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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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人輕飄飄如在云霧中。 程令雪思緒朦朧散亂。 她遽然睜眼,發(fā)覺自己躺在一艘烏篷船內(nèi),小窗外江波迷茫,江上寒霧彌漫,白茫茫宛若蓬萊仙境。 飲下“七日雪”那二十余日的記憶零零散散歸位,程令雪長睫劇顫。 不是真玩完了吧?! 起身掀開卷簾,見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立在船頭,她震驚地睜大眼:“亭松!你怎么也被那禽獸給帶下來了?!” 亭松原本心情復(fù)雜,聽到她這話頓時哭笑不得:“令雪姑娘,我和你一樣,是人,不是鬼?!?/br> 程令雪舒了口氣,環(huán)視周遭一圈,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心既然一空。 她顫聲道:“他、他人呢……” 亭松拿出個精巧錦盒,先解釋道:“其實在來靈水鎮(zhèn)之前,公子就已派人知會楚家,稱讓姑娘相陪前去求醫(yī)問藥,一月便回,公子他本就沒打算對姑娘不利。此外,這盒中有張單子,是公子名下產(chǎn)業(yè),公子讓我把它交給你,說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讓姑娘拿著它好好過日子,公子說這幾日嚇著姑娘,他很抱歉——” 他的話還沒說完,程令雪已泣不成聲:“姬月恒這個禽獸!就算他給我錢,我也不會原諒他……” 低泣被江波聲覆蓋。 寒月照拂人間。 昏暗竹樓中,燭火隨風(fēng)搖曳。 姬月恒打了個噴嚏。 蝕骨鉆心的痛被這個噴嚏沖散,他痛得額間滲下冷汗,嘴角卻綻開笑意:“又在罵我禽獸……” 一笑過后,疼痛再一次席卷了他,身上只余下痛一種感知。 匡當(dāng)。 杯盞被拂落在地,端坐椅子上的青年亦支撐不住,踉蹌倒地。 “呃……” 姬月恒咬著牙,蜷縮成一團(tuán),眼睛不服輸?shù)囟⒅摽铡?/br> 身上催人向惡的毒性幻化出一張熟悉的臉,是年輕時的姬忽。 他蹲下身問他:“阿九你說,你阿娘為何一年多了還未歸來,就算不想我,難道也不想你?!?/br> 虛影逐漸扭曲,成了渾身遍布燒傷的中年人,他口中涌出鮮血,癲狂地道出詛咒:“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情啊愛啊,都不如掌控來得安心……” 姬忽開始仰面大笑。 “如今你總算明白了吧,這世上沒人會愛一個生性偏執(zhí)的人,唯有掌控,才能得償所愿。可你卻心軟放走了她,然而她已看到你最瘋狂的一面,就算你能痊愈,往后也不會再一次得到她,你若再想得到她,唯有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最后幾句讓姬月恒怔忪,牽起蒼白的唇,澀然苦笑了下。 不服輸?shù)?,他盯著試圖蠱惑他墮入惡魔的姬忽,艱難道:“那……又怎樣?就算她永遠(yuǎn)不會回頭,至少我不曾傷害我心愛之人。姬忽,你錯了, “我是流著你一半的血。 “但我,不會成為下一個你?!?/br> 虛影一晃,開始消失。 清冷中夾雜著幾分木楞的面容取而代之,少女看著他,目光溫柔勝過溫泉之水,話卻半點不溫柔。 “放心吧禽獸, “我會一直喜歡你的?!?/br> 一句“禽獸”是一束光,驅(qū)散了姬忽的鬼影,姬月恒疲倦地閉上眼,他擺脫了姬忽的陰霾,不曾墮入黑暗。 仿若清風(fēng)吹散濃霧,身體雖疼痛,心卻前所未有的澄明。 就如極度清澈,但看不見底的深潭,偶然有人擲下一顆石子。 嘀嗒—— 發(fā)出空靈的回響。 漣漪驚起,悸動一波一波地漫開,悸動散去后,是莫大的寂落。 她的確喜歡他??伤粌H給她喂了“七日雪”,露出深埋內(nèi)心的病態(tài)念頭,生出借毀滅達(dá)成永恒的沖動。 她或許,不會再次心動了。 身上殘存她留下的香氣,姬月恒蜷起來,不讓它散得太快。 “七七,別走……” “對不起,別……討厭我。” 月光將一道黑影打在他的身上,連同一個哽咽的聲音:“姬月恒……你這衣冠禽獸!對不起有什么用!” 少女的聲音讓姬月恒一震。 他緩緩抬起臉。 月光照在蒼白的面頰上,溫柔拂過眉心痣,面若觀音的青年頹靡痛苦,似神祇墮落,虔誠望著上方。 寒涼的月光清冷如霜,程令雪仍穿著那一身紅嫁衣,背對著冬日的月光而立,清姿似雪中紅梅。她的眉眼卻被昏黃的燭光染上暖意,冰消雪融。