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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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中宵淡淡地道:“由著他去吧。這難道是什么好差事了?我們讀書人,不好好讀書,幫著大戶人家做這些雜事,平白耽誤正事。雖說家家都有謝儀,但我到京城來,豈是賺這個錢的?” 蘇頌道:“聽杜兄的意思,這事做得煩了。也是,有的人家還好,能夠指點文章,拓寬門路,有的富貴人家就只是給些銀錢,便就沒有多大意思?!?/br> 杜中宵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來,遞給蘇頌:“如何從酒糟中蒸酒,我寫了一本冊子,過些日子獻與朝廷,此事一了百了。以后朝廷自收各家酒糟,官家制酒,便就不需我來弄了。此次來京,本就是游學(xué)長些見識,順便買些州縣難以見到的書籍。這些日子我住在大相國寺,能買的書買得差不多了,說得話來的讀書人,也不過蘇兄了了數(shù)人,京城再待下去沒大意思?!?/br> 蘇頌點了點頭,拿了杜中宵遞過來的冊子看。他自小家學(xué)淵源,不只是經(jīng)史子集,各種雜學(xué)無所不包。杜中宵蒸酒的器具是不斷改良的,里面很多東西很有意思,蘇頌對技術(shù)感興趣,兩人便走到一起。 冊子翻了一會,蘇頌道:“這里面特意提到,甑的上面要空,引酒的竹管要細,裹住竹管的濕布要不住更換。我看你最初蒸酒時并不如此,不知因何改成這樣?” “在鍋里,酒與水混在一起,等到加熱,便就成了水汽。此水汽有酒有水,站的地方大,是以甑的上面要空,讓酒水充公混合。竹管要細,則水汽從甑出來,到了竹管里變得密實,便容易凝成酒。水汽要凝成酒,一是要密實,再一個要涼爽,是故裹住竹管的濕布要時時更換,才有用處?!?/br> 出酒實際上是蒸汽冷凝的過程,冷卻是一方面,體積壓縮是另一個方面。所以蒸汽從甑里出來,迅速進入變細的竹管里,加上濕布的冷卻作用,使出酒的效率大大提高。這是杜中宵前世思維的慣性,不斷地做這件事,便習(xí)慣性地不斷改進。所以吳克久學(xué)了杜中宵蒸酒的方法,效率和品質(zhì)卻一直差得很遠。 不過此事沒什么大意思,杜中宵做了半個多月,便就不想做了。每給一家蒸酒,都會給謝禮,很是不菲。但杜中宵到京城來不是賺錢的,為的是游學(xué),天天做這種事怎么行。 吳克久卻見了眼饞,特別是可以借這個機會認識不少朝中官員,終究忍不住,毛遂自薦去替別人蒸酒。杜中宵沒必要讓吳克久拿著自己的技術(shù)做好人,干脆把技術(shù)寫成冊子,等到合適時機獻上去。按照這個時候的習(xí)慣,獻這種技術(shù),杜家最少在許州一帶的壟斷地位牢不可破。有酒樓做基業(yè),杜中宵這一世衣食不愁,可以把心力全部用在自己的前途上。 這個年代做大商人是沒出息的,先不說賺了錢能不能保得住,日常生意就很難做。此時的商業(yè)并不是以商人為中心,而是以牙人為中心。類比杜中宵前世,最像的是租房之類的市場,真正掌握行業(yè)命脈的是中介,而不是有房和租房的人。牙人身份特殊,跟官府聯(lián)系緊密,杜中宵前世的商業(yè)經(jīng)驗基本無用。 想在這個年代打造一個工商業(yè)帝國,最少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實和法律都不允許。所以家業(yè)粗安,杜中宵便一門心思考進士,因為這是這個年代唯一的出路。 