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收錢

    東邊的太陽露出一抹魚肚白，路邊草上的露水未干，街上行人稀少。在數(shù)十兵士簇擁下，十輛大車緩緩駛進并州開遠門，沿著南門正街一路向北。到了子城轉(zhuǎn)西，徑直進了州衙。

    聽著吱吱啞啞大車行進的聲音，城里居民紛紛議論，不知車里裝的什么貨物。

    早起的夏竦吃罷了早飯，正在客廳歇息，一個公吏急急進來叉手：“相公，大通監(jiān)的錢來了！”

    夏竦猛的睜開眼睛：“命他們運去軍資庫，兵士死守，我去觀看！”

    公吏叉手應(yīng)諾，轉(zhuǎn)身出去了。

    夏竦緩緩起身，換了公服，帶了身邊隨從，這才不急不緩地出了住處。

    軍資庫在子城西門附近，與州衙相鄰，是并州最重要的一庫。軍資庫里放的其實不是兵器，放兵器的是甲仗庫。大宋立國，基本政策就是以天下之財養(yǎng)軍，是以放地方財富的庫稱為軍資庫。這里面聚集了并州官府控制的絕大部分財富，以及放詔書、圣旨的筆架閣等等，全在此庫。

    軍資庫如此重要，非地方官可以獨自作主，例由通判稽查，掌鎖鑰，知州掌出入。

    夏竦到庫外，兩位通判商瑤和王克臣已經(jīng)到了，各帶了手下公吏，站在門外。并州大城，兩位通判分南北二廳，各有官衙，分別治事。不過軍資庫的管理權(quán)，是由兩人合掌。

    見夏竦到來，商瑤和王克臣兩人行禮，軍資庫的知庫官才上前唱諾。

    行禮畢，夏竦才看著庫前的十輛大車道：“此是大通監(jiān)送州的第一批鐵錢，可曾查驗清楚？”

    商瑤和王克臣一起拱手：“回相公，下官已查驗確實，一共有鐵錢七千足貫，分文不少！”

    夏竦點了點頭：“開庫！此錢封進庫里，提榜全城，三日后行用全州！”

    一眾官吏拱手唱諾。商瑤和王克臣取了鎖鑰，得了夏竦手令，開了軍資庫大門。

    軍資庫里庫房眾多，從放金銀、絹帛、銅鐵錢，到鹽、茶、香藥，等等，各種貨物無所不包。專放鐵錢的庫子上前，與一眾官吏清點車上鐵錢數(shù)目，開始向庫里搬運。

    杜中宵送鐵錢樣品到州之后，經(jīng)過一眾官員再三商議，決定兩枚新鐵錢當一銅錢，并對形制略作改變。幾經(jīng)折騰，十日之前才定了下來，今天才第一次大量制造，送到并州。

    陜西、河?xùn)|等行用鐵錢的幾路，錢法相當混亂。大小銅錢、大小鐵錢，不知有多少種錢，有的按路使用，有的則通行幾州。這些地方錢幣，地方官有決策權(quán)。夏竦向朝廷報備之后，便可自主決定?，F(xiàn)在的河?xùn)|路已經(jīng)廢了大鐵錢，實際使用的十枚當一枚銅錢的小鐵錢。新錢的價值相當于五枚小鐵錢，折半的小銅錢，相當于又多了一種錢。

    夏竦走上前，打開一筐，只見里面裝滿了成串的鐵錢。形制統(tǒng)一、圖樣清楚，制作相當精美，不由喜道：“自西北戰(zhàn)起，行用鐵錢，錢法大壞，不知出了多少事端。有了這種鐵錢，可防民間盜鑄，統(tǒng)一錢法也不是難事。于官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王克臣道：“依杜簽判來書，每次十大車七千足貫，三日一送，數(shù)量著實不少。”

    夏竦點了點頭，相當于一個月三萬多貫鋼錢，數(shù)量當然不少，并州一年的稅賦總數(shù)才多少？用不了幾個月，這種鐵錢就可以通行到其他幾州，慢慢把所有的舊鐵錢全部淘汰掉。

