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柜陪笑道：“大爺您不知道，光這個藥一天就是好幾十兩的流水，咱們鋪?zhàn)永锟蓮膩頉]有過這么好賣的熟藥?！?/br>
    蔣濟(jì)仁臉色就變了，支支吾吾地道：“這藥吃了，恐怕有些……”

    陳掌柜漸漸沒了耐心，勉力維持著笑容道：“大爺，我們賣出去也有幾百幾千份了，怎么就您說這藥不好？”又壓低了聲音道：“不就是個房中藥嗎，還能怎樣？”

    又有兩個伙計(jì)拿著方子來找掌柜的，陳掌柜便笑道：“大爺，您看我還有事情忙著，先不奉陪了?！?/br>
    蔣濟(jì)仁臉一陣紅一陣白，見跟他說不通，出去看著門口擺放的立地招牌，大紅灑金紙上寫著葆春丹幾個字，不少人圍著指指點(diǎn)點(diǎn)，心頭一陣無名火起，飛起一腳，將招牌從中間踢成兩半。

    門外招攬客人的幾個伙計(jì)見了，連忙奔過來將他推了一把，喝道：“你干什么？”

    蔣濟(jì)仁吃了這一記，險些跌倒在地，忽然旁邊有個人扶了他一把，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見是盧玉貞站在旁邊，又是驚訝又是窘迫。

    盧玉貞低聲道：“先走，別吃這眼前虧?！?/br>
    陳掌柜聽見動靜了，也出來站在門口，幾個伙計(jì)便把踢爛的招牌指給他看。他瞥了一眼，臉色鐵青，抱著胳膊道：“大爺，如今你也不是咱們家的人了，也別做這些不上臺面的事?！?/br>
    蔣濟(jì)仁自己理了下衣裳，向著圍觀的人群搖頭道：“這藥……是熱性的，不能多服?！?/br>
    陳掌柜道：“諸位客官，這是被我家老爺趕出來的人，心懷憤懣，在這里胡言亂語，大伙心明眼亮，他的話信不得?！?/br>
    方維也擠了進(jìn)來，扯了一下蔣濟(jì)仁的袖子。蔣濟(jì)仁紫脹著臉，還想說兩句。盧玉貞又道：“來日方長。”

    蔣濟(jì)仁便嘆了一口氣，被方維拉走了。

    他們走了一段，方維回頭，見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了，便道：“伯棟兄，你這又是何必。”

    蔣濟(jì)仁道：“說來話長?！?/br>
    方維見他頭發(fā)也亂了，一臉郁郁不平，便道：“那些都是蠢人，分不清好壞的，跟他們再糾纏下去，也白費(fèi)工夫?！?/br>
    盧玉貞道：“蔣大夫，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吧?！?/br>
    蔣濟(jì)仁搖了搖頭道：“我娘子還在前頭的布鋪里頭買布呢，我得趕緊過去。”

    盧玉貞笑道：“是不是買布做棉衣，我也正好去一趟?！?/br>
    第121章 對策

    蔣夫人站在布鋪里頭, 手里比著兩塊布，翻來覆去地看?；镉?jì)走到她跟前，笑道：“這位娘子, 你也比了好一陣了。”

    蔣夫人淡淡地道：“我等我相公過來, 再看看。”

    伙計(jì)笑了笑，也不言語。

    盧玉貞走進(jìn)鋪?zhàn)樱娝掷锬昧瞬剂? 微笑道：“夫人是不是做棉衣？”

    她抬頭看，發(fā)現(xiàn)是盧玉貞, 臉上立即顯出喜色來, 又見蔣濟(jì)仁在后面, 又拉下臉來道：“不是說一會兒就回來嗎?！?/br>
    盧玉貞連忙岔開話題，笑道：“這天氣冷了，棉衣也該做起來了，我也正要扯些棉布，你說巧不巧。”

    蔣夫人嗯了一聲, 將兩塊布料指著給她看：“你覺得哪個好？”

    盧玉貞用手摸了摸，笑道：“都不大好，這是麻布料子, 平日穿著挺括好看, 下了水就發(fā)硬。”又從旁邊扯了一塊，“這個是松江棉布, 細(xì)密又軟和, 做棉衣剩下的布頭子, 還能留著給孩子當(dāng)尿布使。”

    蔣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 又問：“大概……買多少合適？”

    盧玉貞笑道：“像你這樣瘦，就算腰上放些量也不怕, 滿打滿算，十二三尺夠了，再買些里襯?！庇謫枺骸笆Y大夫要不要做一件？”

    蔣夫人看了看丈夫，又點(diǎn)頭道：“他自然也是要的。”盧玉貞笑道：“他和方大人的身材差不大多，我大概有數(shù)了?！北阆蛑镉?jì)報了個數(shù)。

    蔣夫人見她把四個人的量都算在內(nèi)了，臉上有些窘迫，方維卻在旁邊一總算了帳，笑道：“夫人，相請不如偶遇，伯棟兄之前對我們也不薄，區(qū)區(qū)一點(diǎn)棉布，不算什么?！?/br>
    蔣夫人勉強(qiáng)擠了個笑臉出來道：“那就先謝過了?！?/br>
    不一會伙計(jì)將布包好了遞過來。盧玉貞對著蔣夫人笑道：“針線上的事，我看你也不大擅長。你身子也越來越重了，動這些刀子剪子的，也忌諱。我就先拿著，過幾天我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方維聽了，悶悶地咳了一聲。蔣夫人一臉羞慚地道：“這怎么好勞煩你呢。”

    盧玉貞扯了扯她的袖子：“這里人多，咱們出去找個地方說話去?！?/br>
    他們又到了那家茶湯店，找個角落坐下。蔣濟(jì)仁低頭沉吟了一陣子，開口道：“實(shí)在過意不去。我們自己找些外面針線上的人吧，就不勞動你們了。”

    方維便沖著盧玉貞微微點(diǎn)頭。盧玉貞卻不以為意，笑道：“外頭的人都是粗手大腳，也有把送去的好棉花換成爛棉花的。你們原不曉得這里頭的事?！?/br>
    蔣濟(jì)仁思量了一會，嘆了口氣道：“那就先……麻煩你了，玉貞。”

    盧玉貞見他一臉頹唐，知道最近日子并不好過，便將小碟子向他那邊推了推，笑道：“您先嘗嘗這些瓜子點(diǎn)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