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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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小院,便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香,葉清臣笑道:“怪不得人人都說酒糟中出來的酒有力氣,聞這味道,猶勝于我家中制酒之時。不知此人用了什么秘法,竟能如此神奇?!?/br> 何中立身邊的吳克久道:“回相公,其實并不神奇,不過是把殘酒從酒糟中蒸出來罷了。只要一口大鍋,一個大甑,便就制得?!?/br> 葉清臣奇道:“呀,莫不是你也會這制酒之法?” 吳克久拱手:“學(xué)生也是來自許州,那里賣這種酒的人家多了,僥幸也學(xué)得會?!?/br> 葉清臣正要再問,李兌淡淡地道:“這位是本官鄉(xiāng)里‘其香居’的小員外,大戶人家,從里面制酒的杜家那里偷學(xué)來的法子,自然是會的。雖然說法不避人,只是這酒糟中制酒之法,是杜家賴以維生的手段,別家學(xué)了終究不好。吳小員外,切記不要壞了杜家衣食,不然州縣那里不好說話?!?/br> 吳克久面色怏怏,只好拱手答應(yīng)。他本以為到了京城,又不靠賣烈酒賺錢,幫著別人制酒總沒有人說什么了吧。這些大戶人家有錢有勢,只要巴結(jié)上一個,將來有無窮好處。杜中宵能幫別人制酒,自己當(dāng)然也可以,卻不想李兌看自己不順眼,時不時就要提一句自己的方法是從杜中宵那里偷來的。 曹居成乖巧,悄悄拉了拉吳克久的衣服,兩人慢慢落到人群后頭。 離得距離遠(yuǎn)了一些,曹居成埋怨道:“李官人看你不順眼,你怎么還在他面前提制酒的事?” 吳克久道:“京城里大戶人家何其多,又豈止一個王御侍家。若是讓人知道我的手段,也替有錢有勢的人家制酒去,不定就會交什么好運。時運來了,認(rèn)識宰執(zhí)相公也說不定?!?/br> 曹居成連連搖搖頭,只是低聲吩咐吳克久小心,盡量少說話。京城里這些人非富即貴,跟鄉(xiāng)下土財主可不一樣,制酒蠅頭小利,他們未必放在眼里。 進(jìn)了小院,只見幾個下人鍋旁燒火接酒,并不忙碌。旁邊的樹下,杜中宵背靠大樹,手中捧了一冊書正看得出神。杜中宵看得認(rèn)真,渾然沒有發(fā)覺眾人進(jìn)來。 李兌咳嗽一聲,對杜中宵道:“賢侄,來幾位官人看你制酒,前來拜見?!?/br> 杜中宵抬起頭來,放下書,見幾位穿著常服的人站在門口,就連李兌都站在人后,便知道今天來了大人物。御史清貴,平常官員哪怕高他們一級兩級,也只能平等相交。能夠讓李兌排到人群后面的,定然是朝中的重要人物了。 把書在身邊放好,杜中宵上前行禮:“學(xué)生杜中宵,見過諸位官人?!?/br> 王素把身邊的人一一介紹了,道:“幾位相公都是愛酒的人,聽說你從酒糟中制出來的酒極是有力氣,特來嘗一嘗。只是你曾說初制出來的酒過烈,不好下口,不知對身體有害沒有?” “只要不是飲得過量,對身體倒沒害處,只是有些上頭?!?/br> 葉清臣笑道:“飲酒多了哪有不上頭的,這算得什么!左右明日休務(wù),我們今日拼一醉,看看這酒如何有力氣法。年輕人,你去尋些好的酒來。既是士林一脈,一起過來飲一杯!” 看葉清臣站在最前面,杜中宵就知道這是今日最大的官,拱手道:“回相公,從酒糟中制酒,初出來的酒飲不得,最后出來的酒寡淡,也飲不得,現(xiàn)在接的卻是正好?!?/br> 葉清臣道:“既如此,且接一杯來嘗一嘗!” 說完,帶著眾人一起到蒸酒的地方去,看酒到底是怎么制出來的。 王家的酒糟堆得跟山一樣,此時已經(jīng)制了兩天,蒸過的酒糟按杜中宵說的,運出城外賣給養(yǎng)豬的人家了,剩下的依然還要蒸兩三天。此時酒的品質(zhì)已經(jīng)穩(wěn)定,接酒的地方如同小溪一般,流到壇里。 