蘇頌對技術(shù)有天然的興趣,一邊翻著杜中宵的小冊子,一邊問著技術(shù)細節(jié)。杜中宵耐心解釋,并沒有不耐煩。這是個在后世留名的大科學(xué)家,理難得的是,出身官宦世家,結(jié)交了有無窮好處。 把冊子看完,蘇頌又起身到蒸酒的地方,仔細看了一遍,把技術(shù)細節(jié)記在心里。 杜中宵坐在交椅上,隨手拿起前些日子買的歷次科舉的詩賦,隨手翻看。此時的科舉參考書,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從唐朝開始的真題,每次科舉中舉子詩賦中的優(yōu)秀作品。另一類則是讀書人的擬作,有的依著歷史題目而擬,有的自己出題目自己作。讀這些文章才是真正的應(yīng)試教育,比把經(jīng)典背得滾瓜爛熟有用多了。科舉中考的經(jīng)典就那么幾本,在杜中宵看來,沒必要太過下苦功。 蘇頌看過回來,突然道:“依杜兄所說,水燒得熱了變成水汽,占的地方變大許多。那么,如果是密閉起來的鍋,只管加熱,又會如何?難不成還會炸掉?” 杜中宵聽了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十之八九是會炸掉的。若是有閑,蘇兄可以試一試。” 閉密起來加熱,蒸汽受熱膨脹,只要密封得足夠好,當(dāng)然會炸掉。而如果一開一閉,就是最原始的蒸汽機了。杜中宵是學(xué)工科的,當(dāng)然知道歷史上的蒸汽機實際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發(fā)展,瓦特只是進行了充分的改良,使蒸汽機成為了通用動力,從而開啟了工業(yè)時代。 原始蒸汽機做起來并不難,只是效率太低,實用價值不高罷了。這個年代真正去做,其實也沒有無法克服的困難,只是能做到哪一步說不準。 這件事挺有意思,杜中宵把手中的書放下,閉目想了一會。鍋爐可以鑄造,以這個鑄大鐘的技術(shù)大概可以造出來,也可以鍛造,必要時使用釬焊技術(shù)。最難的是密封,特別是蒸汽的密封,要耐高溫。不過此時制造黃銅的技術(shù)已經(jīng)成熟,可以使用黃銅制做密封墊,可以承受較高的壓力。 仔細想過,杜中宵覺得手工打造一臺蒸汽機其實是可行的,只是要耗費巨量的時間和精力,當(dāng)然充足的物力支持更加不可少。有了蒸汽機未必就能開啟工業(yè)時代,工業(yè)需要整個社會體系的支撐,需要整個社會發(fā)展到一定的程度。但有了蒸汽機,這個時代的大量難題都應(yīng)刃而解。 睜開眼睛,杜中宵看著蘇頌,不由笑了起來。眼前此人就是這個時代的技術(shù)狂人,自己沒有精力做這件事情,蘇頌卻未必沒有。只要告訴他原理,蘇頌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左右自己在京城還要待上一段日子,不如便與蘇頌討論一下這個問題,先把基本原理框架搭建起來。至于什么時候才能夠開花結(jié)果,只有天知道,杜中宵需要在這個世界追逐自己的前程,數(shù)年之內(nèi)是沒有時間的。 再三想過,杜中宵對蘇頌道:“蘇兄提的此事,其實挺有意思。水燒熱了,會變成水汽,便就大了許多。若是封住,便就有了壓力。只要開一個口子,讓水汽按要求出去,能做許多事情。我們這些日子蒸酒氣悶,不如便做這么個玩意,聊以散心如何?” 第54章 贊助者 此時天下豪門,除了皇帝,就是八大王趙元儼了。他家里釀的酒可比一個小州,酒糟更是山積。自從西北戰(zhàn)起,朝中百官俱都削減俸祿,以助邊費,八大王也不例外。