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風刀霜劍嚴相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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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粥的第二日蕙寧根本就沒去,當時自己纏著她胡鬧,見她實在累得慌便沒讓她去。粥棚里里外外,那天都是由他看管,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也就是說那一天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給粥里頭下了毒! 正凝神思忖,忽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雜亂聲,似乎有家丁拿著棍棒匆忙地跑向府門。溫鈞野思緒被打斷,不由皺了皺眉,站起身嚷聲問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南方慌忙跑進門來,神情慌張地稟報:“爺,外頭似乎又有人在門口鬧事,喊著要殺人償命?!?/br> 溫鈞野心中一沉,立即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向門外走去。 南方急忙上前攔住,揚起臉兒焦急道:“老爺明言過,府內不允許任何人擅自出門,尤其是您!” “滾開!天塌下來,我頂著!”溫鈞野不以為然,冷冷掃了南方一眼,毫不理會他的阻止,徑直走向府門。 門房幾人見狀,面對溫鈞野那張一如寒冰的臉,哪里敢再多言,立即乖乖地打開了大門,讓他出去。 只見府門外影影綽綽,聚集了十數(shù)人,為首的一對夫婦形容枯槁,婦人癱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旁邊一張破舊的草席上,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人形輪廓。幾個家丁面色緊張,死死抵著大門,如臨大敵。 溫鈞野走近,頓時引起了那群人注意。原本嚎叫的人見到他兇神惡煞的模樣,不禁愣了愣,隨即噤聲不語,唯有那對夫妻,望著他,悲泣中露出一抹深深的怨恨。 溫鈞野一步上前,蹲下身,眼神緊張地看著躺在草席上人事不省的小男孩,旋而抬手想將他抱起來,心急如焚地問道:“他何時中毒的?” “你干什么?!”男人嘶吼一聲,像護崽的猛獸,紅著眼撲上來就要搶奪孩子,“放開我兒子!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索命鬼……害死了他還不夠,連尸身都不放過嗎?我跟你們拼了!”旁邊的婦人也尖叫著撲上來撕打,指甲在他的衣袖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溫鈞野眼神忽然一沉,怒氣隱現(xiàn):“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救你兒子。若你不信,就在這里等著給你兒子收尸!”他猛地轉身,用肩膀撞開試圖再次阻攔的男人,不再理會那對泣不成聲的父母,迅速將小男孩抱起,向府內急步走去。 門內的人早已等候,看到他抱著小男孩急匆匆地走來,眾人愣了愣,隨即紛紛行動。 溫鈞野急聲喊道:“快,快去找大夫,要全城最好的大夫。立刻!馬上!” 屋內的丫鬟仆役被他這駭人的氣勢和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驚得手足無措。 絳珠強自鎮(zhèn)定地小跑著跟上溫鈞野急促的步伐,她看著孩子青紫的小臉,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爺,大夫要等一會兒才能到,奴婢斗膽……不如……不如先請表姑娘過來瞧瞧?表姑娘這些時日一直隨我們姑娘研習醫(yī)術,我們姑娘??渌募毷智?,頗有天賦,尤其識得些草木藥性……興許……興許能先穩(wěn)住孩子的性命?” 話音未落,溫鈞野便急忙吩咐人去將訓容找來。 訓容心中也一直掛念著蕙寧,聽到溫鈞野言簡意賅地說明情況,立刻上前細察那小男孩的病癥。 她瞧著男孩蒼白的臉色,嘴唇微微發(fā)紫,眉心有汗,似乎已是些許脫水,沉吟片刻,穩(wěn)了穩(wěn)心神,回憶著從前跟隨蕙寧所學,伸手輕輕按了按男孩的脈搏,心中暗自思忖,雖說醫(yī)術尚有不足,但以她所學,還是能勉強分辨?zhèn)€大概來。 “脈象浮亂而沉遲,臟腑之氣衰微欲絕,”她說及此處指尖一頓,眉頭不自覺地蹙起,似乎發(fā)現(xiàn)了別的異常,“表面看,似是急癥導致的氣血兩虧、調理失當,虛脫之象……但這衰敗之中,隱隱透著一股邪戾的阻滯,絕非尋常病癥。是毒!” 溫鈞野突然指向男孩耳后的一處地方,問道:“這是什么?”他手指停在了男孩耳垂下方,那里隱約可見一圈極淺的暗紫色斑痕,形狀如銅錢,圓潤而均勻,邊界模糊不清,仿佛有寒氣潛藏其中,若不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訓容輕手輕腳地將昏迷中小男孩小心翼翼翻了一下身子,果然,背后也露出了那道暈染的紫青痕跡。