杏眸中映著一豆搖曳的燭火,剪開困住他的黑暗。 他的觀音蹲下身,輕撫他的臉,為他荒敗的人生渡來暖意。 “我不走,也不討厭你。” 第65章 065 月色寒涼,冬風(fēng)瑟瑟。 程令雪看著姬月恒,心念一動,撫上他眉心。青年因痛緊蹙的眉平展,他定定看著她:“為何要回來?” 她握住他的手:“我們都拜過天地了,已經(jīng)是不能始亂終棄的關(guān)系了,我自然要陪在你身邊?!?/br> 姬月恒閉上眼,面容在月色下頹敗荒蕪:“不是害怕我么?七七,回去吧。如今我尚還能忍住,但往后發(fā)病我的面目只會更可憎,我不想傷害到你?!?/br> 程令雪沉默了,目光描摹著他的眉眼,落在他澀然牽起的嘴角。 “我現(xiàn)在不怕了。” “為什么?”他長睫顫了顫。 沒了七日雪侵?jǐn)_,程令雪無比清醒,她回顧這些日子的心緒。 “飲下‘七日雪’的期間,我說的話都是真心話,但那時我腦子不大好使,說的也不夠明白。不是因為你救下我弟弟,我出于感動才喜歡你。而是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得不到才越發(fā)偏執(zhí),不算純粹的真心。直到阿鈞說出真相我才明白,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你又怎會因怕牽連我的家人,冒著性命之憂將珠子給了離朱? “那件事讓我意識到,原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喜歡我。 “亭松說你可能撐不住時,我心里空蕩蕩的,從沒有過那樣的感覺,從來沒有……我才后知后覺, “我也比我想像中的喜歡你?!?/br> 她在地上躺下來,和他面對著面,把自己蜷成一小團(tuán),縮入他的懷中,兩人如一對玉佩,親昵嵌合在一起。 他克制地?fù)ё∷骸翱晌业钠珗?zhí)、病態(tài)與生俱來,病只是引子?!?/br> 程令雪又往他懷里縮去些。 “但對我來說,一個天生就完美無缺的真君子,遠(yuǎn)不如一個愿意為了我克制本性、裝作好人的惡人。 “何況你本就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也不會有哪家公子比你更讓我心動,和你在一起,多半時候我都很開心?!?/br> 她往他懷里縮去,像只小雞崽縮在母雞的羽翼之下:“從六歲,到十七歲,再到如今十八歲。從來沒有別人會像你與我有這么深的糾葛,也沒有別人會像你讓我只看上一眼就怦然心動,想吃掉你。除去爹娘和家人,更沒有哪個公子,會在我解毒難受的時候徹夜陪著我,會為了我壓抑他的本性里的偏執(zhí)。 “甚至明明不喜經(jīng)商,卻因以為我喜歡擅于經(jīng)商的公子而從商?!?/br> 說著說著,她把自己說哭了。 原來,她和他有這么多剪不斷的糾葛,不只是貓捉老鼠的試探,也不只是在蠱牽引之下的靠近。 不會再有人比他更好。 她抱緊了他。 “阿九哥哥,我真的喜歡你,從前喜歡,現(xiàn)在也喜歡,以后也是。你好好的好不好?我們會有很多以后?!?/br> 姬月恒目光猛滯。 他忍住喉間的滯澀,緊緊地抱住她,相擁許久,他虔誠捧起她的臉。 “別哭了,我答應(yīng)你?!?/br> 他低頭吻去她臉上斑駁的淚,程令雪乖乖地收住了眼淚,可她面頰上的淚水卻怎么都吻不盡,甚至更多了。 姬月恒頗無奈:“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這么能哭,越來越多了。” 程令雪懵懂地眨了眨眼。 她抬眸看到他桃花眼里的粼粼波光:“好像不是我,是你?!?/br> 姬月恒這才回過神,無奈笑笑,罷了,吻不盡也罷了。他低頭,深深地吻住她,唇舌交融,兩個人融合在一起的眼淚在彼此口中蔓延出咸澀滋味。 不斷有眼淚從他們眼尾流下,流到彼此嘴角,通過吻融合。 舌尖相纏,眼淚也澀中帶甜。 許久,姬月恒松開程令雪,兩人長睫都被淚水打濕,額抵著額。 程令雪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這么有錢,早知道當(dāng)初走的時候,我就不只管姬君凌要錢了,該順走你幾塊玉佩的?!?/br> 被她逗得發(fā)笑,姬月恒抬起下巴又吻了下她:“不如直接順走我?!?/br> 這個主意甚妙,程令雪像一只八爪魚,手腳并用地盤住他:“這樣說來,我如今豈不是人財兩得!” “是啊?!?/br> 時辰已晚,姬月恒在她后背輕拍:“銀子和人都是你的,睡吧?!?/br> 月色照來。 燭火靜靜地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