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3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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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三郎道:“你知道什么!以前黑汗在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是人上人,稅賦不收,不知道多么開心!現(xiàn)在呢,那些人可是都記著呢。剛才回家,路過對面嚴二哥家,院里坐著他和平三郎那廝,就在那里調(diào)戲我。若是以前,我老大耳刮子就打過去,現(xiàn)在卻只能忍著。更不要說,現(xiàn)在綠廟都已經(jīng)被拆了,我們都沒個地方去,這如何能行?種地就種地,當(dāng)?shù)剡€沒有人管我們呢!” 渾家聽了,只是哭哭啼啼,不肯搬家。騰三郎說了幾句,便就生起氣來,打了渾家一氣。她才抹著眼淚,與孩子們一起收拾東西。 騰三郎一個人坐到院子里,看著天上的太陽,只是生悶氣。好好日子,宋軍突然來了,一下就成了這樣。城中信綠教的也有不少人家,卻如何打得過宋軍?只能躲走了事。 第201章 只去拿人 城主府里,杜中宵與富弼、張岊坐在一起,商量著離去后的安排。于闐的宋軍不多,只有兩三千人而已,張岊不可能在這里,只需要一兩個指揮使就可以了。 正在這時,一個親兵快步進來,叉手道:“報,城外有百姓發(fā)現(xiàn)綠教民眾逃走,雙方?jīng)_突,最后打了起來。有三個百姓身亡,當(dāng)?shù)赝梁狼皝?,請求發(fā)兵捉拿!” 杜中宵一愣,過了一會,才道:“那些綠教民眾為何逃走?雙方怎么發(fā)生的沖突?” 說完,擺手道:“讓報案的土豪進來,我們自己問!法會剛開始,尉遲三郎還未登基,便就發(fā)生這種事情!原想一切都順順利利,這些煩心的事,讓尉遲三郎去處理,卻還是躲不開!” 親兵應(yīng)諾,轉(zhuǎn)身出去,不一會帶了兩個員外進來。 兩人上前行禮,一個道:“小的城外的史員外,家中三百多畝好地,一心敬佛,是個良善人家。這一位是路員外,在鎮(zhèn)子上開了間酒樓,也是善人。今日龍興寺講佛,我們因為家中恰好有事,約好了明日再到,是以閑在家里。中午時分,發(fā)現(xiàn)從城中出來了一伙人,里面有車馬,向城外去?!?/br> 路員外搶著道:“我是開酒樓的,里面有幾個人是主顧,是以認識。見他們走過酒樓,急忙問是到哪里去的。其中一個說漏了嘴,說最近黑汗走了,于闐重興,要興佛法,他們這些人難過,是以結(jié)伴要逃到其他地方去。史員外恰巧在店里喝酒,便與他們爭吵起來,說是國家重建,他們便就要逃走,不是良善人家,要去報官。那些人害怕,便與我們爭吵,吵得久了便就起了沖突?!?/br> 史員外道:“我家里的莊客,聽說我與人吵架,便就紛紛過來。最后打起來,有兩個莊客,路員外一個小廝,被那些人打死了。他們紛紛而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聽了這話,杜中宵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這個時候,雙方起沖突,很可能是這兩位員外過于咄咄逼人,才會出事。不過出了人命,那些起人又逃走一空,命案就肯定是背在身上了。 想了想,對張岊道:“立即派騎兵,去把那些人追回來!宗教的事情,不要插手,但人命官司一定要查清楚!宋軍入于闐,對于黑汗的宗教一直置之不問,官方?jīng)]有追究。他們逃走,與我們無關(guān)。至于于闐本地民眾的矛盾,軍隊不許插手,以后由國王和王公解決!” 張岊叉手應(yīng)諾,快步出了官廳,去安排人馬。于闐南邊就是昆侖山,他們?nèi)绻拥缴嚼锶?,追趕起來真不容易。