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59節(jié)
第82章 不甘心 夏竦詳細詢問營田務的事情,杜中宵一一作答。 營田務開田,以一戶五十畝為準,此時約有五十余戶,開田不足三萬畝。畝收一石算,今年也有三萬石的收成,成績非??捎^了。 問過了營田務和情況,夏竦問道:“你如此布置,若是一家有數(shù)兒,年長當分戶析產(chǎn),不然五十畝田如何支撐?分戶析產(chǎn),有違孝道。” 杜中宵道:“縱然分戶,也多是一村或者附近村子,相互走動甚是便捷,又何慮有損孝道。世間有那不孝子,縱然日日在身前,衣食不濟,又有何用?分戶析產(chǎn),月月供給不斷,一樣養(yǎng)老。營田務那里的農(nóng)戶,凡是分戶析產(chǎn),都由保正主持。分戶之時,就定下老人住于誰家,其余各家每月給糧米若干,立契為證,各戶護保。是以雖然分戶,并無遺棄老弱之事。” 夏竦連連點頭,心里合計。此時稅賦的五等戶制,必然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不分家的大戶人家資產(chǎn)多,戶等高,稅賦重的問題。雖然朝廷三令五審,祖父在不得分戶,實際鄉(xiāng)間一旦兒子成年,很多就分家另過了。這是面對稅制的理性選擇,靠法令如何禁得???杜中宵按照前世的經(jīng)驗,干脆讓營田務里的人家,只要兒子成丁便就分戶,村子以單丁戶為主,反而利于管理。 夏竦無書不讀,熟于古事,做事干練,不拘泥于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杜中宵列舉了及時分戶析產(chǎn)的好處,頻頻點頭。既是利于朝廷管理,民戶自愿,及時分家又有什么。聚族而居,在和平年代對朝廷沒有什么益處,反而容易生事。 聽罷杜中宵的介紹,夏竦問道:“既然營田務多為單丁戶,差役徭役如何攤派?每戶一丁,一旦服役,豈不誤了農(nóng)事?種田靠天吃飯,不可誤了農(nóng)時,此事是如何處置?” 杜中宵道:“徭役都是在農(nóng)閑時,如修路治渠,多在冬天。朝廷給衣食,民戶樂于服役。若是其余時間興役,多每保抽一人,家中農(nóng)事由其余幾家?guī)鸵r,幾戶輪流。差役與此想同,靠各戶互助。” “五戶為保,這就是五丁抽一的法子。只是鄉(xiāng)民有勤有懶,有賢人君子有不肖之徒,總有只想占別人便宜不想出力的人家,又該當如何?” “凡入保,不只是官府編定,還要各戶自愿。若是有人憎鬼厭者,其余各戶共同上稟官府,不愿與其一保。官府查驗得實,便就驅(qū)逐出去,成為散戶。散戶在村外自成一村,隨便編為保甲,朝廷依法例攤派徭役即可。這等人家不派差役,以徭役代差役,以免亂朝廷法度?!?/br> 聽了這話,夏竦一拍手,面上喜色一閃,又迅速消失,口中道:“你如此處置,失了朝廷教化萬民之義。那些散戶不能讓他們自生自滅,而應行教化,有做得好的人家,重行編伍才是?!?/br> 杜中宵恭敬拱手:“相公說的是,這是下官疏忽了?!?/br> 夏竦點了點頭,想了一會道:“聽你所言,營田務還算管得井井有條?;厝ピ敿殫l列,送到我這里來。若是得法,可推行于本州,不只是營田務。保伍之法,深合寓兵于民之古意,不可輕視。保伍之民閑時務農(nóng),戰(zhàn)時為兵,可保鄉(xiāng)里安寧?!?/br> 杜中宵忙道:“相公說的有道理。不過營田務用的是閑田,地本無主,只要招攬人戶即可。若是推行于州縣,只怕戶等不一,丁口不均。如此一來,營田務的很多法子便不能用了?!?/br> 夏竦毫不在意地道:“你既知道有為保戶不容的人家,逐出為散戶,縣里一樣可以照做。只要行保伍時別建新村,官府貸錢括買田地,這些人家?guī)啄曛畠?nèi)還錢即可?!?/br> 杜中宵忍不住,猶豫了一下道:“官府哪里有那么多錢,可以貸給農(nóng)戶買地?” 夏竦看著杜中宵,道:“我未到亳州,就聽聞你擅貨殖之法。在永城一年,辦了不少場務,頗賺了些錢財。既有此法,何愁官府手里沒有錢財!” 杜中宵哭笑不得,沒想到這位新知州一上任,便就打起了自己永城辦的實業(yè)的主意。好在吸取了煙花爆竹被州里收走的教訓,現(xiàn)在永城的產(chǎn)業(yè),都不掛在縣衙下面,要么在營田務,要么在公社里。 見杜中宵不說話,夏竦微微一笑,不再提此事。作為知州,他有無數(shù)的法子從杜中宵手里把錢收上來,那些小手段不值一提。當然,作為知州,他也沒有必要讓屬下難做。杜中宵建公社的時候,讓縣里的公吏差役集資,這辦法夏竦同樣也會。