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106節(jié)
快膳罷時,程蟬依柔聲對霍霆山道:“君澤阿兄,我有一個不情之請?!?/br> 霍霆山置于案上的手指輕點(diǎn)了兩下:“我知曉。” 程蟬依正欲露出羞澀歡喜的笑,下一刻她卻聽霍霆山說:“如今時局漸亂,外面不安生,你一女郎孤身在外不安穩(wěn),且放心,我派衛(wèi)兵送你回幽州?!?/br> 程蟬依準(zhǔn)備綻開笑容的小臉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上首的男人。 方才她和他說的那些話,難不成他沒明白嗎? 若是打馬游街的青澀少年郎,確實會有沒明白的可能,但他們都不再年少,那些暗示,她覺得他是知曉的。 為何還是要送她回幽州? 莫不是他還惱當(dāng)年她拒了霍家的婚約,轉(zhuǎn)身嫁到徐州去。 思緒雜亂,程蟬依努力擠出一抹笑:“君澤阿兄,我來冀州這一路頗為波折,如今身心俱疲,不知可否借宿貴府?dāng)?shù)日?待我休養(yǎng)生息完,我再啟程回幽州?!?/br> “小事一樁,可?!被赧睫D(zhuǎn)頭看向裴鶯:“夫人,你給程家meimei在府中安排個住處,接下來幾日我多半不得閑暇,還需夫人多費(fèi)心?!?/br> 裴鶯在心里嘆了口氣,莫名其妙接了個活兒,且這活還不好干,容易得罪人,但面上她點(diǎn)頭應(yīng)下。 用完午膳后,霍霆山如他所言不得閑暇,匆匆離了府。 “娘親,我回去了?!泵响`兒從座上起身。 裴鶯頷首。 得了許可,孟靈兒對裴鶯和程蟬依施了一記萬福禮,而后轉(zhuǎn)身離開大廳。 程蟬依看著孟靈兒的背影,眼瞳忽然收縮了下。 不對,她不是君澤阿兄的女兒。 小姑娘瞧著十五左右,多半是她離開幽州那年出生,但懷胎需一年,當(dāng)時也未聽說君澤阿兄后院有妾室懷有身孕。 不是他的女兒,竟也愛屋及烏,溺愛如此。 程蟬依緊緊拽著手帕,又想起了裴鶯說她的祖籍在冀州。 冀州…… 據(jù)她打聽的消息,君澤阿兄是初秋從幽州下的冀州。 難不成兩人是在那時遇上的? 可那至今不過數(shù)月罷了,這裴夫人何德何能,竟只用了短短數(shù)月,便將君澤阿兄一顆心籠了去。 程蟬依面上不顯,心里卻轉(zhuǎn)瞬思緒萬千。 裴鶯見她一直看著女兒離開的方向,黛眉擰了擰,“程夫人?!?/br> 程蟬依回神,低眉順眼:“夫人喚我何事?” 她如此做態(tài),裴鶯也不好多說,只一連說了幾個院子,最后問她:“這些院子現(xiàn)下皆無人居住,程夫人方才已粗略逛過府中,如今可有喜歡的?” 程蟬依:“落云院吧,我觀那院子不俗,且距后花園近?!?/br> 裴鶯笑著頷首,并無多少意外。 在方才那一眾院子中,落云院是距離主院最近的一處。 程蟬依微嘆,似有些輕愁:“這府中與我相識,且又年歲相仿的唯有裴夫人你一人,我想冒昧問一句夫人你住在何處,日后在府中閑暇時,我欲找夫人閑聊或品茶。” 裴鶯眉心跳了跳,在程蟬依的注視下,到底說:“……我在主院。” 程蟬依一頓,而后執(zhí)起帕子掩唇笑笑:“君澤阿兄待夫人真好?!?/br> 裴鶯沒接這話,只是笑而不語。 接下來幾日,程蟬依還真如她先前說的那般,時常來找裴鶯。 日日都來主院。 聊天內(nèi)容五花八門,有女紅之技,有徐州和幽州的風(fēng)土人情,當(dāng)然更有自程蟬依視覺出發(fā)的、她記憶里的霍霆山。 裴鶯被迫陪聊,看程蟬依時常在她這里坐一個下午,心里無奈,也有那么一點(diǎn)為程蟬依感到心累。 一連幾日來她這里等人,結(jié)果愣是沒碰到霍霆山,望穿秋水不為過。 這一日,裴鶯午膳后直接躲到女兒院子里,在女兒這里睡了個午覺,又待了些時間,而后才起身回去。 程蟬依照常來主院中找裴鶯,未曾想這日竟撲了個空,她左思右想,到底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便在這里等著。 霍霆山就是這時回來的。 他入內(nèi)未收斂腳步聲,窺見院中庭院有一道倩影,一開始以為是裴鶯在曬太陽:“今日夫人倒是少了幾根懶骨頭,竟愿意挪個窩……” 后面停下,霍霆山已認(rèn)出并非裴鶯的背影。 程蟬依轉(zhuǎn)過來,泫淚欲泣:“君澤阿兄?!?/br> 霍霆山長眉挑了下:“程家meimei為何在此?” 程蟬依心里不斷回想著方才,若非親耳聽聞,她是絕不相信他原來在女郎面前還有這般沒架子的一面。 已顧不上回答霍霆山的問題,程蟬依淚水縈滿美目,一滴清淚落下,“君澤阿兄,你是在怪昔年我未接下和霍家的婚約嗎?其實當(dāng)初我是身不由己,家母娘家在徐州,她娘家出了事,需要借江王府之勢。我是心悅你的,奈何不能棄母族于不顧?!?/br> 霍霆山淡淡道:“沒什好怪的。當(dāng)年我已是鰥夫,亦非州牧,江王府比霍家更適合你?!?