圍著鍋與甑轉(zhuǎn)了一圈,蘇紳道:“煞是古怪,酒原來是這樣蒸出來的?!?/br> 王素命下人取了酒杯來,葉清臣拿了,就在酒壇上接滿了杯。端到面前一看,贊一句:“這酒好清亮!京城里許多名酒,斷沒一家能比得過!” 說完,一飲而盡。 那酒下肚,便如一塊炭火滾下喉嚨下去,葉清臣的臉立即變得通紅。連咳幾聲,葉清臣使勁張嘴吐了幾口氣,才道:“好厲害,這酒如同火塊一般,直欲燒穿腸胃!這酒豈止有力氣,便如一團(tuán)火一般!” 杜中宵道:“不瞞相公,學(xué)生曾經(jīng)試過,這酒是真能點燃的,可不就跟火一樣。初下口火辣,過得一時片刻,便就熏然陶然,飄飄欲仙。是以學(xué)生家鄉(xiāng)酒樓,專一賣這酒,稱作‘醉仙釀’?!?/br> 王素聽了,又取一個杯子,也去接了小半杯,一口喝了,咂咂嘴道:“著實古怪,那一日喝了李殿中帶來的烈酒,卻沒有如此厲害。敢么是酒不同么?” 杜中宵搖頭:“酒是一樣的,只是那日喝的放得久了。酒是陳的香,新出的自然味道差了些。” 第51章 猜題 知制誥是外制,位于宰執(zhí)、御史之下第二層次的官員,地位尊崇。王素再是看得起幾個年輕人,也不可能讓他們一起飲酒。取了制出來的烈酒,在外面院里分作兩桌,杜中宵與蘇頌、吳克久和曹居成等人自為一桌,一個王家的知院在一邊作陪。 飲了一杯酒,吳克久轉(zhuǎn)身看了看那邊幾個官員,滿臉都羨慕,什么時候自己也到地位該多好。 杜中宵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跟吳克久的恩恩怨怨,哪里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的,哪里想到在遠(yuǎn)家鄉(xiāng)的京城還會再見到他。坐在那里只是喝酒,也不說話。 蘇頌為人穩(wěn)重,看出杜中宵與吳克久和曹居成不合,又不知他們恩怨,更是沉默不語。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那邊葉清臣等人已經(jīng)有了酒意,放聲談笑,不知不覺就涉及到了朝政?,F(xiàn)在朝中大事最大莫過于西北,前方連戰(zhàn)連敗,后方焦頭爛額。最開始是派了夏竦去節(jié)制,后來又派范仲淹和韓琦為副,卻未見起色。夏竦意在中樞,在西北混日子而已,讓朝中官員不滿。 吳克久百無聊賴,小聲嘀咕道:“黨項蕞爾小邦,要錢無錢,要人無人,怎么如此難制?朝中的相公們還是怕西北艱難,不肯到那里吃苦,不然早就平定了——” 曹居成忙道:“你胡說什么!這等朝中大政,可是我們這些人亂議論的?” 吳克久猛得警醒,再不敢胡說。好在在座的沒有官員,不然定有人認(rèn)為他輕浮。 蘇頌笑道:“我們讀書人,本就應(yīng)該關(guān)心天下大事。不然,科舉策論多有關(guān)朝廷時政,到時又該如何作答?只要言之有物,哪里會有人說些什么?!?/br> 吳克久和曹居成面面相覷,都不說話。蘇頌的父親蘇紳是知制誥,朝中高級官員,平時見的聽的多了,見識自然不是他們小地方出來的讀書人可比。這種人當(dāng)然可以議論朝政,說不定平時長輩還會鼓勵他們這樣做,但其他人怎么可以。 蘇頌不理二人,轉(zhuǎn)身對一邊不說話的杜中宵道:“賢兄,此時天下無人不議論西北戰(zhàn)事,此事關(guān)系天下人的福祉。不知你對西北之戰(zhàn)熟不熟悉?” 杜中宵道:“我來自臨穎小縣,朝廷大事哪里知道許多。只知道黨項反叛,朝廷出大軍剿賊,卻一敗再敗。還是到了京城才聽說,年前一場大戰(zhàn),連劉太尉都?xì){于陣前,越發(fā)無法收拾?!?/br> 蘇頌嘆了口氣:“不錯,劉太尉位列管軍,尊崇無比,陷于陣前實在驚人。這仗我看一時之間難以結(jié)束,只怕下次科舉,考題很可能與此有關(guān)?!?/br> 杜中宵微微一笑:“科舉豈會考這些。這等大事,主政者都說不清楚,舉子又能說出什么。