不過聽兩位員外講的方向,應(yīng)該是向鴉兒看去,只要在路上就不能追。 看著張岊離去,杜中宵對史員外和路員外道:“你們且回家里去,一會自有人去找你們,把今日的事情說清楚。這幾日法會,諸事太忙,且等上些日子,自有國王處置?!?/br> 史員外和路員外道了謝,告辭離去。 杜中宵對富弼道:“黑汗和于闐,先是戰(zhàn)了幾十年,最后于闐被滅,到現(xiàn)在也有五十年了。兩國的紛爭,除了地緣上互相為敵,還有宗教的原因。五十年的時間,于闐境內(nèi)必然有不少綠教徒,只不過朝廷來了之后,大多都重新信了佛教。還有一部虔誠教徒,這幾個月的時間,必然與其他百姓有矛盾。今日龍興寺法會,然后尉遲三郎登基,以后的事情就不必說了。逃往他鄉(xiāng)沒有什么,但他們聚在一起逃,還出了人命,事情就不一樣了?!?/br> 富弼道:“似這等刁民,應(yīng)該嚴懲才是!” 杜中宵搖了搖頭:“副使,于闐的事務(wù)還是交給尉遲三郎,軍隊不要過多插手。不然,將來出了亂子,軍隊無法抽身。現(xiàn)在于闐沒有自己的巡檢人馬,軍隊可以幫他們把人抓回來,可以派人把所有人的口供問出來,但不要審訊。一切等尉遲三郎登基,交給他就是?!?/br> 富弼道:“節(jié)帥,于闐雖然是國,終究是朝廷治下的國,而不是法外之地?,F(xiàn)在出了人命,豈能輕輕放過!依我看來,人抓回來,便就由節(jié)帥審訊便了!” 杜中宵嘆了口氣:“怎么審訊?是用朝廷律法呢還是用番法?那兩個員外攔這些人,又憑什么去攔呢?于闐是番地,雖在朝廷治下,立國就是允許用番法治事?!?/br> 富弼一時語塞,沒有說話。當(dāng)年在河曲路,杜中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因為販賣漢人女子,對當(dāng)?shù)赝林箝_殺戒。沒想到在于闐,又是另一副面孔,讓富弼想不明白。 其實沒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河曲本來就多漢人,當(dāng)?shù)赝林蹓簼h人由來已久,不重拳出擊,很難挽回風(fēng)氣。于闐不同,這里很少有漢人,又是涉及到宗教沖突,朝廷當(dāng)抽身,不攙和進去。 杜中宵的記憶中,對宗教沖突實在是印象太深,知道是非常復(fù)雜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引起大規(guī)模sao亂。而且這種沖突曠日持久,特別是對黑汗這種國家,一路可以追到波斯去,很難斬草除根。 富弼對于黑汗,對于綠教沒有什么認識,他甚至不知道黑汗的宗教什么樣子??斓稊貋y麻,亂世用重典,在他眼里是當(dāng)然的事情。既尉遲三郎沒有登基,那么由宋軍審理沒有什么。 張昇道:“節(jié)帥的意思,是以后少抽手于闐的事務(wù),多交給于闐王處理才是。既然如此,我們就只把人抓回來,由于闐王發(fā)落好了。此地是于闐人,漢人十分少見,縱然有漢姓和漢名,也多是唐時留下來的習(xí)慣,并不是漢人。我們不干涉也好,讓西域的土著,不要對朝廷有意見?!?/br> 杜中宵道:“正是如此。也不說以后朝廷不管西域土著,而是要慢慢來,什么事情都有過程。與黑汗相比,一個佛國,與中原佛教相通,還是好打交道。黑汗不是鐵板一塊,打了一仗,他們國內(nèi)應(yīng)該能夠認清局勢了。只要能開通商路,短時間內(nèi),沒有必要跟他們交惡。西域?qū)嵲谔?,朝廷要想在這一帶打下基礎(chǔ),非一朝一夕,必然要下大功夫。商路兩條,一條北路,一條南路。如果黑汗有變,或者是可以與西黑汗交好,疏勒便是南路。北路則無大國,可以從中原移民沿路開拓?!?/br> 富弼道:“若是如此說,于闐這里就不是商路了?!?/br> 杜中宵道:“以前有商路走大漠以南,于闐當(dāng)然是商路?,F(xiàn)在有火車,火車到疏勒,大漠以南的商路廢掉,于闐當(dāng)然就離開商路。這里土地肥沃,又有美玉,以后必然也是個好地方。” 說到這里,杜中宵嘆了口氣:“朝廷得西域,其實現(xiàn)在不是好時候。