會兒，青年終于想了起來他好像約了人。于是他準(zhǔn)備去看看，一轉(zhuǎn)頭，這才注意到了畫室之中已然多了一人。

    “哦，我好像沒鎖門……”他皺眉打量著聞瀾，“你是電話里那個……特事處的聞警官？”

    他在打量聞瀾，聞瀾也在打量著他。

    估計(jì)是因?yàn)樵诋嬍依餂]必要講究，這人穿著一身藍(lán)色工裝，看起來應(yīng)該比實(shí)際上年輕了幾分。他頭發(fā)略有些長，也不扎起來，幾縷彎過了耳際垂在脖頸，頗有些藝術(shù)家的隨性。

    他一雙幽靜的眼睛一抬，很快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忘了時間了，讓你久等了?！彼撓鹿ぱb外套，“這兒有點(diǎn)亂，稍等，我收拾一下。”

    聞瀾：“不著急，慢慢來?！彼粗鴮Ψ铰掏痰厥帐?，也不在意對方是真收拾還是在拖延，“夏先生喜歡油畫？”

    夏知久將散落一地的筆刷拾起：“我喜歡繪畫?！?/br>
    “嗯，據(jù)說繪畫讓人心靜?！甭劄戨S口道。

    “繪畫可以將言語無法敘述的情感與欲望直白而簡單的表達(dá)出來，是比文字更原始的表達(dá)。把淤塞在心中的一切都表達(dá)出來，把那些濃烈的紛亂的情緒都抒發(fā)出來，把不想要的東西都拋出來，內(nèi)心自然能獲得平靜。這有什么問題嗎？”

    說話間他抬眼看了一眼聞瀾，眼中淡漠一片。

    聞瀾：“我并不是很懂這些，聽起來好像有些玄乎。”

    在他看來，畫就是畫，一張紙、一些顏料罷了，虛假的東西不該寄托人太多心神。

    夏知久不說話卻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未竟之言，有些受不了地撇開了自己的視線。

    卻又聽聞瀾道：“夏先生你剛才在畫的是什么，色彩真是明艷?！?/br>
    夏知久經(jīng)營畫室這么久，遇到的人也不少，不說每個人都能懂他的作品，至少會在他的名聲面前對他客客氣氣，不會如此直白而無禮地表現(xiàn)自己的無知。

    夏知久把顏料桶放好，沒好氣對著面前的年輕人道：“不懂就算了，別那么勉強(qiáng)。說吧，你要問我什么？”

    聞瀾的視線從夏知久身上移開。

    在對方帶著不悅的打量中，聞瀾朝著那張掛在畫架上的、正在創(chuàng)作中的作品慢慢走近。

    他問：“這畫中之火，你可曾見過？”

    第31章 記憶畫廊（三）

    胡維從私人茶室里出來，吃飽喝足十分舒暢。他老大爺一樣雙手背在腰后溜溜達(dá)達(dá)正準(zhǔn)備返回總部，通訊器突然響了。

    一看號碼他秒接：“老大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來了？不是，我沒和小聞在一起呀?！?/br>
    他走過一個綠燈：“我剛和畫廊老板聊完正往回趕呢。哦沒事的，他去找一個畫畫的聊聊去了，沒什么問題的?！?/br>
    “喂？喂？怎么就掛了？”

    .

    郁辛來到畫室外的時候，聞瀾正好出門。

    準(zhǔn)確來說是夏知久客客氣氣站在一旁，為聞瀾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