    一邊商瑤道：“最要緊的，是要知道現(xiàn)在鑄錢的本錢是多少。現(xiàn)在大通監(jiān)那里，是送州七千足貫自留兩千貫，用這兩千貫做本錢。再加上鐵本身的價錢，鼓冶使用廂軍，只有大概，沒有確數(shù)?！?/br>
    王克臣道：“此事初興，只怕杜簽判也難算出具體的本錢來?，F(xiàn)在只知道一件事，以新鐵錢二當銅錢一，絕不會虧本，只是不知賺多賺少。”

    夏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其實杜中宵給自竦的信里，還提到了另一件事。以現(xiàn)在定下的幣值，鑄新鐵錢是不會虧本的，賺多賺少不說。但正因為鑄錢不虧本，最怕的是官方為了利潤，不顧市場需求大量制造。錢制得再精良，市面上多了價值也會下降?，F(xiàn)在新錢鍍錫，民間不能回收，更加有這個問題?，F(xiàn)在是用新鐵錢替換舊鐵錢，所以根本沒有計劃，到底要制造多少。

    制造錢幣賺錢，但也不能賺得太多，不然官方很難抵擋住誘惑，靠制錢斂財。在杜中宵前世，這就是印錢放水，搜刮民間財富。制造鐵錢，其實一樣有同樣的問題。

    不過夏竦在并州任職，不過數(shù)年時間，還輪不到他來考慮這個問題。等到新鐵錢泛濫，不知道是幾任之后了。只要杜中宵提出來，以后的知州不解決，是他們的事情。

    一邊的孔目官帶著貼司，寫好了榜文，拿來讓夏竦觀看。

    夏竦看了看，重要是三日后開始使用新鐵錢，此點無誤，便交給商瑤和王克臣。

    并州駐扎的軍隊極多，給他們發(fā)放俸祿，可以使用新錢。除此之外，有大量軍資需購買，這都是散錢的渠道。當然最重要的，是今年的春秋兩稅，到底收什么錢，夏竦還沒有想好。

    現(xiàn)在眼看著已出正月，如果春稅就讓民間交新鐵錢，未免過于倉促，容易引起事端。而只要官府不在收稅上強制，新鐵錢的推行便受到阻礙。

    新鐵錢的關(guān)鍵，是制造精美，讓民間樂于使用。私人難以盜鑄，可以穩(wěn)住與銅錢二比一的幣值，相當于在舊鐵錢上面加了一道隔斷。隨著新鐵錢通行，舊鐵錢的舊值會迅速降低，退出流通。

    太陽剛剛升起，搬運的兵士前來報告，已經(jīng)全部運入軍資庫中，封存完畢。商瑤和王克臣兩人親自入庫查驗，確認無誤，命手下公吏貼了封條。

    夏竦道：“這個月的俸錢，便就用新鐵錢發(fā)放了。新錢行用，必自官兵官吏起，若不然，民間會有抵觸。你們回去告知手下官吏，心中有數(shù)，不要到時喧嘩?！?/br>
    一眾官吏拱手稱是。新錢再好，百姓沒見過，不會順利接受。軍隊和官吏是強力部門，拿著去買貨類似于強買強賣，沒人敢不收，可以最快地速度推行開來。

    夏竦看了看開邊的太陽，感到心中輕快。下個月他將帶兵巡邊，最愁的就是錢糧。這個時候杜中宵制造大量錢幣充實軍資庫，難題應(yīng)刃而解。有這許多錢在手，自己帶的兵馬可以更多。在西北數(shù)年，對元昊無一勝績，夏竦也覺得窩囊。現(xiàn)在停戰(zhàn)，帶兵到邊境耍一下威風，也算出一口氣。

    第37章 貪得無厭

    杜中宵站在河邊，看著工匠在那里打制鐵器。在一邊陶十七拿了根木棍當作長刀，與十三郎比劃武藝。鐵錢制造走上正軌之后，利用制好的鋼板，杜中宵讓匠人鍛了一套鐵甲給十三郎。