黨項還在,河西數(shù)郡還在黨項手里,縱然有鐵路來,卻無法開拓鐵路沿線?,F(xiàn)在在西域,一切都要求穩(wěn)才對。等到滅了黨項,朝廷拿到了河西數(shù)郡,才有開發(fā)西域的資格。所以西域的事情,除了鐵路沿線,盡量少插手?!?/br> 河曲路沒有什么人,西域雖有漢族遺民,數(shù)量卻不多。要開發(fā)這里,中原哪里有那么多漢人?只能夠依靠時間,一步一步來。步子太大,會扯著蛋的。 第202章 離去 城主府里,尉遲三郎恭聲問道:“節(jié)帥,乘著法會出逃的叛賊已經(jīng)全部拿回,不知該如何處置?” 杜中宵道:“于闐的事務(wù),大王自己拿主意即可,不必聽取其他人意見。我與諸位將領(lǐng)送大王回于闐,是為了防有事發(fā)生。現(xiàn)在一切順利,大王可以自擇官員,自立制度,管治這一方土地。只是一項,于闐是朝廷治下之國,要些兵丁抓拿盜賊即可,不需要正規(guī)的軍隊?!?/br> 尉遲三郎拱手:“節(jié)帥如此說,我就明白了?!?/br> 杜中宵道:“于闐疆域,西到鴉兒看,東到約昌城,政務(wù)皆大王自決。凡與軍政有關(guān),則與朝廷駐軍首領(lǐng)商議。我等回到河曲路后,張岊駐高昌城,有事問他即可,他不能決定的上達請示。宗教上的事務(wù)則問于智明法師,他自會處置。以后大王就是于闐之主,望善擇輔助之人,保境安民。” 尉遲三郎稱是。很顯然杜中宵不想管于闐事務(wù),他也不再多嘴,憑著自己喜好做事。 說完,杜中宵對身邊的富弼道:“副使,這里諸事已畢,明日我們返回河曲。有什么事情,可以向尉遲大王交待。此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回到這里了?!?/br> 富弼道:“于闐事務(wù),我本不欲多說。不過,還是愿大王以百姓為念,勤政愛民。此次西來,近十萬大軍,輾轉(zhuǎn)數(shù)千里,打了數(shù)次,于闐得來不易。大王切不可耽于政事,失了朝廷的美意?!?/br> 尉遲三郎道:“副使放心,必然不會。小王也是在中原待過兩年的人,許多事情心里有數(shù),定然勤于政事,不會讓朝廷憂心?!?/br> 囑咐完畢,杜中宵道:“話已說完,今日便到此處吧,我們也要收拾一番。于闐事務(wù),有前些日子從黑汗逃走軍隊那里劫來的文書,大王可以參看?!?/br> 尉遲三郎道:“諸位離去,今夜便就設(shè)宴,為你們送行吧。” 說完,帶著手下的本地土豪,告辭離開。此次回于闐,尉遲三郎決定重建王府,城主府以后就是治理這里的城主居所。不過誰做這里城主,他還沒有決定。 看著尉遲三郎離去的背影,張昇道:“節(jié)帥,以后真的不管于闐事務(wù)了?” 杜中宵道:“不是不管,而是不直接管。有事情,只管找尉遲大王,不要直接接觸民眾。記住,于闐的百姓多是西域土著,而且居住分散,不是那么好管的。等到西域的其他地方治理好了,那時候再說就是了。最重要的,是軍隊是朝廷的,這里就翻不起浪花。諸位,心里一定要明白,這里與中原不同,很多事情中原做的方法這里不合適。而且這里是佛國,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強行派官員來,大多也只是走馬觀花,不能真正治理。一切就交給時間吧,等到時間久了,才會慢慢改變過來?!?/br> 富弼道:“只能如此了。在于闐的日子,我也出去走過,雖然有不少人會漢話,但絕大部分的人聽不懂,說不了,確實麻煩。設(shè)于闐國,既是朝廷對地方放權(quán),也是阻斷于闐人進入朝廷的辦法。西域的土著可以慢慢遷來這里,住在一起,慢慢改變。朝廷治下西域的土著,粗略估計,約有兩三萬戶之?dāng)?shù),于闐地方廣大,收留這些人沒有什么問題。其他的地方,慢慢移民前來開墾,沒有人來就先荒著吧。” 此時宋朝的人口不多,就連離開封府最近的京西路都有大量閑田,并沒有多少人出來墾荒。