/br> 程蟬依淚如斷珠:“君澤阿兄,如今我已從江王府脫身,無棲身之地,你能否看在我們昔年種種的份上,許我一處棲身地?!?/br> “實在不巧,近來與人有約,不近女色。”霍霆山轉(zhuǎn)身,看向身后不遠(yuǎn)處轉(zhuǎn)身欲走的裴鶯,狹長的眸挑起一抹笑:“是吧夫人?” 第62章 裴鶯轉(zhuǎn)身欲走的動作僵住, 沒想到自己回來的動靜被聽見了,這人真是長了雙狗耳朵。 他們二人間的事,與她何干?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 有院墻擋住, 此時只有霍霆山看得見她, 院子里的程蟬依被擋住了視線。 僅是一瞬, 裴鶯便有了決斷,當(dāng)下提起裙擺就溜。 于是等程蟬依走過來時, 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院口, 別說人了, 連鳥兒都無一只。 分明沒人。 他竟為了拒絕她, 連那等話都說得出來。 程蟬依傷心欲絕,轉(zhuǎn)眸看霍霆山,發(fā)現(xiàn)男人的臉色有些黑。她本來欲再次落淚的, 但看著他那臉色, 眼淚硬是憋了回來。 “君澤阿兄……”程蟬依低聲道。 她面前的男人宛若未聞, 一言不發(fā)往外走。 裴鶯回到了女兒的小院子, 在再這里待了一個下午, 甚至特地在此用過晚膳、等到天都黑了,才提燈回正院。 冬日的天黑得快,明凈的天空掛滿星子,星辰閃亮, 像一顆顆嵌在油畫里的晶瑩寶石。 裴鶯回到自己屋子, 才將身上的裘衣解下,便聽到了敲門聲。 “咯、咯?!?/br> 兩聲帶了點(diǎn)力道的敲門, 裴鶯動作稍頓,已然明白門外之人是誰。 她不想去開門, 但是方才辛錦出去了,如今門沒鎖。對方敲門似乎只是告訴她他要進(jìn)來,并非要等著她開門。 “咯滋。”房門被推開。 屋內(nèi)燭光傾瀉,朝外在庭院中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霍霆山抬腳進(jìn)屋,看見裴鶯坐在靠窗牗的軟榻上。 房中放了銀絲炭盆,美婦人除了厚實的白貂裘衣,只著了件較為單薄的襦裙。 繡有祥云紋的淺色裙擺在軟榻上稍稍鋪開,仿佛置身云中。她今日沒有特地梳發(fā),只用兩條發(fā)帶將云鬒系住,一頭青絲大半披于肩上,有幾縷貼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較之正裝赴宴時多了些慵懶。 “夫人今日跑什么?”霍霆山緩步上前。 裴鶯覺得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我不欲摻和你與程夫人之事?!?/br> 前未婚妻,那是差點(diǎn)就娶了的女人。 雖說程蟬依后來轉(zhuǎn)身嫁入王府,選了于霍家而言更高的門弟,霍霆山心里或許不舒坦。但又是青梅竹馬,又是有差點(diǎn)成婚這層關(guān)系在,裴鶯自覺還是當(dāng)個透明人為妙。 若是哪日兩人好上了,那位程夫人說不準(zhǔn)會找她算賬。 霍霆山嗤笑說:“都十五年未見,過往那點(diǎn)糾葛早就煙消云散,何來‘事’之說?” 裴鶯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霍霆山被她那帶點(diǎn)懷疑的眼神氣笑:“難不成在夫人眼中,我是那等饑不擇食之人?” 若沒有在北川縣遇到她,程蟬依確實能算姿容上乘,但如今在她面前,姿容一項已是不出挑。 他又不是那等掛了牌子的民妓,只要給了銀錢就什么都接。 裴鶯再看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他擇不擇食她不做評判,她只知道自己和這個時代的男人在這方面沒什可聊。 他們長于封建大環(huán)境,從小受的教育不同,耳濡目染的東西也和她不一樣。那是觀念之間的差距,亦是數(shù)千年的距離,如同一道巨大的天塹,不可輕易跨越。 說不通,干脆就不說了。 霍霆山有時覺得她那大眼睛會說話當(dāng)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氣得人火冒三丈。 他有一瞬懷疑戰(zhàn)場收不了他的命,但他可能會死在她這里。 被氣死的。 霍霆山按了按眉心,平定心火,決定不和她在這個問題上多談,轉(zhuǎn)而說起旁的事:“夫人,我明日出征。此去短則五六日,多則半月,待那邊攻打下來,我派人來接夫人過去?!?/br> 裴鶯想了想,還是道:“祝您旗開得勝。” 霍霆山面色緩和不少。 還行,這會兒知道說句好聽的。 霍霆山繼續(xù)道:“我出征后,大概再過三日吧,程家會來人接她回幽州,到時夫人接待一二。” 裴鶯這回是真有些驚訝了,“您通知那邊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