    前世看電影，里面歐洲騎士的板甲锃光瓦亮，看著讓人眼饞?？啥胖邢⒉恢腊寮自趺粗谱?，特別是其中的細節(jié)一無所知。鎧甲這種東西，看著簡單，實際涉及到很多學問，用前世時髦的說法，就是人體工程學。既要防護好，又要讓人穿著舒服，不影響運動，設(shè)計并不容易。當然，最重要的是，用現(xiàn)制出來的鋼板鍛出的鎧甲，非常沉重，也只有十三郎這種壯漢穿著自如。

    此時軍中的甲也非常重，動輒數(shù)十斤，并不比杜中宵鍛出來的甲輕?？捎媚欠N全身甲的禁軍，是精銳中的精銳，兵員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在被禁軍層層選拔之后，別說是廂軍，就連普通的禁軍實際也達不到要求。杜中宵一個幕職官，制了那種甲，也不知道哪里用去。

    杜中宵看著匠打制的，是一根槍管。

    有了質(zhì)量過得去的熟鐵，有了均勻的鋼板，就可以試著卷火槍管了。當然，炒鋼爐里能夠化出鐵水來，可以直接鑄造鋼管，而后進行加工。現(xiàn)在一切都是試制，沒有必要費那番功夫。

    三個匠人，把鋼板燒得通紅，而后慢慢卷起來，進行鍛打。一層不行，便就兩層，忙了半天的功夫，一根長長鋼管便就成形。把卷好的鋼管放在地上，一個匠人到河里提水，澆在鋼管上。這是熟鐵，無法淬火，向上面澆水僅是降溫而已。

    正在這時，唐孔目從大通監(jiān)衙門急急過來，到杜中宵面前唱諾：“簽判，州里公文！”

    杜中宵起身，接過唐孔目手中的公文看了，不由皺起眉頭。文中夏竦問，既然新的鐵錢民間難以仿制，可不可以制當十大錢，也就是與銅錢同價。如果制出來，實際上就是完全替代銅錢。

    搖了搖頭，杜中宵心中嘆氣，自己早就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了，只是沒想到夏竦如此心急。

    哪怕是鐵錢，是金屬幣，一旦幣值遠大于成本，就與原來的貴金屬貨幣不同了。制當十大錢，鑄幣利潤過高，就會面臨民間假錢的大潮。新鐵錢是難以防制，可并不是沒有辦法。最簡單的，可以把小錢鍛平，而后壓在一起，拼成假的大錢。不要以為難做，只要利潤夠，百姓總能想出辦法來。

    要想錢法不壞，就要讓錢制盡量簡潔，不要疊床架屋，給民間留下機會。不要說鐵錢，陜西路行用大銅錢，都惹出無數(shù)事端。

    把公文收好，杜中宵對唐孔目道：“孔目，這些日子監(jiān)里制鐵錢，可還順利？”

    唐孔目喜滋滋地道：“回簽判，一切順利！自州里揭下榜文，并州行用新鐵錢，監(jiān)里便就錢糧不缺了。手中有錢，不管是衙門公吏，還是各場務(wù)工匠，都像換了個人似的?！?/br>
    杜中宵點頭。大通監(jiān)前些日子破敗，跟財政不足有銀大關(guān)系?，F(xiàn)在自己制錢，治下所有人的錢糧都可足額發(fā)放，甚至連折支都免了，一律現(xiàn)錢。新錢由于制造精美，接受情況良好，不只是大通監(jiān)，周圍幾個縣都有人專門到這里來換錢。

    夏竦要制當十大錢，也是因為事情發(fā)展超出預(yù)計，要提前推行到其他幾州。

    杜中宵想了想，道：“既是一切順利，可以再加些人手，每日里制的錢增加幾成。前幾年民間舊鐵錢過多，新鐵錢要想盡快替代，你們只好辛苦一些。還有，制錢是朝廷大事，凡是參與的人，盡量以廂軍為主。非用民間匠人的，當妥善歸劃，不使制法泄露。”

    唐孔目連連稱是，拱手離去。

    杜中宵站在河邊，看著遠方漸漸綠起來的大地，心中有些煩躁。事情剛剛有了起色，夏竦便迫不及待的要制大錢，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F(xiàn)在能制當十錢，把銅錢從民間換過來，之后會不會制更大面值的錢？貪心不足，再好的事情也會慢慢敗壞。

