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一般這種人心里想的?會很多。

    洛茨再次把畫板和背包挪到門口，瞧著那個?男人開門，牛奶盒還被他咬著吸管叼在嘴里。

    等鎖打開，門向?外推開，真正的?白日的?光灑進一口大廳，洛茨才終于有了來到新的?夢境的?感?覺。

    “謝謝你！”他把牛奶盒拿回手?里，手?忙腳亂地鞠了個?躬，“太感?謝了，真的?！”

    男人將鑰匙抽出鎖孔，把繩子纏在食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聽見洛茨的?感?謝，他動作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這個?漆黑的?頭?頂，目光順著一縷翹起來的?頭?發(fā)一路往后?看，掠過后?脖頸的?皮膚、清瘦的?脊背，最后?落到城堡外的?燦爛日光上。

    “沒事?！彼麚u搖頭，“去?吧?！?/br>
    “好！”

    洛茨直起身來，邁步出門，將要離開又停下腳步。

    他又?問：“對了，咱們這邊晚上關門嗎？幾?點鎖門？”

    男人嘴唇抿了一下，答：“戌……晚上八點三十七分?！?/br>
    洛茨驚訝：“這么卡點嗎？”

    “嗯?！?/br>
    洛茨慢吞吞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提著畫板和背包，問道。

    男人反問：“你叫什么？”

    他仍然站在門里，過于明亮的?光襯得他膚色蒼白到近乎透明，與黑發(fā)黑眼相互對比，讓人想起“黑白分明”一詞。像個?幽靈。

    洛茨怔了一下，笑著回答：“我叫林生雨，是個?畫家?！”

    他展示了一下大大方方露在外面的?畫具。

    男人頷首。

    “陸明河?！彼f。

    “好的?，”洛茨又?笑了一下，剛才他還想回房間趴著，現(xiàn)在就又?心情好了，“我記住了。”

    或許是那盒牛奶的?功效，洛茨留下盒子，準備等有錢了就去?買一箱。

    離開城堡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7點，昨晚下的?雨太大，地上的?水還沒完全干透，洛茨繞過明顯的?泥濘地，帶著系統(tǒng)往小鎮(zhèn)的?方向?去?。

    在路過那個?壞掉的?噴泉時，洛茨還特意走得慢了一些，讓系統(tǒng)認真看清昨天晚上的?恐怖素材。

    【它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沒那么嚇人了?！肯到y(tǒng)哼哼唧唧地說，【我今天晚上不怕了！】

    【真的?？】洛茨表示很懷疑，【那我繼續(xù)給你講故事？】

    系統(tǒng)不說話?，不拒絕不接受，應該是在猶豫。

    洛茨又?笑了起來。

    他現(xiàn)在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愉快。

    雖然今天的?開頭?有太多讓人心煩的?事發(fā)生，但總體走向?是好的?，好到洛茨可以暫且將再次失憶的?事放至腦后?，不追究究竟忘記了什么，也不去?刻意探索，只是往前?走。

    吃了饅頭?，喝了牛奶，即使林生雨的?身體狀況不太行，也多少有了點力氣，洛茨踩在土路和草地交接的?邊緣，小心避免著把另一雙鞋也踩臟。

    系統(tǒng)飄在他身后?不到半步的?位置，陪他說話?，幫他轉移注意力。

    等他們來到鎮(zhèn)子，腳步踏在青石板鋪成的?地磚上時，鐘表已經(jīng)走了半圈，時間到了七點三十，剛好是吃早飯的?時候。

    暴雨褪去?的?鎮(zhèn)子恢復了南方小鎮(zhèn)特有的?靜謐悠然，青苔翠綠，磚石青灰，到處縈繞著一股清透的?水氣。

    應當與時代?發(fā)展有關，鎮(zhèn)子上的?年?輕人走了許多，來往的?人年?紀都?不小了，歲月賦予的?從容在這一刻更加鮮明，完全找不出究竟是誰在暴雨那天喊著讓人滾。

    看著都?不像。

    洛茨在路邊找到了一個?餛飩攤。

    攤主是個?老爺爺，挑著擔子，一邊裝著鍋，一邊裝著餛飩，誰要就付錢，一手?收錢，一手?往鍋里丟餛飩。

    洛茨要了個?小碗，趁著餛飩煮的?功夫，他蹲在鍋旁邊，看著餛飩在水里翻滾，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道：“爺爺，咱們鎮(zhèn)子上有什么要人的?營生沒有？”

    攤主把長勺子伸進鍋里攪了攪：“什么？”

    “我說，咱鎮(zhèn)子上有沒有要人的?營生？”洛茨耐心重復，“我沒錢吃飯啦！”

    “營生？嗯……”這次攤主聽見了，他轉頭?盯著這個?初來乍到的?娃娃看了一會兒，“你都?會干什么？”

    “我會畫畫，”洛茨又?招呼出那塊大畫板，跟拍肚子似的?往上面拍了兩?巴掌，“我還會干一些零零碎碎的?。”

    “嗯……”

    餛飩熟了，攤主找了個?小碗，往里面倒了醬油和碎海苔，一勺熱湯過后?，小餛飩飄在碗里。

    他把碗遞給洛茨，臉上是思索的?神情。

    他在很認真地考慮洛茨能干什么，熱情又?熱心。昨天應該不是他讓洛茨滾。

    洛茨等著他想，自己蹲在路邊喝了口湯，然后?慢慢吃。

    “往那邊兒走，有個?學?校，”一段時間后?，攤主突然含糊著開口，“他們可能要會畫畫的?，錢不多，夠吃飯。”

    “學?校？”

    洛茨順著攤主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根空蕩蕩的?金屬旗桿，在一眾海拔偏低的?房頂里，顯得鶴立雞群。

    洛茨利索道謝：“行，我知道了，謝謝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