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幽道：“你且等一等，我把買的rou煮了，再給你聽。要不是我們這些兩屬戶，朝廷例不許參軍為衙役，我都想去參軍，戰(zhàn)陣上搏個一官半職?！?/br>
    說著，站起身來，到外面的菜園里拔了兩根蘿卜，與rou一起煮了。朱幽一個人生活，也不會做飯做菜，只是切了大塊，放到了鍋里。

    二郎飲著茶水，看著二叔在那里忙碌，心里想著剛才說的事情。若是朝廷真能北復(fù)燕云，自己的這件事情還真就此解決了。那時同屬一國，哪里還有這些規(guī)矩。

    雄州原本是涿州的瓦橋關(guān)，周世祖柴榮北征了，取了這里，新設(shè)雄州。下轄歸信、容城二縣，俱都治雄州城里。這二縣只有縣名，其實是一個知縣，都算是雄州的附郭縣。

    宋與契丹以拒馬河為邊界，容城和歸信縣都跨拒馬河，實際為契丹和北宋共有。易水河以北，拒馬河以南的土地，大量住戶都歸兩國共管。宋朝負責(zé)行政事務(wù)和差役，契丹則收稅，也征差役。這些百姓便就被稱為兩輸戶，既被兩國籠絡(luò)，又受到諸多限制。

    朱幽兄弟便就屬于兩輸戶，不過差役歸宋，只向契丹輸租。為防這些人做契丹細作，宋朝不許他們隨便遷徙，也不許他們?nèi)⑵醯さ呐藶槠蕖?/br>
    兩輸戶比較特殊，拒馬河兩岸的民戶常有往來。也正是因為如此，機緣巧合之下，朱二郎結(jié)識了北地的秦小娘子。只是兩人要成親，沒那么容易。

    第162章 不如離去

    雄州官衙，知州馬懷德坐在案幾后面，手捧書卷，正在看書。通判王公儀快步走了進來，上前拱手道：“知州，最近契丹修涿州，大興差役。許多百姓從北地逃過拒馬河，到了州城附近?！?/br>
    馬懷德姿態(tài)不變，只是道：“契丹有沒有派人來問？”

    王公儀道：“還沒有。不過，依下官估計，逃的人不少，應(yīng)該很快行牒過來?！?/br>
    馬懷德微微點頭：“不必理會契丹人。命人仔細安排逃來的百姓，讓他們不致饑餓?！?/br>
    王公儀拱手稱是。欲要離去，想了想又回來，道：“知州，我們?nèi)羰樟暨@些人，契丹一旦派人前來追討，如何是好？本是契丹百姓，不好不還回去?！?/br>
    馬懷德道：“拒馬河以北的地方，住的多是歸信軍人戶，本是朝廷治下。契丹人來問，不理會他們就是。若是契丹興兵，本朝難道沒有兵馬嗎？”

    見馬懷德坐在那里，神色不變，就連姿勢也沒動，王公儀心中有數(shù)，告辭出了官廳。

    雄州是宋朝與契丹的邊界，也是關(guān)系最復(fù)雜的地方。這里正處南北驛路，治下又多兩輸戶，主政者若不小心翼翼，很容易發(fā)生邊界糾紛。馬懷德是在陜西路時，與黨項交戰(zhàn)立功的武將，主政雄州已經(jīng)有兩三年，對此心知肚明。若是以前，北地百姓逃過來，宋朝大多會送回去，免得兩國發(fā)生糾紛。這次馬懷德的態(tài)度明顯不一樣，王公儀便就知道，以后對契丹是什么態(tài)度了。

    年初契丹奪朔州失敗，雖然沒有大的損失，卻影響到了整個邊境。以前是契丹人處于上風(fēng)，發(fā)生糾紛，宋朝大多忍讓?，F(xiàn)在可不同了，既然在河?xùn)|路打敗了契丹，河北路的宋朝官員，也就改變了對契丹的態(tài)度。雄州周圍的兩輸戶，本就是宋朝忍讓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的態(tài)度要變了。

    拒馬河以北，離著不遠的大柳村，秦小娘子告別了朱二郎，開開心心地回到家里。弟弟虎子見到j(luò)iejie回來，快步迎上來，拉著衣角，問東問西。

    進了院子，秦小娘子把買的貨物放下，高聲道：“娘，我回來了！”