需要錢的時候,讓永城那里出面放貸就是了。 夏竦回朝之后,被群臣攻擊。本來想做宰相,結(jié)果只做了樞密使。忍著委屈樞密使沒做幾月,又被群臣上書趕了出來,外放做個知州。夏竦憤怒不已,不斷地上書自辨,跟攻擊他的朝臣爭論。到亳州這里一上任,見杜中宵之前,他又發(fā)了一封數(shù)萬字的奏章到朝廷。在西北數(shù)年,他不覺得自己有錯,縱然沒功也不可能有罪。兩個副手春風得意,他一貶再貶,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夏竦是皇帝未即位時的太子師,兩人是有感情的,皇帝一直在挺他。朝中重臣,如宋祁、宋庠等人是他一手提拔起來,龐籍等人與他的關(guān)系也非常不錯,并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到了亳州,他一心要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管好西北的,戰(zhàn)事不利不是因為自己。夏竦可以不回朝,這口氣一定要出,到了亳州,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民間行保伍法。這不是為亳州準備的,而是為沿邊州軍準備的。 見杜中宵不說話,夏竦又道:“你在地方辦場務,賺些錢財,總還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是不能全用于永城一縣之地。州里有事,永城那里要支持才是?!獙α?,我聽說數(shù)月之前,你賣了一個商人幾十把刀,甚是鋒利。甚至有人說,猶強于禁軍軍器。” 杜中宵忙道:“相公莫聽閑人亂傳,哪里有幾十把,只有二十把而已。那時縣里買了些鐵器和耕牛與營田務,一時無錢,才打造了些好鋼,制成鋼刀抵債?!?/br> “正是聽人說,你那里能夠煉制好鋼。只是從那次之后,永城再無消息,沒聽說再買軍器。你是朝廷官員,此事斷不可再做。你造那樣好刀,等同軍器,豈可亂賣?朝廷用好鋼的地方甚多,既然你那里能夠煉出來,可以此法付作院。真能制出好的軍器,朝廷必有封賞?!?/br> 杜中宵想了想,向夏竦拱手:“謹遵相公吩咐。永城縣里幾戶工匠專制好鋼,我選派幾人到州里來便了。好鋼用處甚多,并不只用于打造軍器,不能全部奉上?!?/br> 第83章 千里投奔 書房里,杜中宵伏在案前,絞盡腦汁。一邊韓月娘捧了一本《花間集》,看得津津有味。 放下手中筆,杜中宵道:“口渴得緊,夫人盛碗茶來吃?!?/br> 韓月娘放下手中的集子,口中道:“若是有個人在身邊,不拘是五娘還是小青,做這些事情不是正好?偏你不喜別人在身邊,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做?!獙α耍詮闹莩腔貋?,你便忙著寫這寫那,莫不是要上什么奏章?我聽人說朝政最近亂得很,我們安心做官,可不要卷進去?!?/br> 杜中宵不耐煩地道:“你從哪里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公事我自有分寸,你莫要多管。州里新來了知州相公,有些賞識我的意思,讓把永城去年的事情寫一寫,我正在頭疼!” 見杜中宵有些著急,韓月娘不再說話,出去準備茶。她是跟幾個官員夫人閑談,聽說朝廷里最近在行什么新政,各種熱鬧事情。杜中宵出身普通,朝里沒有厲害人物撐腰,韓月娘生怕他不知深淺,卷進了朝爭里,影響了前程。真正公事,她倒沒有興趣去管。 看著韓月娘出去的身影,杜中宵嘆了口氣。他理解韓月娘的心情,兩人都是小戶出身,有今天的地位非常不容易,韓月娘非常珍惜。在韓月娘眼里,自己是正榜進士,怎么都有些書生氣,特別是為官之后非常勤勉。作為妻子,難免擔心自己憂國憂民一不小心扎進朝爭的漩渦里。 杜中宵哪里有心情管朝廷大事,最近的事情已經(jīng)夠讓他心煩了。 那一日在亳州,杜中宵給夏竦留下的印象不錯,頗有些栽培一番的意思,讓杜中宵回永城之后把這一年的施政條列出來。依夏竦的意思,兩人若是合作愉快,這就是他以后提拔杜中宵的依據(jù)。但對杜中宵來說,明知道夏竦是個歷史上的失敗者,自己又何必貼上去?但推辭又不可以,難免心煩。 韓月娘端了茶來,杜中宵慢慢喝著,夫妻兩人一時無話。 正在這時,曲五娘來到門前,行了個禮,并不進來。 韓月娘道:“五娘,你在家里也不是外人,有話盡管說就是。是有事情來找官人么?” 曲五娘猶豫了一下,又行一個禮:“是有事麻煩官人。我有一個同鄉(xiāng),認得幾個字,以前都是替人抄抄寫寫。