在布告爾與黑汗戰(zhàn)斗的時候,杜中宵已經(jīng)感覺出來,高昌實際上是現(xiàn)在能占領(lǐng)的最遠地方,疏勒已經(jīng)勉強,更加不要說于闐了。沒有人口做后盾,占了地盤又有什么用呢?徒耗朝廷財力。不如與其他勢力合作,維持安的商道。西域最大的價值,一是東西商路,再一個就是截斷漠北草原的發(fā)展方向。 漠北草原的環(huán)境過于艱苦,大部分地區(qū),其實并不適合人類居住。真正有價值,且對中原威脅大的地方,其實是河曲路和兩翼。西邊一翼是天以北地區(qū),那里多分布著游牧部落,漠北強盛,可以前來吞并發(fā)展壯大。東邊一翼則是呼倫貝爾大草原,是契丹的地盤。朝廷在西域的布局應(yīng)在山北,天山以南只要占住天山山麓的幾個大城,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占領(lǐng)疏勒之后,由于種種原因,杜中宵就想把那里的土著遷到于闐來,由營田廂軍代替。最大的意義就是隔斷與黑汗的聯(lián)系,隔斷宗教的傳播。自從漢占西域,從關(guān)中沿著河西走廊,一直到西域,實際分布著大量漢人。唐朝占西域之后,一段時間內(nèi)漢人甚至于占多數(shù)。唐朝把吐蕃外圍的異族,大量向黨項和河曲路遷徒,實際阻斷了這些漢人與中原的聯(lián)系。吐蕃占領(lǐng)西域之后,又把這一帶的漢人遷向他處,導(dǎo)致現(xiàn)在人口不占多數(shù)。重占西域,滅掉黨項,把這條道路重新恢復(fù)起來才是長治久安之計。 杜中宵站起身來,道:“現(xiàn)在占了西域,其實已是朝廷最大能控制的地域了。以后征戰(zhàn),主要是對黨項和契丹,沒必要在這里花費太多心力。建了于闐國,土著盡皆住于此處,由番王治理,是現(xiàn)在朝廷最省力的辦法。我們沒必要這里糾纏,回到河曲路,準(zhǔn)備對黨項的戰(zhàn)爭?!?/br> 三年過去,黨項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黨項,戰(zhàn)爭沒有那么容易打。當(dāng)年順化渡一戰(zhàn),黨項人已經(jīng)明白野戰(zhàn)無法與宋軍對敵,回去堅城壁壘,還學(xué)著宋軍造炮。幾年時間,與宋正面對敵的幾座城池,均已經(jīng)筑了高大城墻,還有火炮防守,要打比當(dāng)年難多了。 第二天,杜中宵帶著富弼、張昇、張岊等人離開于闐,尉遲三郎帶著人送出十里之外。 騎在馬上,杜中宵看著路邊已經(jīng)綠草如茵,野花爭發(fā),道:“去年來的時候,正是夏秋之交,再回去,也已經(jīng)春暖花開。強敵已去,陌上花開,我們可以慢慢回。當(dāng)年救唐龍鎮(zhèn),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三年了,大軍縱橫萬里,拓地?zé)o數(shù)。今日之武功,堪比漢唐。今后幾年,朝廷必然會對黨項和契丹,寄望于滅掉他們天下一統(tǒng)。到了那時,西域這里方圓數(shù)千里的土地,才會真正有用處?!?/br> 富弼道:“節(jié)帥軍功,數(shù)百年來無人可以相比。拓河曲,平西域,未嘗一敗,天下英雄聞之無不喪膽。此戰(zhàn)之后,朝廷必然會重用?!?/br> 杜中宵笑道:“副使一直隨著在西域作戰(zhàn),應(yīng)該知道,這軍功其實也沒有什么。敵人太弱,只要按部就班,其實就不應(yīng)該敗。最要緊的,其實是后邊鐵路,保證物資不缺。現(xiàn)在朝廷禁軍,打一仗需要的物資,可不是從前的禁軍可比。沒有鐵路,這仗根一就無法打?!?/br> 張昇道:“一是鐵路,再就是火炮,兩者相加,萬里之內(nèi)其實并無敵手。以前朝廷與契丹相約為兄弟之國,與黨項議和,無非是無法真正打敗他們。現(xiàn)在不同了,只要用心,擊敗其并不難。西域一戰(zhàn),看得出這幾年全軍整訓(xùn)的結(jié)果過得去,回去朝廷該動議進攻黨項了?!?/br> 杜中宵笑道:“現(xiàn)在的禁軍,在我看來,還是差了許多。