    里面?zhèn)鞒龃饝?yīng)聲，只是聽起來，有些嘶啞。

    秦小娘子進了房里，見母親正靠著墻在哭泣。父親蹲在一邊，面色陰沉。

    上前扶住母親，秦小娘子道：“娘，為什么哭？今年田里的粟長得好，定然能多收些糧食。如果能多賣些錢，就可以買頭小牛了?！?/br>
    母親搖了搖頭，只是抹眼淚。一邊的父親道：“剛才里正來說，涿州正在修城。讓我三天內(nèi)必須要趕去，自帶糧食，做三十天工。這樣的天氣，去修城池，如何能夠熬得??？我聽到人說，這些日子涿州城下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只怕此次兇多吉少。”

    聽了這話，秦小娘子不由怔住。他們家里也算兩輸戶，不過在拒馬河北，契丹管下，差役又分在契丹這邊，實際跟宋朝沒有關(guān)系。契丹的差役比宋朝重，但現(xiàn)在這種天氣，差人修城，卻太過分了。

    在一邊坐下，秦小娘子想了想道：“阿爹，家里只有你一個男丁，能不能跟里正說一說，換個人差不好嗎？我們單丁戶，哪里能服那么役？”

    父親嘆了口氣道：“以為我沒有說過嗎？里正說了，此次不比尋常，凡是男丁，必須服役，怎么說都不行。若是不去，官府里就來抓人。唉，這一關(guān)只怕逃不過了。”

    秦小娘子道：“我們村里十幾戶人家，都要去嗎？”

    聽了這話，父親看了看四周，小聲道：“若是按官府安排，自然是都要去的。不過，昨天晚上莫老四一家，突然今天就不見了蹤影。聽人說，他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搬得一空，人卻不見了?！?/br>
    秦小娘子一愣：“一晚上時間，如何搬得走？”

    父親道：“這種事情，必然是早做準備，都收拾好了。半夜全家出行，哪個知道？”

    秦小娘子聽得不明就里：“為什么半夜出行？他們能去哪里？”

    “癡??！”父親一拍大腿?！敖衲赀@么重的役，許多人都死在涿州，哪個肯去服？莫老四家在河南岸有親戚，我聽人說，是逃到河對岸去了！”

    秦小娘子點了點頭，這才恍然大悟。涿州這里，離著拒馬河近的，契丹叫歸義縣，實際上就是宋朝雄州的歸信縣。拒馬河南有向契丹交租的兩輸戶，河的北岸，自然也有歸宋朝管的兩輸戶。只是太宗時候免了雄州百姓的稅賦，差役又歸契丹，時間長了慢慢跟宋朝沒有關(guān)系了。

    以前契丹役重的時候，就有北地百姓逃到河南去，宋朝大多都會庇護。不過最近十幾年，契丹也有意減輕了治下民戶負擔(dān)，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逃到宋朝那邊去了。今年初在河?xùn)|路戰(zhàn)敗，契丹開始大規(guī)模整修邊境城池，突然加重了治下民戶的差役，便又出現(xiàn)了民戶逃移。

    看著父親的樣子，既滿面愁苦，又有些向往，秦小娘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過了好一會才試著問道：“阿爹，我們家里只有你一個男丁，若是此次到涿州有個不測，一家可就沒法活了?！?/br>
    父親點了點頭：“是啊，正是如此才讓人發(fā)愁。若是再有個男人，總能撐下去。”

    秦小娘子道：“阿爹，要不，我們也逃到河的對岸去？”

    一邊還在抹眼淚的母親嚇了一跳：“你說什么！若是被抓住，可是殺頭的罪過！”

    父親道：“你叫什么！家里自己人，隨便說一說怎么了？此次征役，聽說涿州那里，是把人向死里用。一天活做下來，每日里不知道死多少人！”

    聽了這話，母親又哭起來：“你若是到了涿州，有個不測，我們一家人還怎么活——”

    秦小娘子看了看外面正在玩的弟弟，道：“阿爹，若是此次涿州之役如此兇險，我們委實要想個辦法才好。弟弟只有十一歲，還做不了活計，家里沒有個男丁怎么能行？”

    父親點了點頭，只是不說話。

    秦小娘子道：“要不，我們再問一問。若是逃到河對岸的人，能得宋朝收留，我們——”