依我看來,此次科舉還是一個穩(wěn)字為主,多半不會與上次開科相差太遠(yuǎn)?!?/br> 蘇頌愣了一下,沉思良久,默默點了點頭。 他的身份不同,跟朝中大員接觸的機(jī)會多,仔細(xì)想一想便明白了杜中宵的意思。西北戰(zhàn)起,朝中官員從震驚到大怒,從急于取勝到一敗再敗,根本就沒有估計正確過。特別是從去年到今年,敗仗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惡劣,朝中風(fēng)向已經(jīng)慢慢變了。 對于西北戰(zhàn)事,主政者都沒個準(zhǔn)主意,怎么會去考舉子。朝中主戰(zhàn)派占優(yōu)勢不錯,但主和派一直都有,如果戰(zhàn)事不利,主和派的聲音會越來越大。在雙方拉鋸的關(guān)口,當(dāng)然是穩(wěn)字為先。 杜中宵沒有本事去猜出題者的心思,但大的局勢結(jié)合前世的歷史知識還是把握得住。大宋沒有辦法滅掉黨項,而且敗仗居多,這是歷史上的事實?,F(xiàn)在朝中,正從開始的信心滿滿追求速勝,被一個一個敗仗教育向悲觀絕望轉(zhuǎn)變的過程中。在這個當(dāng)口,科舉應(yīng)該不會涉及西北戰(zhàn)事才是。 在前世的印象中,蘇頌是個在科技史上留名的人物,有些對杜中宵的胃口,便多說了幾句。 嘆了口氣,蘇頌道:“現(xiàn)在天下無不觀望西北,只盼快些平定叛亂,國泰民安。聽賢兄所說,對西北戰(zhàn)事貌似并無信心,卻不知怎么會如此想?” “西北一敗再敗,禁軍不堪用,已是明擺著的事情。禁軍不堪用,這仗還怎么打?養(yǎng)軍是天下第一花錢的事情,偏偏現(xiàn)在要缺錢,缺錢便不能編練新軍,所以西北戰(zhàn)事樂觀不起來。然黨項小邦,要想真威脅中原實際也做不到。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以后無非如此。我們讀書應(yīng)科舉,知道這些盡夠了,至于為國解憂,不是這個時候能做的事情。賢兄,你說是也不是?” 蘇頌點了點頭,杜中宵這話不錯。要考進(jìn)士,只要知道大的朝政方向足夠了,治國安邦之策不是這個時候提的。還是安心讀書,好好考上進(jìn)士才是。 跟別人相比,杜中宵的基礎(chǔ)不牢,此時全部心思都在應(yīng)付科舉上。國家大政,只是關(guān)心一下大的方向,不要在考試中寫偏了就足夠。從真宗與契丹的澶州之盟,大宋和平了二十余年,不聞兵戈,過了這么多年好日子,軍事也荒廢了。和平年代感覺不出來,一到了用兵的時候,禁軍的外強中干便暴露無疑。軍事是政治的延續(xù),要想解決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幾條妙計就可以的。 黨項反叛之前,大宋看似繁華似錦,實際已被真宗時的東封西祀掏空了身子。西北亂起,便如烈火烹油,一切矛盾都尖銳起來?,F(xiàn)在還剛剛是開端,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杜中宵現(xiàn)在是一個小老百姓,哪里會去關(guān)心那些。眼前最重要的,是考上進(jìn)士,給自己搏一個前程。 吳克久見杜中宵和蘇頌聊得熱烈,不由心中忌恨,道:“黨項不過是化外小邦,人窮地瘠,哪里能夠支撐起大戰(zhàn)!先前朝廷只是用人不當(dāng),只要選派得力將帥去,這種小亂還不是很快就平定了!” 杜中宵看著吳克久,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懶得跟這種人說話,形勢所迫,能坐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底線了。以后自己發(fā)達(dá)了,一定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蘇頌道:“吳兄說得差了。