特別是中下級軍官,缺少打硬仗、打險仗的本事,遇到困境不知會如何。中下級軍官培養(yǎng)不夠,中上級也是如此。不過,現(xiàn)在看來,朝廷怎么會碰到那種情況呢?只能慢慢來,軍隊打得仗多了,朝廷上下用心,必然會改過來的?!?/br> 杜中宵拿來比較的,是前世那支軍隊,現(xiàn)在的宋軍自然相差甚遠。這差的不是一點,而是方方面面整個系統(tǒng)上的。特別是處于劣勢,逆風(fēng)翻盤的本事,現(xiàn)在的禁軍差得實在太遠。 沒有辦法,特殊的形勢有特殊的面貌,現(xiàn)在的宋軍已經(jīng)夠用,其他的只能慢慢培養(yǎng)。 打下河曲路的時候,杜中宵的軍功已經(jīng)無人能比,這一仗再下西域,對于朝廷來說軍功太大了。杜中宵心中明白,這次回去之后,應(yīng)該不會統(tǒng)軍了。就是朝廷出于種種原因讓自己統(tǒng)軍,自己也不會接受。 自從禁軍整訓(xùn),這支軍隊已經(jīng)深深打上了杜中宵的影子。西域一戰(zhàn),證明整訓(xùn)后的軍隊依然是天敵之軍,給朝中大臣對外動武的信心,杜中宵就應(yīng)該退居幕后,把舞臺讓給其他人。 西域之戰(zhàn)后,宋軍對黨項有三條進攻線路。河曲路向南攻賀蘭山,秦鳳路向北攻靈州,伊州向東攻沙州,黨項四面皆敵。這三路都有鐵路支持,可以集結(jié)大軍,黨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杜中宵只是不明白,現(xiàn)在朝廷中到底有沒有真正能理解新架構(gòu)宋軍的人才,可以統(tǒng)一指揮戰(zhàn)事。如果沒有,那就只能是結(jié)寨打呆仗,憑著實力打垮黨項。只不過對宋朝來說,這樣也可以接受。現(xiàn)在宋朝的財政收入,已經(jīng)是杜中宵到京西營田時的數(shù)倍,接受得起損耗。 第203章 一切都變了 勝州城里,杜中宵走出房門,伸了個懶腰,覺得身心舒泰。從西域回來已經(jīng)三天了,身體才真正恢復(fù)過來,沒有了疲憊的感覺。數(shù)千里路,哪怕有一半鐵路,也走得人身心俱疲。 此時已是四月中旬,百花爭發(fā),勝州一年中最好的時光。現(xiàn)在城中的人多了,各行各業(yè),許多人都在這個日子,到城外去賞花游玩,一如開封府的時光。 院中一株桃樹,此時也開了花,艷如朝霞。 小青從廚房中出來,對杜中宵道:“官人,飯菜已經(jīng)好了,稍后吃飯。今日有一條大魚,紅燒得甚是香美,官人可以飲些酒。到西域數(shù)千里外,定然是乏得很了?!?/br> 杜中宵道:“回來之后歇了幾天,今天好多了。說起了我到這里,已經(jīng)三年多了,到了應(yīng)該回朝的日子。河曲雖好,終比不得中原萬紫千紅。過幾日,你先回家去,與夫一起收拾,準(zhǔn)備到開封府?!?/br> 小青道:“官人下任要到京城去做官嗎?我們家離著開封近,以前倒是去過幾次?!?/br> 杜中宵道:“京城繁華熱鬧,豈是臨穎小城可比?等到旨意下來,你便先趕緊回家去,與夫人到京城準(zhǔn)備租一套房子住。我聽說,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等閑租不到?!?/br> 小青道:“家里這幾年賺了不少錢,夫人也不是小氣的人,怎么會沒有房子?官人安心?!?/br> 杜中宵搖了搖頭:“你不知道,這幾年朝廷增加了不少官員,京城的人比以前多了,房子當(dāng)然就變得難租。那里比不得其他地方,官房也不多?!?/br> 小青上了菜來,杜中宵一邊飲酒吃菜,一邊與小青討論著到京城的生活。 朝廷的旨意還沒有來,杜中宵估計應(yīng)該快了。離開河曲路,必然是要到京中任職了,不然無法面對百官??傻骄┏亲鍪裁茨??杜中宵現(xiàn)在想不明白。按說,應(yīng)該入朝為宰執(zhí),以杜中宵的戰(zhàn)功,不為宰執(zhí)就顯得過低了??梢郧岸胖邢鼪]有在京中當(dāng)官,資歷不完整,宰執(zhí)難做。再要么,如那些皇帝貴戚般,以使相的身份為群牧使之類,算半個閑職。