    錢法崩壞，鑄錢的材料、方法、發(fā)行有問題，一有利潤，官府便就貪得無厭是更大的原因。錢是用來方便經(jīng)濟運行，促進經(jīng)濟發(fā)展的，并不是斂財手段。官方的收入，還是要以正常的收入為主，不能從錢法上想辦法。制錢最好是官方有利潤，但利潤又不太高，不至于引起官員貪念。貨幣終究是價值符號，是交易手段，是一種特殊的商品，而不能做為普通的商品。別說這個時代，就是在前世，政權(quán)一旦抵擋不住壓力，大規(guī)模印錢，從民間短時間搜刮大量財富，都免不了影響經(jīng)濟運行。

    這個時代無法精確計算經(jīng)濟運行需要的貨幣數(shù)，和貨幣的發(fā)行數(shù)，但物價不會騙人。物價暴漲，官府制再多的錢出來，也無非是慢慢壓縮制錢利潤，回到合理的利潤區(qū)間。最后錢法崩壞，像現(xiàn)在行用的銅錢一樣，鑄錢最后變成虧本。

    想了又想，杜中宵還是決定把這個道理跟夏竦講清楚，不要制大錢。現(xiàn)在制小錢有利可圖，在初期民間不足，無非是實際使用中，民間不會按照官方比例?，F(xiàn)在是兩枚新鐵錢換一枚銅錢，五枚舊鐵錢的官方比價，可在市面上，由于舊鐵錢無人想要，可能一枚新鐵錢能換十枚舊的。隨著新鐵錢增多，舊鐵錢慢慢減少，這個比價會拉大，最后無人使用舊鐵錢，舊鐵錢通出流通，如此而已。

    十三郎穿著鐵甲，行動笨拙，不時被陶十七的林棍點在身上。初時陶十七還興致盎然，點中一下便大笑大叫，后邊點中的多了，覺得索然無味。最后把木棍一扔，口中道：“我砍中你數(shù)十切，你卻還不倒下，有什么意思？不玩了，不玩了！”

    十三郎道：“我穿著鐵甲，刀槍不入，你點中自然無用。不如這樣，你去換了真的鋼刀，我們接著來過如何？放心，這鐵甲堅硬異常，你傷不了我！”

    陶十七哪里肯？一溜煙跑掉，去看匠人勞作。

    見杜中宵轉(zhuǎn)過身來，陶十七問道：“官人，這里的鋼管已經(jīng)好了，還要怎樣？”

    杜中宵走過來，看了看地上已經(jīng)涼了的鋼管，對陶十七道：“我不是讓你制了幾根鋼棒？過去拿過來，把這鐵管燒得紅了，套在鋼棒上面，接著鍛打。必要打得均勻如一，沒有絲毫渣滓，才算合格?！?/br>
    這鋼管是卷制而成，接口并不牢靠，而且里面難說有沒有殘渣?；饦屖俏ｋU物品，要保安全，還是多鍛制幾次，讓材料均勻，才能試驗。

    第38章 試槍

    杜中宵吩咐兵士把火藥倒進槍管里，由于把握不住數(shù)量，只是吩咐少倒。倒完火藥，想了想，沒敢讓他們裝彈丸。從前端把裝入槍管的火藥搗得結(jié)實，才讓一這拿著燒紅鐵條的陶十七點火。

    陶十七把鐵條放到火門的小孔，問杜中宵：“官人，就是這里？”

    杜中宵點頭：“是了，是了。你只管伸進去?！?/br>
    陶十七點了點頭，一咬牙，把通紅的鐵條插進了小孔里。

    幾乎是眨眼之間，一陣黑煙升起，濃烈的硝煙味嗆得人睜不開眼，槍口竄出一陣火光。

    陶十七等人瞪大眼睛，看著槍口在硝煙漸漸散去。過了好一會，才道：“官人，這——這有什么用處？費了許多功夫，制了這些鋼管，就為了放個焰火？”