自太宗皇帝起,黨項便屢屢反叛,現(xiàn)在已尾大不掉。打蛇不死,必受其害,現(xiàn)在就是黨項反噬的時候。想著速速平定,多半難以成事?!?/br> 杜中宵站起身來,對幾人道:“這些朝廷大事,我們不知究竟,又有什么好議論的。你們且在這里說些閑話,我去看看那邊酒蒸得如何。我是王官人叫來替他蒸酒,不好出差錯?!?/br> 說完,向幾人拱手告別,向蒸酒的小院走去。 吳克久看著杜中宵的背影,對曹居成道:“不過蒸酒么,哪個不會!這廝得了這么個差事,便拿著雞毛做令箭,時時擺臉色給別人看?!?/br> 第52章 若即若離 眾人不熟悉烈酒的酒性,沒多久便都酒意上涌,酒量最小的李兌,更是已昏昏欲睡。幾人縱然心中不服,也只能散去,過些日子再與烈酒較量。 蘇紳到了兒子身邊,見缺了一個杜中宵,奇怪地問:“釀酒的杜小官人怎么不見?” 蘇頌道:“他怕蒸酒那里出了差錯,早早過去看著了。” 跟著過來的王素大笑:“此子有些意思。我找他前來蒸酒,只是因為此事只有他做得,哪里真會把他當(dāng)作匠人。到底是讀書人,難得今日有緣,正該與別人談些文章詩賦,怎么還去看著蒸酒?!?/br> 說完,與幾個人一起,到旁邊蒸酒的小院,去看杜中宵。幾個人都有酒意,便跟了過去。 在這些人的眼中,讀書人與普通人是不一樣的,讀書是主業(yè),其他都是附帶。就是王素自己,也只是讓杜中宵來說一說蒸酒的辦法而已,后邊幾天一直讓他在這里,是存了提攜的意思,并不是讓他兢兢業(yè)業(yè)一直在這里看著。卻沒想到杜中宵敬業(yè)得很,竟把蒸酒當(dāng)成事業(yè)來做了。 到了小院里,卻見杜中宵跟來時一樣,靠在大樹上,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入神。 聽到腳步聲,杜中宵抬頭見是眾人過來,急忙起身行禮。 此時王素酒意上涌,問杜中宵:“小友不在外面飲酒,在這里看什么書?” 杜中宵恭聲道:“回官人,是昨日買的前幾科進(jìn)士的詩賦集子,閑來無事看一看。小的讀書是父親自小所教,家學(xué)粗淺,比不得其他人。以前在家鄉(xiāng),難得見到這些,此時見了著實欣喜?!?/br> 葉清臣笑道:“你到京城游學(xué),怎么只看這些。這種書京城多有,盡管買了回去看就是。京城多少名流賢達(dá),你該多讀些圣賢書,四處請教,才不枉來京城一次?!?/br> 杜中宵拱手:“官人說的是。只是學(xué)生一向拙于言辭,心中許多話,當(dāng)面卻不知說些什么,平白惹人恥笑。圣賢書讀過,卻沒名師講解,只好自己多用功?!?/br> 葉清臣道:“若是用功,更應(yīng)該讀些經(jīng)典。國子監(jiān)新印的十三經(jīng)注疏,甚是精良,你去習(xí)了來,仔細(xì)研讀。我們這些人家里,哪個沒些酒糟?你幫著煮一煮酒,閑時與館閣官員多走動,強似自己在這里看這些書。不要怕沒人理你,我們幫你說一說,總有慧眼識英才的?!?/br> 王素也道:“讓你來幫著煮酒,不是圖這些好處。你終是讀書人一脈,我們也尋些有見識的年輕人來,與你一起讀書。不然你來京城,不是白走一遭?!?/br> 杜中宵連連道謝。他是因為在外面有吳克久坐在一起,說不了幾句正經(jīng)話,不如過來看書,卻沒想到讓別人來勸自己。也正是因為如此,別人看他忠厚老實,反而更樂意幫忙。 如果是平常讀書人,想見葉清臣、王素這些人一面也難。別人是因為李兌的關(guān)系,才讓杜中宵有這個機(jī)會。此時佛教興盛,杜中宵從酒糟中蒸酒,再施粥給窮人的做法天然討喜,很多大戶想照著做。其實單單是蒸酒省出來的那幾錢,還未必放在王素這些人的眼里。 眾人都酒意上涌,你一言我一語勸了杜中宵一會,嘻嘻哈哈地去了。告訴杜中宵,他替幾個大戶人家蒸酒,人家準(zhǔn)備些菜肴,請些館閣清閑的官員來,教也好,交流也好,讓杜中宵長些見識。館閣官員清閑,但收入也低微,算是這些高官給年輕官員的福利。