先是趙元儼自請減一兩年俸祿,皇上不許,最后每年減一半公使錢數(shù)十萬。 趙元儼是什么人家?數(shù)十年來大手大腳花錢慣了,每年少了幾十萬,很快便覺得手頭拮據(jù)。偏偏西北戰(zhàn)事久拖不決,看不見公使錢恢復(fù)的希望,心中老大不耐煩。開始他愿以俸祿助邊費,說他假仁假義做做樣子不對,那時是真心助國的。但家用不足,對朝廷有些怨言也是真的,兩者并不矛盾。特別對在西北主持戰(zhàn)事的官員和朝中宰執(zhí),趙元儼就差公開罵了,一個小國的亂子遲遲不能平定,太過沒用。 杜中宵在京城為大戶人家蒸酒,不到一月的時間,便滿京城開始喝烈酒。這酒當(dāng)然是不能賣的,但不妨礙體面人家送禮。一是稀罕,二是既然不能賣,自家又喝不完,大戶人家便送來送去。特別是有一些好酒的官員,追求那種醉熏熏的感覺,更是愛上了烈酒。 趙元儼得知了這消息,便托了個人,把蒸酒的杜中宵喚到府里。 花廳里,趙元儼見進來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一身青衫,問道:“你就是蒸酒的杜待詔?” 杜中宵拱手:“回大王,在下不是待詔,是個來京城游學(xué)的士子。因為家中賣酒,有從酒糟中蒸酒的手藝,閑時便幫富貴人家蒸一蒸酒。酒糟本是無用之物,放著爛掉著實可惜,蒸些酒出來總是好的?!?/br> 趙元儼低聲嘟囔:“好好的讀書人,怎么替人制酒,失了體面。你是在京城缺錢財嗎?我送你些盤纏,好好讀書,不要做這種事情。” 杜中宵道:“大王誤會了。我替人家制酒,并不是為了錢財。我阿爹是上次科舉落第的舉子,回鄉(xiāng)吃了無數(shù)苦頭,路上差點失了性命。得虧我從一個游方道人那里得了這個蒸酒的法子,知縣官人抬舉,就此在縣里開個酒樓,家業(yè)粗安。我家賴此安身,曾發(fā)過一個愿,替人用酒糟蒸酒,收了多少酒糟,便買多少米,向窮人施粥。此番在京城蒸酒,一樣是如此,為的是窮人有些粥吃,倒不是為了錢財?!?/br> 趙元儼聽了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前些日子附馬王太尉家天天施粥,人人稱道,就連宮中也都稱他家好處,原來是這個原故?!?/br> 樞密副使王貽永是附馬,趙元儼的妹夫,那里的消息瞞不過他。杜中宵在王貽永家蒸酒多日,每天按照比例施粥,在開封府鬧出好大聲勢。杜中宵蒸酒,是按照比例要求施粥的,報酬并無定數(shù)。自己還年輕,要賺錢以后有無數(shù)的方法,沒必要靠這個。而且說的是到京城游學(xué),結(jié)果卻到處蒸酒,收錢平白讓人看輕了自己。這個時候,錢遠沒有名好用。 想了想,趙元儼又問道:“你家里酒樓是如何經(jīng)營的?酒糟里蒸出酒來,糟還在那里,難不成依舊扔掉?我聽人說,可以賣到城外養(yǎng)豬的農(nóng)戶那里。只是似我這種人家,酒糟山積,哪家買得了?” “回大王,我家里自己養(yǎng)的有豬,不愁酒糟去路?!?/br> 趙元儼連連點頭:“這倒是條路子。今日找你來,也是為我家蒸酒。只是看你是個讀書人,怕耽誤了你的學(xué)業(yè)。既是曾經(jīng)發(fā)下愿心,那便另一回事。明日我去菩薩面前,也發(fā)一條愿,比你原定比例多買一些米,煮粥施舍出去。此是好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杜中宵拱手:“大王有此善心,自是好的。我在京城還要待些日子,為大王蒸酒也沒什么。只是大王要多差些下人來做幫手,我在一邊指點,不能誤了讀書?!?