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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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龍鎮(zhèn)要做處貿(mào)易之地的消息早已傳了出去,但這里到底偏僻,再一個有本錢的商家不多,還有許多人對前景沒信心,城里的店鋪并不多。支撐起商業(yè)氛圍來的,是火山軍官府下屬的商鋪。大的酒樓店鋪有和雇的主管,小的攤子多是衙門的公人差役,一時顯得熱鬧非常。 路上鬧脾氣的小王子終于沒有掉隊,第一批進(jìn)了城。在城中轉(zhuǎn)了一圈,卻有些失望,對跟在身邊的兩個商人道:“可惜,這里的城主是來家,卻與我不同宗。以前我們王家在這里風(fēng)光無限,可恨西境的番賊猖獗,打破了南邊的豐州,逼得王家遠(yuǎn)遷,我難尋到個親戚?!?/br> 藏才族數(shù)十萬帳,廣泛分布于府州到契丹豐州的近千里之內(nèi),雖然一樣姓王,卻未必同宗。蕃人的姓來源五花八門,特別是漢姓,可沒有漢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說法。兩個商人要依靠小王子做生意,只是連道可惜,可不敢把這事情說破。 看看天色已晚,被小王子信任的商人任澤道:“天色不早,小王子,我們是不是也吃碗面,喝一碗酒,好好早去安歇?聽說明日開始貿(mào)易,須要養(yǎng)精蓄銳?!?/br> 小王子冷哼一聲:“當(dāng)我傻么?一碗面便要二十文,一碗酒就要十文,那些食肆里如何吃得?要吃羊rou,我族里多少沒有!我見衙門不遠(yuǎn)有賣酒的,一壇才一百文而已,怕不有數(shù)十碗。我們?nèi)ベI一壇,帶回帳里去吃,又省錢,又快活!” 任澤有些無奈,道:“酒便可以買回去吃,飯菜怎么辦?” 小王子道:“那邊街邊不是有賣的立食,可以荷葉包了帶回去。有魚有rou,不比面好吃多了!” 一壇酒五斤,算下來一斤二十文。店里賣的,一斤倒三碗,其實并沒有差太多。再者蕃人大多不會算這種細(xì)帳,都是在店鋪里用酒飯,這小王子算得精細(xì),已經(jīng)算是蕃人中難得的了。 立食就是后世的快餐,開封這種大城市里常見,在這邊遠(yuǎn)之地卻是稀罕。不過蕃人不習(xí)慣,多是用罷酒飯之后,從這里再買些回去,當(dāng)零食或者宵夜。 攤子上最顯眼的,就是各種炸貨。從麻花、油條之類,到炸魚炸rou,花樣繁多。看著好看,金黃色的極是誘人。特別是對于缺油的草原游牧部族,更加有吸引力。當(dāng)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用油炸過之后保存時間長,不像其他食物很快就壞了。炸制食物,數(shù)量越多用油越經(jīng)濟(jì),比做其他食物劃算。 小王子指著攤子上的炸魚塊向任澤示意,對他道:“看見沒有,這里有上好的魚。魚啊,以前在部族里吃過幾次?我們稱兩斤回去,吃個痛快!” 這一帶的魚價極其便宜,任澤上去一問,五文錢一大塊,歡歡喜喜買了三十文錢的。又撿可種醬菜買了些,要買羊rou時,小王子又不愿意。自己家里養(yǎng)了不知多少羊,怎么這里吃? 左看右看,見攤子中間,一大塊腿rou,色澤紅艷,酥爛兼且油脂豐富,讓任澤問是什么。 賣貨的小廝道:“這是選的上好肥豬,最好的腿rou,精心而制的蹄髈,一個二百文?!?/br> 任澤嚇了一跳:“一樣是rou,如何這般貴?” 小廝笑道:“客人說笑,這里肥羊滿山都是,豬卻罕見,當(dāng)然要這個價錢?!?/br> 任澤搖了搖頭,想來小王子會嫌貴,不再多問,繼續(xù)看其他食物。 卻不想小王子指著那蹄髈,斷然道:“羊rou我吃得多了,豬rou卻沒吃過幾回。