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杜中宵有些茫然若失。其實此次來京,杜中宵目的非常單純,就是為了準(zhǔn)備科舉,最重要的就是補足自己知識中的短板。一切為了考試而學(xué),自己真正學(xué)到多少,他是不關(guān)心的。不過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像杜中宵這樣功利的不多。大家讀圣賢書,是要從里面找尋治國救民的道理,如此功利性,頗有些讓人瞧不起。 把手中的書本放下,杜中宵嘆了口氣,看著天上的太陽出神。 出身農(nóng)家,誰不想在朝中找個靠山,以后要少走多少彎路。只是杜中宵明白,在這個時代找靠山是需要代價的。從參加發(fā)解試開始,讀書人要想走上科舉之路,都要找保人。保人不是掛名,出了問題是要負(fù)連帶責(zé)任的。中了進(jìn)士,做了官之后依然如此,除了依次升遷,很多時候都要高官保舉、 這個時候正是君子小人之爭興起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卷進(jìn)了黨爭的漩渦里,更要命的是杜中宵根本就不清楚哪個是君子黨,哪個是小人黨。君子黨什么時候得勢,小人黨什么時候得勢,就更加不清楚。 遠(yuǎn)離黨爭,明哲保身,是杜中宵給自己定的原則。不到深深卷入朝爭的時候,絕不明確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不做別人黨爭的犧牲品。所以此次入京,杜中宵就真地是為科舉,來收集必要的資料,找經(jīng)驗豐富的人士學(xué)習(xí)經(jīng)驗來的。 跟王素等人若即若離,是杜中宵故意的,這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求生之道。此時君子小人之爭正在興起,新黨舊黨尚示成形,這才是正確的道路。別說是杜中宵,就是后來新舊黨爭的代表人物,比如王安石和司馬光等人,實際上也遠(yuǎn)離君子小人黨爭的漩渦。 卻沒想到,杜中宵越是對這些從人物表現(xiàn)得若即若離,他們越是覺得杜中宵淡泊名利,印象反而越來越好。杜中宵嘆了口氣,京城雖好,不是久待之地。 出了王素家門,蘇紳對蘇頌道:“杜家小官人甚是有意思,今日高朋滿座,正是在諸位官人面前露臉的時候,他卻一個人跑去看書。前人科舉文章,有什么可看的。” 蘇頌道:“不是如此。我跟杜小官人聊過,他生于不地方,是真地沒有看過這些?,F(xiàn)在離著下次發(fā)解只有一年時間,真地有志于本次科舉,現(xiàn)在委實是用功的時候?!?/br> 蘇紳點了點頭,這倒是他沒有想過的。他們這些人家,當(dāng)然理解不了杜中宵那些人的艱難,想不通讀書人怎么會連那些書都見不到。 想了一會,蘇紳對蘇頌道:“這個杜中宵,頭腦清楚,做事極有分寸,若是中進(jìn)士,未來必不是尋常之輩。左右你近來無事,一樣要準(zhǔn)備科舉,日常多與他走動一些,議論文章。如今西北戰(zhàn)事艱難,朝中暗流涌動,怕是要有大事發(fā)生。唉,你與那些喜歡鬧事的人物疏遠(yuǎn)一些?!?/br> 蘇頌拱手稱是,道:“我看杜中宵制酒甚有意思,從酒糟中蒸酒,發(fā)前人所未想。這些日子,我便與他一起蒸酒,準(zhǔn)備舉業(yè),豈不是好?!?/br> 第53章 技術(shù)狂人 樞密副使王貽永家里,杜中宵指揮著一眾下人蒸酒,蘇頌在一邊袖手觀看。 一切準(zhǔn)備停當(dāng),杜中宵與蘇頌一起坐到樹下陰涼里,看著王家的人忙碌,說些閑話。 蘇頌道:“我聽人講,與你一起從許州來的那個吳克久,這幾天也幫著朝中大臣蒸酒。這個人做事甚是乖巧,不知托了什么人,過幾天要去呂相公府里去,見人就說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