/br> “好,那便如此說定。我這里專一撥出一座院落,做你書房,其他的都聽你吩咐?!?/br> 想了一想,杜中宵又道:“說起蒸酒,朝中蘇舍人的小官人與我投緣,這幾日一起讀書,蒸酒的事情他最清楚。我在京城不能久待,此事廢棄了可惜,便想把如何蒸酒寫成冊子,獻與朝廷。此冊子是蘇小官人與我合寫,不如大王讓他與我一起,就在大王府中把書寫成。替大王蒸完酒后,便把蒸酒的冊子獻上去,從此由朝廷來做這件事,豈不是好?” 趙元儼一怔:“你愿把此法獻與朝廷?如此豈不壞了你家衣食?” 杜中宵笑著搖了搖頭:“現(xiàn)如今許州只能由我家蒸酒,一州之地,足夠全家吃穿不愁了。” 趙元儼痛快點頭:“你有此心,朝廷必有重賞!好,這幾日你便在我家蒸酒,要些什么,盡管說與府里管事。我助你做成此事,也是為朝廷做事。西北戰(zhàn)起,此時朝廷正是用錢的時候。” 聽了這話,杜中宵心中一動:“烈酒與平常的酒不一樣,放得時間長了也不會酸敗,最利于長途販運。若是朝廷制酒,便可從京城運到西北去,省了前線糧米?!?/br> 趙元儼聽著有意思,問杜中宵具體如何cao作。此事說來簡單,不獨是京城有酒糟,從京城到西北有許多州軍,都各自釀酒,酒糟無數(shù)。如果把里面的酒蒸出來,用大缸運往西北,數(shù)量相當(dāng)可觀。此時西北前線,酒是非常重要的戰(zhàn)略物資,每年耗費大量糧食。前線的糧食可不是內(nèi)地可比,運一斗到那里,路上要消耗數(shù)斗。如果用酒糟中蒸出來的酒代替,每年可以節(jié)省大量軍糧。 此事是杜中宵一時興起想出來的,趙元儼問著,自己也覺得非??尚小,F(xiàn)在沿邊三路,每一路都積攢了大量酒糟,數(shù)目非??捎^。因為無法處置,有的向地方攤派,還惹出官司。 趙元儼對西北戰(zhàn)事久拖不決,朝廷經(jīng)費緊張,連帶自己生活也受影響大為不滿。有個讓前線減少軍糧損耗的由頭,把自己這幾年少發(fā)的公使錢補上,也心安理得。 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趙元儼把府里管事的杜主管喚來,當(dāng)面吩咐,讓他幫著杜中宵蒸酒。凡是杜中宵需要的,不必稟報,直接從賬上支錢即可。 杜中宵猶豫了幾次,想讓趙元儼支持自己和蘇頌制造原始的蒸器機,最終忍住。此事還是不要挑明了的好,只要把成本算到蒸酒里面,自己和蘇頌兩人慢慢鼓搗好了。王府里那堆得山一樣的酒糟,全都蒸出酒來,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柴炭。其中制一個特殊的鍋,又能增加多少錢? 來京城一個我月了,該買的書已經(jīng)買到,能夠?qū)W到的東西也都學(xué)得差不多。至于議論經(jīng)典,在官員中結(jié)交人脈,杜中宵并不想做。誰知道幾年之后,現(xiàn)在結(jié)下的人脈是福是禍?現(xiàn)在大變將起,還是遠離漩渦,明哲保身為上策。 第55章 玩具 蘇頌看著一邊抱著幾本范文死啃的杜中宵,實在忍不住,問道:“杜兄,你天天讀這些書,真地有用?朝廷科舉取士,取的是治國安邦之人,并不是做這種花樣文章的?!?/br> 杜中宵把書放下,嘆了口氣道:“蘇兄說得不錯??呻m有治國之能,卻不能入朝為官,最終老死孤村,那豈不是更可悲?朝廷以此取士,我便讀這樣文章,依著朝廷說的做,總不會有大錯?!?/br> 蘇頌搖了搖頭,杜中宵又嘆了口氣。 杜家小門小戶,自然不能跟出身大族,父親為高官的蘇頌相比。蘇頌自小基礎(chǔ)打得扎實,當(dāng)然不必像杜中宵這樣,臨考試了才抱佛腳。