最近東主那里出了事,托到我這里,為他謀份糊口的營生。自到這里,官人抬愛,我也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只是老是因為這種事情麻煩官人,心里難安。不過——” 杜中宵擺了擺手:“五娘多心了,自家人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你讓那人明日到衙門找我,既然會抄寫,衙門里不難找個事做。只是五娘要囑咐他,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安分守己才好。” 曲五娘連連道謝:“我明白,定然不辜負官人?!?/br> 因為盧賽賽惹出的麻煩,曲五娘心中不安,要不是沒有辦法,定然不會再來求杜中宵了。 看曲五娘離去,韓月娘道:“盧賽賽做出那種事來,五娘一個人哭了數(shù)次。若依她性子,輕易不會再為別人來求官人了。此次來,只怕說的那人不只是五娘的同鄉(xiāng)?!?/br> “盧賽賽出事,五娘哭什么?可是因為盧賽賽本是投奔她的?這不過是個由頭而已,與她何干?!?/br> 韓月娘笑道:“五娘本就是這么個性子,自己受再多委屈,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盧賽賽的事你不向心里去就好,她本是五娘姐妹,那里是那么容易分得清楚?!?/br> 杜中宵搖了搖頭,低頭繼續(xù)寫自己的。 第二日,杜中宵在衙門閑坐,柴信進來唱諾,說是門外有人求見。 得了吩咐,柴信帶了來人,站在堂下行禮。 杜中宵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白面書生,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衫,看起來有些憔悴。 行禮畢,那人道:“學生羅景,見過知縣官人。” 杜中宵讓柴信出去,對羅景道:“昨日五娘找我,說是你是她的同鄉(xiāng),欲在本縣謀份差事?” 羅景拱手:“正是如此,望官人見憐?!?/br> “你既會抄寫,謀生何難?,F(xiàn)在有兩份差事與你,一是在衙門里做個書手,抄寫公文。還有到外面的店鋪去,幫著做個掌柜、主管之類,替官儲管著賬。你意下如何?” 羅景想了一下,道:“衙門里的吏職,學生只怕做不來,還是到外面店鋪里的好?!?/br> “如此,那便就到官酒樓里去。那里管賬也不太勞累,一個月也有兩三貫錢使用。吃住在都在酒樓里,手里能剩下些錢。等你在這里住得熟了,再想辦法?!?/br> 羅景大喜過望,拱手道謝。一個月兩三貫錢不太多,但酒樓管吃管住,就不一樣了。 辭別了杜中宵,羅景喜孜孜地出了縣衙,到了自己歇身的客棧里。 曲五娘早就等在門口,見了羅景,急忙問道:“五郎,知縣官人如何說?” 羅景道:“官人甚好說話,問我?guī)拙?,便就安排到官酒樓做事。為人記賬,一月兩三貫錢?!?/br> 曲五娘嘆了口氣:“如此最好,只是兩三貫著實是少了些?!?/br> “五娘莫這樣說,吃住都在酒樓,這錢也不少了。” 聽說酒樓管吃管住,曲五娘臉色才好轉(zhuǎn),與羅景一起進了房內(nèi)。 兩人本是同鄉(xiāng),不過卻是在揚州的時候認識的。那時曲五娘還經(jīng)常給人唱曲,偶然見到羅景,一見投緣。只是因為羅景太窮,最終兩人沒有走到一起。前些日子有熟人見到曲五娘,到了揚州告訴羅景,兩人才會聯(lián)系上。曲五娘有情,羅景有意,便干脆到這里千里投奔。 曲五娘的年紀不小了,不可能再過以前那種賣唱的生活,找個意中人嫁了最現(xiàn)實。本來如果沒有杜中宵,曲五娘可能就嫁個富商財主,給人做妾。在杜中宵這里安頓下來,生活穩(wěn)定,便就不如嫁個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了。她跟盧賽賽剛好是兩種人,盧賽賽寧愿給人做妾,也不甘心過平淡日子。曲五娘卻是早就厭倦了倚門賣笑的日子,只想找個好人嫁了。 第84章 兄弟相見 到了牧場,羅景遠遠看見陳勤,高聲道:“哥哥果然在這里!叫我好找!” 陳勤吃了一驚,見是羅景,大喜過望,快步迎上來,口中道:“哥哥前來,怎么不知會我一聲!” 兩人挽著臂膀,到了陳勤的住處前,就見到盧賽賽坐在樹蔭下的胡床上,一個人納涼。 羅景急忙行禮:“見過jiejie!” 陳勤大笑:“什么jiejie,現(xiàn)在她是你的嫂嫂了!” 羅景連道恭喜,放下手中的禮物。 帶著羅景里里外外看過,陳勤問道:“如何?我這里可還住得下去?” “好,好,著實是好!