    父樣點了點頭：“若真是到涿州是九死一生，逃到河對岸也是個辦法。只是我們附近，最近兩三天才開始興役，像莫老四那般果決的，實在沒有多少人家。還是等一等，聽聽消息。再者說，我們逃到河對岸，也沒有親戚故舊，如何能過日子？”

    秦小娘子想了想，斷然道：“阿爹不必擔(dān)心。最近兩年，常是我到草市去買貨，實不相瞞，也認得幾個南岸的人。若是逃過河去，想來總是有辦法生活的?！?/br>
    第163章 夜議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秦法明蹲在院子里，看著天邊的斜陽出神。自家在這里已經(jīng)數(shù)代，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要離開，談何容易？可不走又怎么辦呢？聽數(shù)人的說法，此次契丹修涿州，對征調(diào)的民夫用得極狠?，F(xiàn)在又是最熱的時候，一天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自己這個家，一家四口人，只有自己一個男丁。不是怕死，而是自己死了，這家也就散了。窮苦人家成家立業(yè)何其艱難，這樣散了如何心甘。

    看著太陽落下山下，秦法明嘆了口氣?；氐轿葑永?，對妻女道：“我去孟學(xué)究家里，看看他那里有什么說法。這個時候，不只是我們一家日子難過?！?/br>
    說完，出了房門，向旁邊的劉李河而去。孟學(xué)究傍水而居，教著村里幾個頑童，混口飯吃。他是附近難得的讀書人，在百姓中甚有聲望，每有大事，都到他家里去商量。

    到了孟學(xué)究的家門口，天色還沒黑下來，孟學(xué)究的妻子提了一只鵝，正在那里宰殺。見到秦法明過來，急忙起身問候。

    秦法明回個禮，問道：“敢問嫂嫂，學(xué)究在家嗎？”

    那婦人道：“今日家里來了幾個客人，家主讓我把這鵝宰了，幾個人飲酒。大哥且請屋里去?！?/br>
    秦法明謝了，徑直進了孟學(xué)究家里。見幾個人與孟學(xué)究坐在一起飲茶，急忙行禮。

    孟學(xué)究道：“秦大哥來得好，正好我們晚上飲酒?！?/br>
    秦法明在一邊的地上蹲了，道：“我剛才用過晚飯了，來學(xué)究家里說些閑話。你們只管用酒，我在這里就好?，F(xiàn)在天氣炎熱，正好借晚上的風(fēng)，涼快一下。”

    孟學(xué)究如何肯依？命在一邊的兒子搬了一個破木凳子來，讓秦法明坐了。

    飲了杯茶，一邊的鄧照仁道：“此次征役，聽到過涿州的人說，用人狠得不得了。天未亮就起，有兵士在后邊拿著鞭子，趕役夫挑土筑墻。一個不小心，就被鞭子打得死去活來。契丹人又不醫(yī)治，如果熬不過去，丟了性命的大有人在。煞是嚇人！”

    孟學(xué)究道：“契丹人如此做，可是以前從未見過。以前縱然偶有刺字征軍，很快就停了，也沒聽說把人向死里用。今年初，平定了重元之亂，聽說宋人乘機奪了朔州。圣上親自帶兵去攻，最后還是無功而返。想來是這一場敗仗嚇到了契丹人，一到農(nóng)閑，立即整修城池，就怕宋人打過來?！?/br>
    喝茶的韋信道：“宋人一向打不過契丹人，怎么這一次就怕了？”

    孟學(xué)究道：“以前是打不過，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你們沒有說過河曲路的杜太尉？幾年時間，奪了契丹和黨項的數(shù)千里土地，向西一直打到西域。去年宋朝滅了黨項，數(shù)十萬大軍都抽出手來，再沒有了后顧之憂，契丹人如何擋得住？若不是如此，契丹人怎么搶著修城！”

    秦法明道：“學(xué)究說的是。我也聽人說過杜太尉，是南朝進士，又天生猛力，天下無敵。其手下十萬大軍，都是難得的猛漢。戰(zhàn)陣上身著鐵甲，端的是刀槍不入，所向披靡。碰到這種文能定國，武能安邦的罕見人物，契丹人怎能不心驚！”

    孟學(xué)究道：“杜太尉確實是天生神將，可惜沒有見過。契丹和宋南北對立，如我們這些人，就是活在他們對立的夾縫里?，F(xiàn)在宋人兵強了，對立如何能持久？契丹人想必也是這樣認為，才把我們這些人全部征役，不顧死活。宋人北來，必然要走涿州，我看契丹人未必能守得住?！?/br>
    幾個人一起稱是。涿州是宋朝和契丹的驛路所在，過了拒馬河，便一路平坦。而且周圍有河水可以運糧，正是用兵之地。