二百文便二百文,我們今日貸了幾百文呢,吃不起么!” 第111章 都是小錢 這一夜唐龍鎮(zhèn)城內(nèi)城外,都處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息。到這里的商人吃飽喝足,在帳外點起篝火,圍著唱歌跳舞。城里的店家,熬過了前些日子的艱難時刻,終于開始大把賺錢。 后衙的花廳里,杜中宵與張岊忙得不亦樂乎。 一個吏人算完了賬,對一邊站在火盆旁的杜中宵和張岊道:“知軍、部署,小的算得明白,今日一共放貸五十二貫三百六十一文足,利錢一貫多。” 張岊聽了有些可惜:“利息低了一些,一日只得一貫,濟(jì)什么事?” 杜中宵笑道:“一日一貫,三十日就是三十貫,也不少了。這本就是無本生意,不能太貪。給來的商人放貸現(xiàn)錢,是讓他們方便,城里店鋪方便,并不為了那些利息?!?/br> 張岊還是不滿意。貸出去的錢,火山軍和都巡檢司各出一半本錢,賺的錢對半分,一個月幾十貫有什么用。至于由此來的商業(yè)繁榮,稅收增加,巡檢司又得不到好處。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邊地軍隊經(jīng)商回易,多是派士卒販運(yùn)貨物,極少做生意,賺一點是一點。張岊想了想道:“這只是第一日,商人越來越多,這是個長久生意??上覀儧]有那么多本錢?!?/br> 杜中宵道:“蕃商貸了錢,都要在這幾日花掉,過幾日賣了貨物就還回來,不要多大本錢?!?/br> 鐵錢終究是鐵的,蕃商運(yùn)到契丹和黨項的意愿不強(qiáng)烈,絕大部分在唐龍鎮(zhèn)內(nèi)流通。商人花掉,商家賺了錢,衙門再通過做生意、收稅回收,開始下一個循環(huán)。唐龍鎮(zhèn)免稅,免的行商的稅,店鋪的稅還是要交的。收上來的稅錢,支撐城里的軍隊和衙門。 另一邊,幾個吏人按照杜中宵的吩咐,詳算火山軍屬下各店鋪的生意。哪家店鋪、哪樣貨物一天賣了多少,賺了多少錢,一一統(tǒng)計。由此推算以后加強(qiáng)哪些生意,控制哪些,掌握中商業(yè)情況。 算得大致差不多,楊孔目對杜中宵道:“知軍,小的大致理清了眉目。今日賣的多的,是各種各樣的吃食。特別是炸魚,很快賣光,我們要讓營田務(wù)再多送些過來。” 杜中宵點頭:“來的多是北方草原之人,難得吃魚,有了機(jī)會總要嘗一嘗。黃河里的魚無數(shù),不值什么錢,可惜現(xiàn)在天氣暖了,難得放住??勺尃I田務(wù)把魚炸了再送過來,賣的時候再炸一遍?!?/br> 楊孔目應(yīng)諾,吩咐吏人記下。 火山軍那里臨黃河,周圍是山,各種塘泊極多,盛產(chǎn)鮮魚。魚這種食物,對于繁華地區(qū)的富貴人家來說有各種吃法,清蒸紅燒,各有各的味道。這個年代江南還流行生吃的魚膾,就是后世說的生魚片,是很多江南士人心中難得的佳品。不過于下層人民來說,清蒸的魚rou寡淡無味,魚膾更是沒有味道。更確切地說,他們的營養(yǎng)水平,沒到品嘗魚的那種味道的層次。下層百姓,對于吃魚蝦蟹并不熱衷,多數(shù)地方與蔬菜同價。在草原魚是稀罕物,但他們飲食單一,營養(yǎng)缺乏,寡淡味道并不喜歡。這個時候就顯出油炸的好處了,當(dāng)然重油重鹽的紅燒更好,江南人喜歡的魚膾反會被他們排斥。 杜中宵對唐龍鎮(zhèn)飲食的指導(dǎo)思想,就是多用濃味rou湯,多用油炸,迎合草原游牧民的口味。在這個地方賣烤全羊,那才是搞錯了方向,賺不到什么錢。 一切整理完畢,楊孔目道:“可也作怪,今日賣的酒并不多。都說蕃胡嗜酒,今日全城卻只賣了兩一兩百斤,幾貫錢而已?!?/br> 杜中宵道:“不急,他們初來,只是閑買來喝。等到過兩日,有人回去的時候,才會整壇去買。那個時候,才是賣酒賺錢的時候,現(xiàn)在不過是添頭?!?/br> 楊孔目點頭,沒有再說話。