只是這樣,又無法面對眾口。 想不出來那就別想,只是想想在京城生活的樣子。自從十多前科舉登第,杜中宵在地方做了十幾年的官。從小知縣,到現(xiàn)在的主政一路,手握大軍,可謂天上地下。特別是最近三年,實在變得太快,突然之間就進京地位都不好定了。 吃過了飯,杜中宵對小青道:“三年多前,從隨州突然北上,也不知道家中什么樣子。這三年多的時間,官人我敗契丹,敗黨項,平西域,不知做了多少大事,不知夫人知也不知?!?/br> 小青笑道:“官人的事情,市井之間時常就有人議論,都說是立國以來沒有這么大功勞的,夫人豈會不知道?我來河曲之前,市井中還有說話先生說呢。” 杜中宵笑道:“哪個說話先生,這么多事!也不知道說得好與不好?!?/br> 小青道:“每次有說話先生說官人的事,夫人都帶著我們?nèi)タ?。有說的好的,也有不好的?!?/br> 杜中宵笑了笑,又說幾句閑話,便讓士卒去喚陳希亮等人來,隨著自己到城中去看看。勝州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城了,諸事繁雜,杜中宵離開近一年,要與幕曹官多接觸,了解新的變化。 不多時,諸官到來,杜中宵道:“離了勝州近一年,諸位勞累了。今日正好無事,我們到城中看一看,晚上尋個酒樓,飲一杯酒。城中的事情,你們也說給我聽一聽?!?/br> 眾人稱是,與杜中宵一起出了帥府。勝州城里的熱鬧地方,無非是商場周圍。 一路轉(zhuǎn)下來,杜中宵見比自己離開前熱鬧了許多,道:“西域平定,沒想到這里也熱鬧起來。” 陳希亮道:“鐵路已經(jīng)通到了高昌,現(xiàn)在西域的胡商都是坐火車來,路費省了,路途也容易了。一下子西域的貨物就多了,自然繁華。” 杜中宵點了點頭,問道:“以前的胡商呢?變成這個樣子,他們也要受影響?!?/br> 戴莊道:“那是自然。以前走上京道,非是走熟了的,哪個敢做生意?現(xiàn)在都是朝廷境內(nèi),還有鐵路相通,多了許多商人。從高昌來的貨物,價錢一下子降下來了。商場周圍的客棧貨場,住的許多都是中原來的商人,從這里買賣西域貨物。因為他們,勝州的商稅多了不知多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給有余了?!?/br> 說到這里,陳希亮道:“還有一點,因為商人多了,價錢便宜了,胡商的生意不如從前。前幾日最大的胡商金三,找到州衙,問能不能做中原的生意。因節(jié)帥未回,下官讓他等一等?!?/br> 杜中宵道:“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可以先回絕他。說起來,西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朝廷治下,這些人中的一部分未必是胡商。不過,要等幾年西域治理正常,才可以允許他們到內(nèi)地經(jīng)商。到了那個時候,外面來的胡商會集中在高昌,在勝州的都是本國之人了。” 西域之戰(zhàn)后,金三這些原來的胡商身份變了,不再是胡商,而是宋朝商人。不過,長時間延續(xù)下來的習(xí)慣,大家都還不熟悉,還是維持原狀,等一等再說。如果商路通了,真正的胡商不必來勝州,只要到高昌就可以了。高昌作為西域中心,這也是他的作用。 金三最大的依仗,其實是他在黑汗的生意人網(wǎng)絡(luò),可以組織貨源。高昌被滅,從那里運貨物到中原的商人突然增多,金三受的影響并不大。不過貨物便宜下來,利潤迅速降低,才是他焦急的?,F(xiàn)在大量西域貨物通過鐵路運往中原,交易規(guī)模遠大于以前,他看中了這塊肥rou。 陳希亮道:“現(xiàn)在通了鐵路,商人可以通過火車運貨,貨物便宜了許多。不過,正是有了鐵路,販來的貨物也多了。兩者相抵,其實大部分商人的生意都增加了才是。不過,總有一部分商人,因為有新的商人加入,做不下去,怨言滿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