她低聲自語:“這……這是怎么回事?每個病人都像這樣嗎?” 溫鈞野深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我白日里曾去過城西,那里似乎也有類似的癥狀。許多病人,身上都有這種痕跡。” 正當二人對癥疑惑時,外頭突然闖進來一個急匆匆的家丁,氣喘吁吁地報告:“爺,爺。不好了,城里……城里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夫,小的腿都跑斷了,不是推說夜深露重,不便出診,就是支支吾吾,說什么‘避疫如避箭’,怕過了病氣,死活不肯踏進咱們國公府半步。連重金相請都……都搖頭擺手!” “混賬!”溫鈞野怒不可遏,“好,他們不來,那我把人送過去!” 訓容聲音都已經帶了哭腔:“來不及了。若是再耽擱一會兒,恐怕就……” 話音未完,小男孩突然渾身劇烈顫抖,額頭guntang,炙熱的高燒幾乎讓他失去了意識,唇色變得暗紫,牙關緊咬,口中竟然開始吐出白色泡沫,指甲也呈現(xiàn)出幽深的紫色。 顯然,他的中毒癥狀已經進入了后期。 若再不救治,恐叁刻內喪命。 溫鈞野瞬間就明白為什么死了這么多人,為什么總是有人在國公府門口哭嚷喊叫,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為之、故意見死不救,讓所有的怨恨全部沖著國公府而去。 他挽起袖子和訓容說:“他們不救、我們救!訓容,你去翻醫(yī)術,我就不信,我們治不好他?!?/br> 外頭那對父母還在聲嘶力竭地哭天搶地。他們用最刻薄、最激烈的話語咒罵著國公府,將這一切災難都歸因于府中無人管教、喪盡天良,致使孩子性命垂危。 南方指揮著仆役們將這對父母隔絕在門房處,也不虧待他們,好吃好喝供著,但就是不允準離開,不讓他們打擾了溫鈞野和訓容生死一線地施救。 溫如飛和趙夫人等也聽說了溫鈞野所為,溫國公鐵青著臉,趙夫人也是憂心忡忡,直道溫鈞野此舉太過莽撞,不知天高地厚。 溫鈞野卻梗著脖子,額角青筋隱隱跳動,完全是豁出去地決絕:“此刻若不莽撞些,難道眼睜睜看著寧寧最后被定罪嗎?還有那孩子,那些大夫沒有一個肯來的,我總不能就干看著這孩子咽氣!” 溫如飛怒極,伸手便要揪住溫鈞野的衣領將他拖出去教訓,溫鈞珩卻一步橫亙在父子之間,努力勸說著:“爹您息怒,叁弟已非孩童,事急從權,您……就信他這一回吧!” 趙夫人心頭一緊,瞥見溫鈞野眼中那不顧一切的赤紅,終是顫聲道:“是啊,老爺,為了蕙寧……為了那孩子,鈞野他……他定是知道輕重的。我們、我們就聽他一次?!?/br> 屋內的訓容也不理會外頭說著什么,咬著唇,剛隨云蕙寧讀過幾頁《備急千金方》,雖尚處于“連藥名都認不全”的階段,可也紅著眼咬不停找著方子救人一命。 絳珠也在一旁焦急地翻看著蕙寧留下的小冊子,終于,在角落的一頁頁腳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句微小的批注,連忙拿給訓容看:“寒瘀鎖絡,初起宜吐其毒,以姜湯通陽。” “姜湯,弄姜湯!”訓容心頭一震,連忙呼喊著,“快,生姜、蔥白,再加叁錢淡鹽,要guntang的濃汁!” 她一邊急急吩咐溫鈞野去廚房,一邊俯身至那氣息奄奄的孩子榻前,顧不上許多,伸出兩根纖指,探入孩子冰冷緊閉的口中,用力地摳挖喉舌深處,試圖催吐。 孩子小小的身體在她手下微弱地掙扎了一下,喉頭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溫鈞野如同一陣狂風卷了出去,不多時,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辛辣刺鼻的濃姜湯疾奔回來。兩人合力,溫鈞野將那軟綿綿、毫無生氣的小身體半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撬開牙關,訓容則將姜汁一點點灌入。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食道,孩子猛地一陣劇烈嗆咳痙攣。訓容見狀,毫不遲疑,配合著溫鈞野用力將他翻身,手掌在瘦弱的脊背上急促拍打。 “嘔——哇——” 孩子總算吐出來一些泛著異味的污穢之物。他吐了之后不再是人事不省的樣子,勉強能哼唧幾聲,可依舊十分虛弱,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 訓容手足無措地看著孩子。 溫鈞野猛地回憶起以前教自己拳腳武功的師傅講過中毒急救法子,吼道:“讓我試試,用力拍后背和腋窩興許能逼出其他殘留的毒液!” 于是他立即將手按在孩子的肩胛和腋窩,出手雖猛,卻也無比精準,狠狠地擊打著“肺俞”和“厥陰俞”這些通氣要xue。 孩子“哇”地一聲,又是一大口穢物噴涌而出。這一次,顏色更深更濃,竟是一灘粘稠如墨的烏黑濃痰。 孩子猛地吸進一大口長氣,如同離水的魚兒重新入水,原本死白如霜的小臉,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極其微弱地、一點點地洇開了一絲極其淡薄的、活人般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