他也明白這個道理,現(xiàn)在賣的都是日常飲食,大宗貨物還沒開始。 幾個吏人忙完,杜中宵對張岊道:“明日幾個貨場開張,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時候。部署,明日一早我們分頭,幾個貨場里看過,免出亂子。此次來唐龍鎮(zhèn)的商人足有千余,雖然我們早有防范,還是要一切小心。凡是大宗貨物,皆不得入城,只許帶少量進(jìn)來。買賣商量定了,到城外取貨,城外交割,以免有不法之徒夾帶兵器入城,做不法之事?!?/br> 張岊點頭稱是。在此之前,張岊帶著手下士卒,在城里依托城墻建了不少據(jù)點,牢牢控制住了城中要點,就是一千商人一起作亂,也可以迅速平定。這個地方特殊,不得不做這種準(zhǔn)備。饒是如此,杜中宵還是不放心,一些重要交易地點放在城外,限制進(jìn)城的人數(shù)。以后發(fā)展起來,盡量把商業(yè)放到城外,城內(nèi)只作住宿游玩之地。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從布置上就斷絕契丹和黨項進(jìn)攻的想法。 城外帳里,小王子拿了把匕首,從蹄髈上割了大塊的rou塞進(jìn)嘴里,連連點頭:“這個好,強(qiáng)過羊rou無數(shù)倍!又香又爛,還帶著甜味,我活這么大,第一次吃到如此好物!你們也嘗一嘗!” 任澤割了一小塊吃了,點頭道:“委實好物,怪不得賣如此之貴。我們養(yǎng)羊,中原漢人養(yǎng)豬,可也作怪,他們偏偏愛食羊rou,我們就喜吃豬rou。” 小王子道:“你知道什么,這叫物以稀為貴。” 幾個商人一起點頭,覺得小王子說得有道理。與羊rou比起來,豬rou更多油脂,口感更好,而且做法多樣。不過草原上做法簡單,豬rou的好多優(yōu)點發(fā)揮不出來。 一邊大口吃rou,一邊大口喝酒,小王子覺得暢快無比。一路上的辛苦,各種委屈,都隨著這一頓飽餐而去。草原生活單調(diào)而乏味,還是中原的花花世界更加吸引人。 吃了一氣,小王子拍了拍手,對任澤道:“今日飽餐,明日一早我們便就要起身。這里到底在哪里賣馬,如何賣,你打聽清楚了么?你們許多貨物,我的身家可都在馬上?!?/br> 任澤道:“在下打聽得明白。唐龍鎮(zhèn)這里的貿(mào)易之地,分為幾處。一些精細(xì)貨物,比如茶絹,比如珍玉寶石,比如氈毯,市場都在城里。還有一些貨物,比如馬匹駱駝,各種毛皮,香料藥材及一應(yīng)雜物都在城外。與榷場不同,這里的買家賣家自由貿(mào)易,官府并不干涉。城內(nèi)外每個市場也有牙人,但并不強(qiáng)制商人雇傭他們。城內(nèi)城外也有書鋪,可訂立文契。其他事情,還要過幾日再看?!?/br> 小王子聽了笑道:“聽說牙人最是jian詐,官府不強(qiáng)行讓我們雇,哪個用他們!” 任澤搖了搖頭:“話不可這么說,這些牙人還是有用的。便如賣馬,賣者只知道個大致價錢,到底每匹多少錢,只有牙人清楚。買者更不必說,價錢不知道,馬好馬壞也不知道?!?/br> 小王子擺了擺手:“哪個耐煩一匹一匹賣!找個大商人,一下子賣了,豈不爽快!” 任澤聽了這話,也不多說。做生意哪里那么容易?不說這種大買家難找,必然被壓價,就是賣了之后怎么收錢,也是個大學(xué)問。這種地方,沒有人用現(xiàn)錢交易,也很少見金銀,小王子賣了馬,要換成什么還要費(fèi)一番心思。 這種自由貿(mào)易之地,越是老練的商人越有用武之地,見多識廣,知道各地貨物不同價格最好。只想著到這里賣一大批貨,賺多少錢,十之八九要吃虧。以牙人為主體的各種中介,是這里的必須,不然很多交易都無法進(jìn)行。 任澤等人從西域來,帶的多是香料、玉石之類,換絹帛回去,交易品種簡單,生意好做。至于小王子,誰知道他的部落最緊缺什么?任澤也不多問。 第112章 大生意 宋軍重占唐龍鎮(zhèn)之前,這里已經(jīng)是一座空城,沒有居戶。