像他們那些人學(xué)習(xí),才是真地學(xué)習(xí),杜中宵如何比得。 正在這時,王府管事杜主管過來,行禮道:“小官人,你吩咐我做的鍋已經(jīng)制好,不知道要安在哪里?這鍋做得尷尬,看起不是蒸酒的樣子?!?/br> “當(dāng)然不是蒸酒,那是用來帶扇子的。這樣熱的天氣,在棚里蒸酒,簡直要熱死個人?!?/br> 杜中宵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對蘇頌道:“走,我們看一看去。前幾日你不是問如果水封在鍋里加熱,會不會炸掉嗎?左右這幾天無事,我們做一個來看。” 蘇頌好奇,跟著杜中宵到了蒸酒的棚子旁邊。 見是一個大鐵罐子,旁邊一個圓桶,蘇頌問道:“杜兄,這是做什么用的?” 杜中宵指著鐵罐:“這里面裝上水,我們煮一煮看,到底會怎么樣。把水汽通到那邊桶里,里面有個塞子,很好玩的?!?/br> 一邊說著,杜中宵一邊彎腰查看鐵罐和筒。 原始的蒸汽機就是這么簡單,加熱產(chǎn)生蒸汽,通到汽缸里推動活塞往復(fù)運動。活塞可以連接各種工作機構(gòu),往復(fù)式的可以用來抽手或者提舉,旋轉(zhuǎn)式的就成了通用動力了。真正復(fù)雜的是精度和效率,以及由此而來的功率。杜中宵現(xiàn)在只是做個原理展示,以后會走到哪一步,那就難說得很了。 引出蒸汽用的是銅管,用銅板卷起來進行釬焊,比較粗糙,而且過粗。筒也是銅的,都打磨過了光滑得很。里面一個鑄鐵的活塞,研磨得甚是光滑。 杜中宵把幾樣?xùn)|西裝在一起,架了起來,喚個小廝過來燒火。蘇頌好奇,站在一邊看。 不一會鐵罐里的水燒得開了,有水汽從縫里冒出來,杜中宵笑道:“這東西還是粗糙了些?!?/br> 水汽從銅管引到那邊的銅筒里,活塞便緩緩被推到了一邊。 杜中宵指著活塞對蘇頌道:“看見沒有,有水汽進來,這個是可以動的?!?/br> 蘇頌搖了搖頭:“這有什么用?我用手也可以推得動?!?/br> 杜中宵一笑,用手扳了一個閥,堵住先前的銅管,打開另一邊的銅管,活寒便就被推到了另一邊。 一邊反復(fù)換著兩個銅管,杜中宵道:“水煮得過開了,如果不放出來,一個不好就會炸掉。但如此把水汽引出來,就有了這般用處。那邊銅管里的塞子,可以來來回回?!?/br> 蘇頌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此物初看有些意思,但細想?yún)s無大用處。如此麻煩,不如找個人拉著那塞子,強似這般?!?/br> “杜兄說得差了。此物現(xiàn)在做得簡陋,當(dāng)然沒大用處。但若是做得大了,精巧起來,可就有了無窮用處。你想啊,只要有炭燒水,那塞子便就可以自己動,許多地方用得著?!?/br> 蘇頌連連搖頭:“這還是要有人看著管子,塞子如何自己動?再者說了,委實想不到什么地方能夠得著這種東西。” 杜中宵直起身來,發(fā)了一會愣。突然之間他感覺蘇頌說得沒錯,這種事情就是挺沒意思的,從這簡單的蒸汽機原理,到真正的蒸汽機,不知還有多遠的距離。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故事還沒有開始,在這種事情上花費心力,委實有些不值得。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是好好讀書—— 使勁搖了搖腦袋,杜中宵把這些想法排走,對蘇頌道:“能用到這種東西的地方,在我想來就有許多種。比如在河邊,可以用這種東西提水;比如在路上,可以用這種東西拉車;諸如此類,不勝枚舉。