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樵夫就是為了提防素短，才將這個現(xiàn)場封存起來？”

    岑教授點頭：“萬幸，素短還沒發(fā)現(xiàn)這里，暫時興不起大風(fēng)浪?？傊?，我將所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地告訴你了?！?/br>
    焦棠無語片刻，單手抓過大背包，說：“那就別等素短找上門來才破局。現(xiàn)在就走吧。”

    此時她感覺三只懷表中，刻1的那只在掌心輕輕跳動，猜測現(xiàn)場時間在她這句話后，正式啟動了。

    天色詭譎，東邊紅霞似火，西邊虹光萬丈，仿佛天上有兩枚完全不同的燈泡。

    焦棠打開“懷表1”，銅針指向5點30左右，結(jié)合天象，應(yīng)當(dāng)是傍晚時分。

    山林嘯過一陣猿啼，村寨潮起人聲，南陰村聲音更熾，古怪雜沓。北陽村寂靜中有一陣似有若無的弦鼓聲。

    焦棠與岑教授深一步淺一步，先趕往北陽村。

    北村規(guī)模不大，約三十來戶，一百多人。建筑矩形分布，中間是祭祀廣場。

    焦棠握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她照了一圈，照見寨子屋頂?shù)呐Ｊ住㈤T上貼的朱砂符篆、柱子上掛的羊頭骨，以及每家每戶墻上涂畫的咒紋，猜測當(dāng)?shù)氐拿袼仔叛觥?/br>
    岑教授熟門熟路，指引焦棠往廣場過去。

    靠近廣場，才見到幾叢篝火，人影幢幢。

    寨子正在舉行迎神儀式，幾名白眉長者掄捶，敲震銅鼓，疊加畢摩巫師哼哼呀呀的唱詠，場面莊嚴神秘。焦棠與岑教授站在外圍，不露半點形色。

    在五彩鞭驅(qū)策下，兩頭老黃牛拉著兩尊木刻神像，繞著日晷一般的石柱子轉(zhuǎn)圈。

    木神像頭戴條形冠，一位老態(tài)龍鐘相，一個襁褓嬰兒狀；老神像順時針繞，小神像逆時針繞。

    等儀式停下，焦棠與岑教授身邊分岔出兩股人流，人潮褪去，畢摩走上前來，寒暄：“岑學(xué)者，你又來了。”

    岑教授點點頭，露出故友相見的欣慰?！鞍鬃彘L，又見面了?！?/br>
    白族長脫下彩衣長袍，摘下頭冠，抹掉顏料，露出少年容顏，招呼道：“吃過晚飯了嗎？”

    岑教授搖搖頭，與他一起行走，焦棠跟在后面，聽二人說話。

    岑教授的目的很明確，時間也很寶貴，盡量長話短說。

    “白族長，這是你最后一次見我了。我領(lǐng)了樵先生的學(xué)生過來，希望能給你們一個答案?！?/br>
    白族長年紀不大，做派老成，回望焦棠，威嚴之余帶有欣賞?！伴韵壬膶W(xué)生必然是有本事的。”

    兩人又說了一些寨子的變化。白族長嘆氣道：“死生事大，枉死之人逐年增加，又沒有新生命來填補缺口，亡村是遲早的事?！?/br>
    說話間三人到達橋邊。此刻西邊碩月攀升，亮如白晝，根本不需要再靠手電筒照明了。

    白族長將焦棠喚過去：“你過來。我將事情快速說給你聽?！?/br>
    焦棠立刻上前，心想，要是每個現(xiàn)場的人都像白族長如此高效，哪里還愁湊不齊線索？

    只聽白族長又說：“你將懷表拿出來，看看時間?！?/br>
    焦棠將懷表1打開。有意思，剛才是5點30，現(xiàn)在是4點，時間倒轉(zhuǎn)了。

    第178章 詭異死狀

    若沒猜錯, 這兒的太陽與月亮都是西升東沉。

    焦棠疑惑問：“時間倒轉(zhuǎn)，日月也跟著倒轉(zhuǎn)？”

    “對于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來說，并不覺得這套時間模式有什么問題。”白族長對這種問題習(xí)以為常, 時間與天體運行的正反, 本來就是基于觀察存在的。

    焦棠表示理解，雖然觀察和記錄時間的方法不同，但只要自洽，客觀規(guī)律仍然能夠指導(dǎo)主觀行為。

    白族長補充解釋：“在這里, 一天24小時，我們同樣采用了1至24的時刻。所以，太陽升起的時間是19點，落下時間是5點。一天有14個小時處于白天, 10個小時處于黑夜?！?/br>
    焦棠粗略換算，時間倒轉(zhuǎn)情況下, 5點到19點中間有4、3、2、1、0、23、22、21、20、19，日出時間是19點，所以這中間10個小時處于黑夜。剩余14個小時, 即18、17、16、15、14、13、12、11、10、9、8、7、6、5點之間處于白天。

    他背手眺望橋?qū)γ?，山坡依次亮起一條蛇狀燈帶，仿佛有人正擒火把結(jié)隊上山, 伴隨著咕噥咕噥的交談。

    他謹慎轉(zhuǎn)頭，盯著焦棠：“這套時間算法必須同時被遵守，否則河兩邊都會亂套?！?/br>
    焦棠：“展開講講？”

    白族長遂從很久很久以前, 開始展開講起……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是一片混沌, 只有魂體，沒有意識。

    有一天, 天空中鑿開了一條縫，一道氣流了進來，魂體開始產(chǎn)生意識，落地成人。

    人分兩種，據(jù)學(xué)者考究，一種是人類，一種叫裂人。

    居住在北陽村的人類身高不足兩米，體質(zhì)比較弱，智力較高，以狩獵和畜牧、耕種等方式謀生。

    居住在南陰村的裂人身高在兩米至三米間，皮膚質(zhì)地堅硬，膚色透白，腹部高隆，走路時足跟不落地，視力極弱，智力不高，以狩獵生食為主。

    人與裂人最大不同在于生死。

    人結(jié)合能生人，死后入地能生魂。裂人則從不繁衍也不死去。

    任何東西活得久了就能成精。裂人雖然愚笨，經(jīng)歷千百年積累經(jīng)驗，智慧方面也有長足發(fā)展，如今有一些裂人已能像人一樣進行思考與記錄文字。

    但是又從某一天開始，人類結(jié)合再生不出人，死后也聚不了魂，最初的那道氣好像終于耗光了，世界不再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