隨著統(tǒng)治的穩(wěn)固,才吸引百姓來,城中民戶不多。除了修茸房屋,安排兵士,出租給商人,唐龍鎮(zhèn)里新建的建筑,最主要就是一個龐大的市場。 市場離著衙門不遠(yuǎn),四面用土墻圍起來,各開得有門。里面土地夯平,用白灰劃著線。依著白線一道是商鋪攤位,一道是行人道路。里面又分區(qū),酒、糖、茶諸類食物一區(qū),珍珠寶玉一區(qū),絹帛氈毯又是一區(qū),各自分得清楚。每區(qū)前面立一白壁,寫明里面賣的貨物。 商鋪攤位上面都搭得有棚子,用以遮陽。這里雨水不多,棚子搭得簡陋,但足夠用。 小王子和任澤商量過了,決定這兩日先到處看看,了解了情況,再開始賣馬。他想了一夜,終于明白自己賣了馬,還有一個換什么貨物的問題,隨著任澤進(jìn)了城。 一路問人,到了市場,進(jìn)了門一看,俱都吃驚。西域到這里數(shù)千里,任澤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如此講究的集市,還是第一次見。集市本來雜亂,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小王子更加不用說,草原上一切簡陋,看著什么都新鮮。 見門口守著幾個兵士,任澤上前行個禮,口中道:“提轄,在下上北地來的商人,有些玉石、香料之類要賣,不知要如何做?” 那兵士上下打量了任澤一番,指著身邊的白壁道:“那里有揭榜,一切都清清楚楚,可自去看。” 任澤不好意地道:“不瞞提轄,小的只是粗識幾個字,榜文卻看不明白。” 一邊說著,一邊從袖里取了幾個銅錢,輕輕遞到兵士手里,低聲道:“提轄拿去買酒。” 那兵士板著臉:“上司吩咐,不許收客人錢物,這如何使得。”一邊不動聲色,把錢接了過去。 收了錢,兵士才道:“這里面分得有區(qū),各種貨物不許混賣。你的寶玉和調(diào)料不在一個區(qū),要分別租憑攤位,分開來賣。看邊那邊棚下的吏人沒有?拿著公據(jù),到他那里租攤位,各區(qū)價錢不同,從十文到數(shù)百文不等。自己估摸日子,最好多租幾天,免得日日調(diào)換?!?/br> 任澤道聲謝,回去跟小王子和同伴講了,一起到吏人那里辦了手續(xù)。調(diào)料好賣,玉石難賣,他們先租了一個攤位賣調(diào)料,賣完再一起賣玉石之類珍貴貨物。 走了幾步,小王子突然道:“既是分開來賣,你們何不到玉石那里找個攤子寄賣?無非是賣掉之后給主人一些抽頭罷了,強(qiáng)似在這里死挨日子?!?/br> 任澤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王子心還挺細(xì),向他解釋:“我們都是第一次來這里,本就要多待些日子,看看情形。玉石這種寶物,不是信得過的人,不好寄賣。等到待得日子久了,熟識之后才可以?!?/br> 小王子點了點頭,又學(xué)到了東西,不再說話,跟著任澤前行。 到了地方,任澤等人吃了一驚,沒想到賣玉石的地方很大,大大小小攤位竟有近百個。卻不知契丹的北珠本就是大量向宋朝出口的貴重貨物,來這里契丹商人,幾乎人人都販。而黨項一直到西域,都有精美玉石出產(chǎn),向來就為商人所愛。這里自由貿(mào)易,又夾雜了金銀銅器,販者眾多。更不要說任澤等人來的地方于闐國,本就是東西方貿(mào)易的中轉(zhuǎn)站,向來向中原大量販運(yùn)珠玉、珊瑚、翡翠、象牙等珍寶。甚至給一些中原人造成誤會,以為他們那里產(chǎn)這些東西。 到了自己的攤位,任澤幾個商人從馱馬上卸下貨物,在由磚砌成的臺上鋪了一塊氈毯,取了一些美玉、珊瑚和象牙擺了。他們是多年經(jīng)商的人,做這種事熟練無比。 小王子在一邊冷眼旁觀,要跟這些人學(xué)著做生意。學(xué)了有什么用,他并沒有想,左右是無事,學(xué)些東西總是好的。