    杜中宵平靜了一下心神，讓兵士拿起鋼管，仔細看有沒有崩裂。見一切正常，才道：“當然不是放焰火！你們想一想，若是在前面放到彈丸，火藥一燒，不就射出去了？”

    陶十笑著搖了搖頭：“官人說笑，怎么就把彈丸射出去了?！?/br>
    試驗火藥是個危險工作，杜中宵可沒有為了發(fā)明火槍獻身的覺悟。吐了口氣，才道：“能不能射出去，你放枚彈丸不就知道了？那邊有制好的鉛彈，填了火藥之后你放進去?！?/br>
    陶十七答應(yīng)，笑嘻嘻地與兵士一起，重新填了火藥，拿起一枚鉛彈放入。

    杜中宵看看前方，是一個小斜坡，并沒有一個人。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十三郎跑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才對陶十七道：“你如剛才一般，把槍管里的火藥點了?！?/br>
    在陶十七看來，這就跟以前放鞭炮一般，只是覺得好玩。從旁邊的火堆里拿起鐵條，看了看，前端通紅，才慢慢伸進了槍管后端的小孔里。

    與剛才不同，這次一聲悶響，硝煙才升起來。黑火藥煙霧濃烈，也看不清前面是個什么情況。

    待到煙霧散去，眾人發(fā)現(xiàn)還是如剛才一般。陶十七怔了一下，道：“這次不同，有了響動，不似焰火了，倒是個炮仗?！北娙艘黄鸫笮Α?/br>
    杜中宵吩咐兵士拿起鐵管，口朝下倒了又倒，只有些殘渣，不見鉛彈的影子。又仔細看了槍管，確實沒有崩裂，心里才有了些底。最怕的，是鋼管質(zhì)量不過關(guān)，一點就炸膛。

    指著地上的殘渣，杜中宵道：“看，前面的鉛丸不是打出去了？”

    陶十七“咦”了一聲，與十三郎一起，趴在地上仔細尋找，哪里能夠找到那枚鉛丸？兩人不信，看了看方向，要到槍管前方去找。杜中宵道：“不要鬧了，那邊還有許多鉛丸，只管再試?！?/br>
    陶十七來了興致，親自向槍管里填火藥，裝了鉛丸進去，重要點火。

    如此數(shù)次，都倒不出鉛丸了，眾人才相信真把鉛丸射出去了。

    此時幾人周圍硝煙味極濃，嗆得人睜不開眼睛。杜中宵吩咐今日便就如此，回去再想辦法。

    陶十七興致正濃，哪里肯就此離去？口中道：“官人莫急，讓我再試一次！”

    說完，與十三郎一起，向槍管里填了火藥，搗得分外結(jié)實，重又點火。這次聲音更響，把眾人嚇了一跳。而且不只是聲音響，就硝煙也淡了一些。

    陶十七覺得奇怪，與十三郎一起，不顧槍管口還冒黑煙，趴著身子查看。

    正在這時，一個兵士指著前言，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們看，鉛丸真打到前面去了！”

    陶十七直起身子，口中道：“點火前明明放進了鉛丸，這里卻找不到，當然打到前面去了，這有什么稀奇。只是鉛丸太小，一會可不好查找。”

    “不是，我明明看到打到那棵樹上了！”那兵士指著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樹，大聲道。

    陶十七哪里肯信，拉了十三郎的手，快步跑到兵士指的樹前。到了跟前，只見在半人高的地方，一棵鉛丸深深嵌進樹干里。打出的小洞四周還在流著水，正是剛才打的。

    與十三郎一起彎腰看了看，陶十七高聲道：“官人過來看，鉛丸打進樹里了！”

    杜中宵不想竟有這意外之喜，急忙過來，仔細查看了樹里的彈丸，點點頭道：“沒想到射出來的鉛丸威力如此之大，實出我意外料之外。你們看來，這能不能射穿鎧甲？”

    陶十七道：“這個簡單，讓十三郎穿上鐵甲，站在這里，我們打一下就是！”

    十三郎敲了陶十七腦袋一下，怒道：“不可亂來！我的身子，難道比樹來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