只是現(xiàn)在這東西太過簡陋了而已,只要我們做得精巧,那又是另一番景象。蘇兄,左右無事,這些日子讀書之余,我們便做一做這一個東西,看看能做到什么地步?!?/br> “做來何用?” “先定一個小目標,就用來扇扇好了?,F(xiàn)在正是炎夏,蒸酒氣悶無比,我們用這做個扇子,讓這棚里的人不用那么難過。這件事成了,很多用處也就出來了?!?/br> 蘇頌對技術(shù)天然有興趣,聽了杜中宵的話,彎下腰去看鐵罐和銅筒。看得久了,突然覺得杜中宵說的也有道理。此物看起來簡陋,若是真能不住往復(fù),倒是有許多用處。 杜中宵道:“此物現(xiàn)在做得簡陋,要想真正能用,還有許多要做的東西。比如,不能用人來換這銅管,那邊塞子要連上到的物事,往復(fù)打扇不如讓扇子轉(zhuǎn)起來。蘇兄巧思,我們一起想想該怎么做。” 蘇頌看著銅筒里的塞子,想了一會道:“若是這塞子帶著換銅管,此物便就有些意思了?!?/br> “我也是如此想的。如此便要加些機構(gòu),讓塞子和閥門連起來才好?!?/br> 這種事情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杜中宵前世是學(xué)工科的,做個連動機構(gòu)難不住他,難的是閥門開閉和密封。人換可以簡單地在里面堵住就行,連動切換就要實用的閥門了。這個年代做出合用的閥門并不容易,又要靈敏,以要密封,還要耐高濕耐高壓,要克服很多技術(shù)難題。 蒸汽機的原理對杜中宵來說不難,難的是各種技術(shù)細節(jié)。一些前世很簡單的零件,全部都要從頭做起,工作量委實太大。依杜中宵的想法,這些日子天天看書太過氣悶,做這么個東西換換頭腦。最后能夠做出個原理機就足夠,真正實用的機器,還是交給蘇頌去慢慢改進。等到自己以后有精力和機會了,再完善起來不遲。蒸汽機這個年代做是能做,就是太過消耗時間和精力了。 歷史上的蘇頌可以制造出精密的天文機械,蒸汽機用到的技術(shù)應(yīng)該難不住他。杜中宵把原理講清楚,不知道他會走到哪一步去。(卡文,今天還是一更,報歉。) 第56章 買書 夕陽西下,涼風(fēng)習(xí)習(xí),杜中宵與蘇頌走在大相國寺前汴河邊的大道上,悠閑而懶散。 八大王府里的酒糟已經(jīng)蒸得差不多了,杜中宵不想再在京城里待下去,正抓緊完善自己制酒的小冊子,請?zhí)K頌幫忙審稿。游學(xué)的一大目的是士人交流,跟同樣的讀書人談?wù)搶W(xué)問,再就是增長見識。可杜中宵的運氣太好,有李兌這種高官引薦,來往的多是館閣里的優(yōu)秀之士。他們飽讀詩書,大多又有一副憂國憂民的熱心腸,談天說地,偏偏杜中宵最需要的科舉經(jīng)驗談得少。這些離杜中宵還過于遙遠,再跟這些人混下去,沒有大太意思了,不如回鄉(xiāng)安心準備科舉。 蘇頌對技術(shù)有興趣,反而跟杜中宵談得來。兩人都是要參加本屆科舉的,議論起學(xué)問,比館閣官員實際得多。怎么才能夠入考官法眼,比繼承圣賢衣缽實用得多。 看了看天色,杜中宵道:“乘天色還早,我們到相國寺后面賣書的地方看一看。過些日子我就要回許州去了,若有合適書籍,多帶一些回去。” 蘇頌自然答允,與杜中宵一起,穿過熱鬧的待道,向北行去。 走不多遠,卻見迎面而來一個大和尚和兩個青衫讀書人,遠遠拱手:“杜小兄弟,這是哪里去?” 杜中宵回禮:“左右無事,到后面賣書的攤子去看一看。三位哥哥這是從哪里來?” 一個讀書人道:“去衙門里有些雜事,卻才辦好回來。兄弟若是無事,晚上一起飲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