他們部族能賣的東西其實不多,就當(dāng)看個稀奇。 一切擺好,見市場里很安靜,并沒有尋常集市的叫賣聲。任澤見旁邊攤子是個契丹人,攤上擺了些珍珠銀器,湊上前去,笑著問道:“這位哥哥發(fā)財。不知從哪里來?” 那契丹人看了任澤一眼,黑著臉道:“做生意只管做生意,問那么多做什么?這個地方,就連衙門都不問你從哪里來!” 任澤干笑著點頭:“哥哥說的是,說的是?!〉苄聛?,問一聲,這里怎么沒有叫賣的?” 契丹人板著臉道:“這市場今日開張,哪個不是剛來!你若來得早一些,便就知道,半個時辰之前還有叫賣的呢!不過有巡邏士卒,不許商戶叫賣,只等人來買,就是如此了?!?/br> 任澤謝過了,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攤位上,對同伴低聲道:“這里不許叫賣,你們可不要犯禁。還有一樣,這里牙人不多,買賣官府不管,與榷場不同,只怕待的日子要久一些。” 榷場交易的主角是牙人,你有什么貨物,想換多少其他貨物,告訴牙人之后,他們?nèi)ソ灰?。商人只管交易完成之后,帶了換到的貨物離開就是。由于商人不參與交易,大量利潤被牙人攫取。這里的交易不依賴于牙人,必然是另一種商業(yè)模式。 正在這時,一個漢人裝束的漢子在路上閑逛,東瞅西看,看起來是個買家。到了任澤的攤前,眼睛一亮,湊上前來,伸手拿起一枝珊瑚。 任澤大喜,急忙上前道:“這位客官,要買珊瑚么?這是從于闐國運(yùn)來,極是珍貴?!?/br> 那漢子頭也不抬,口中道:“我自認(rèn)得,不要你啰嗦!” 說完,又看了幾樣,把珊瑚在手里掂了掂,問道:“似這一枝,要多少錢?” 任澤陪著笑道:“不瞞客官,實價四十貫足?!?/br> 那漢子搖了搖頭,把珊瑚放下,道:“四十貫太貴,若是三十貫,我就買了。我是珠玉商人,若是你肯賣,那便多買一些,六百貫的生意于你?!?/br> 任澤吃了一驚,沒想到一下就遇到了如此大的客戶,急忙拉了同們商議。三十貫的價錢,他們還有二十多貫賺,這買賣做得。只是不知道這里市場的行情,有些猶豫。 想了一會,任澤道:“還是賣了!我們初來這里,行情不知,只要有錢賺,不要拖延。無非是及早賣了,做其他生意就是。以后心中有數(shù),可以多跑幾趟?!?/br> 幾人同意,任澤上前對那人道:“便依你,三十貫就三十貫,一共賣與你六百貫!不知貴人要如何收貨,如何付錢?我們這里幾個人,可以隨著貴人去?!?/br> 那漢子翻眼皮看了任澤一眼,口中道:“現(xiàn)貨現(xiàn)錢,就地交割。這里做生意,最是爽快。” 任澤笑道:“貴人說笑,六百貫錢要一輛大車才拉得,你就一個人,哪里來的現(xiàn)錢?” 那漢子從懷里取了幾張紙出來,交予任澤,口中道:“這是衙門開出來的,如假包退。我這里用了印,畫了押,你就可以去那邊的廳里領(lǐng)錢了。” 任澤接紙在手,摸了摸,是極厚實的楮紙。紙的一面印了個商人模樣的人,神采活現(xiàn),手中托著元寶,另一面則是一周云文,中間寫了“銅錢一百貫足”。紙上朱墨兩色,隱現(xiàn)暗記,印刷極是精美。 把這紙摸了又摸,任澤道:“兄臺,這是什么?我聽說川蜀地區(qū)有交子,卻從來沒見過。你這即使是那物,唐龍鎮(zhèn)這里卻用不得?!?/br> 那漢子有些不耐煩,指著紙上底部的字道:“那不是唐龍鎮(zhèn)衙門押???你這人恁多事,取錢的地方離此不足一里,若是連衙門也信不過,派個人隨著我去取現(xiàn)錢就是!” 聽了這話,任澤的臉色才好了起來,臉上堆出笑容:“原來就在城里取錢,倒是錯怪貴人。不如這樣,我這里幾個人,為貴拿著珊瑚,去取了錢如何?” 那人笑著搖頭:“自然可以,只要你們搬得動六百貫錢?!?/br> 任澤怔了一下,笑著點頭:“無妨,我們到外面雇輛驢車,拉了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