聽五娘講哥哥住在牧場里,也是辛苦,我還擔心哥哥來著?,F(xiàn)在看了,你這里收拾得甚是齊整,家具全新,看起來甚是得意。” 陳勤驕傲地道:“自我到了牧場,牲畜孳生得比以前多了,一個個都養(yǎng)得膘肥體壯,每月里自然有賞錢。本縣就是這一點好,說好的賞錢從不拖欠克扣,我日子也還過得去?!?/br> 這倒不是陳勤吹牛,他好似天生適合做這個,特別是那人工授精之法,在陳勤手里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自陳勤到來,不管牛馬,孳生數(shù)量都明顯增多。 在樹下坐下,兩人訴說這一段時間各自的情況。在揚州的時候,兩人交情很深,此次異鄉(xiāng)重逢,欣喜之情自不必說。盧賽賽在一邊看著,神情冷淡,她對自己住在這個地方依然不甘心。 訴過離情,陳勤問起羅景的打算。 羅景道:“我現(xiàn)在官酒樓里記賬,一月也有兩三貫錢入賬。本來做得有些灰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五娘一起過日子?,F(xiàn)在看你如此,又有了信心?!?/br> “本來就是如此么!只要哥哥肯熬,日子總會好起來。本縣的杜知縣甚是體貼下人,在他手下做事極好的,只要踏實,總會有出頭的一天?!?/br> 自與盧賽賽住到一起,陳勤意氣風發(fā),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聊了一會,羅景道:“前日酒樓里,遇到一個以前相熟的客人,對本縣賣的烈酒甚是喜歡,想販些回家鄉(xiāng)去賣,哥哥可有路子么?” 陳勤嚇了一跳,忙道:“你說什么話!酒是專榷之物,也是好隨便賣的?現(xiàn)在大多州軍都在用酒糟蒸酒,各地均有烈酒賣,何必要從本縣買!” 羅景搖了搖頭:“我也不甚明白,那個客人說本地的酒不只是烈,還香醇可口。我不喜酒,哪里能夠說得詳細。本縣靠近汴河,每日里不知多少酒賣給船上人家,賣酒又不違禁?!?/br> 羅景這話說得不錯,賣酒并不違禁,至于買的人是喝掉還是運往他鄉(xiāng),酒樓又怎么會知道。 陳勤連連搖頭:“哥哥趁早死了這心思!本縣知縣,你若是安心做事,對下人是極好的。可一旦在他手下做違禁犯科的事,絕不輕饒。我們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立命之處,不可亂來?!?/br> 羅景拱手:“一切聽哥哥吩咐,此事不做就是?!?/br> 其實那些人跟羅景說的,遠不是買酒這么簡單。杜中宵在永城搞的幾樣賺錢的東西,比如煙花,比如用高粱用釀酒,比如煉制優(yōu)質(zhì)鋼鐵,諸如此類,都有大商戶感興趣。 永城倒地處汴河沿岸,商業(yè)發(fā)達的同時,來往人員多,消息傳得也快。這些產(chǎn)業(yè)如此賺錢,當然就有人動腦筋,想偷學了回鄉(xiāng)也開間鋪子。只是這些新產(chǎn)業(yè)開始,沒有熟手匠人,他們也只是想想而已。 羅景一直在揚州那繁華之地討生活,認識的商人特別多,便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好在這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心中有分寸,陳勤一說,便就斷了這念頭。 聊了一會雜事,見盧賽賽起身,伸了個懶腰,徑直到房里去了,羅景小聲對陳勤道:“哥哥,盧jiejie是煙花叢里待過慣了的人,日常錦衣玉食,現(xiàn)在與你住在這里還習慣么?” 陳勤看了看盧賽賽的背景,低聲笑著道:“你我多年相識,還不知道那錦衣玉食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出去有大佬賞識,給些殘羹剩飯罷了,又不是真地有錢?,F(xiàn)在我們在牧場,日日有酒有rou,可是實打?qū)嵸崄淼腻X。她雖然還是嘴硬,不肯給我好臉色看,其實心里已經(jīng)認了——” 羅景奇道:“哥哥怎么知道她的心里認了?” 陳勤吃吃地笑:“睡到床上,女人是個什么樣子,可比嘴上說的明白多了。初來這里時,這每到夜里這女人便如同條死魚一般,讓人又喪氣又累得難受。過了幾日,便就千依百順,有那么些意思了。到了最近幾日,有來有往,夜里著實妙可言。兄弟,女人的心思,在床上才能摸得清楚——” 說到這里,陳勤咂了咂嘴,猶自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