    杜中宵在河曲路數(shù)年，連敗契丹、黨項，又向西恢復(fù)西域，在民間聲勢日隆。當(dāng)然，他們聽到的故事多是傳說，又有很多經(jīng)過了瓦子里說書人的口，與事實已經(jīng)相差甚遠。他們不需要知道真實情況，只要知道，現(xiàn)在宋朝兵力占了上風(fēng)，即將來伐契丹就好了。

    韋信嘆了口氣：“煞是苦也。我們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又遇到雙方戰(zhàn)事！”

    孟學(xué)究道：“如何這樣說？我們雖然在契丹治下，終是漢人。為了活命那是沒有辦法，若是認賊作父，豈不是禽獸不如？宋朝兵力強了是好事，若能夠收復(fù)燕云，我們重回中原治下，死了也是干愿！”

    鄧照仁道：“話是這樣說。可兵事一起，亂軍之中難以存活，終究是小民命苦?！?/br>
    聽了這話，幾個人都露出愁容。以前宋和契丹對峙，這些活在夾縫中的兩輸民戶被雙方籠絡(luò)，日子過得還好。特別是澶州之盟后，確實過了幾十年好日子。宋朝和契丹的關(guān)系一緊張，這種日子就一去不復(fù)返了。這一帶將來必然是雙方爭奪的地區(qū)，兵連禍結(jié)，哪里還有好日子過。

    秦法明道：“不說這些，就說最近朝廷征役修涿州。我家里兒子十一歲，算是單丁戶，里正昨天說了，也要去服役。聽你們說的修涿州如此嚇人，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家里可怎么辦？”

    孟學(xué)究聽了擺手：“不要說你，我家里也是單丁戶，一樣被征了?！?/br>
    秦法明吃了一驚：“就連學(xué)究也被征了？那豈不是我們這里所有男丁，皆被征調(diào)？哎呀，我活了幾十歲，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以往征民夫，我們這里單丁戶，最多出些錢糧，何曾被征過！”

    孟學(xué)究道：“這次就是如此。聽說是兩丁征一，三丁征二，單丁的也征。說起來，只有兩丁戶日子還好過一點，其他人家，男丁幾乎征光?！?/br>
    秦法明還不知道此事，聽了不由吃驚。這個征法，真是把民間的男丁一網(wǎng)打盡。再加上涿州筑城死亡率高，整個治下不是跟遭了災(zāi)一樣。

    一邊孟學(xué)究的妻子把鵝煮了，端了上來。又打了一壺村釀，讓大家飲酒。

    一邊喝著，一邊說著最近的勞役，眾人都覺得不尋常。這些人多是家里男丁不多，覺得此次征役影響過大，到孟學(xué)究家里打聽消息的。不想越聽越是心驚，覺得形勢危急。

    飲了幾杯酒，秦法明道：“我聽說，昨天莫老四一家，在聽說要到涿州修城后，一夜之間全家搬得一空。鄉(xiāng)人議論，都說是逃到河的對岸去了?！?/br>
    孟學(xué)究點頭：“我也聽人說了。莫老四在南岸有親戚，到了那里有人投靠。宋人免了雄州賦稅，兩輸戶又不征作衙前諸役，日子比我們過得好多了。”

    鄧照仁飲了一杯酒，想了一會，小聲道：“你們覺得，我們這些河北岸的人，逃到南岸，宋人會如何對我們？若是契丹前去追討，他們會不會把人送回來？”

    孟學(xué)究冷笑：“若是以前，契丹兵強，宋人多半會送回來。今時不同往日，宋人正要尋契丹人的晦氣呢，怎么會再送人回來？若是好時，出錢安頓也的可能。”

    鄧照仁看看韋信，向前伸出脖子，小聲道：“若是如此，我們一路，拼著一條命，也逃到南岸去如何？此次修涿州，死的人多。我們逃到南岸去，再是辛苦，總還是有一條命在！”

    孟學(xué)究看著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冷眼旁觀。

    秦法明道：“就是不知逃到南岸去是個什么樣子，心中猶豫。若是到涿州修城，九死一生，不如逃到南岸去搏一條生路。便如我家里，我一有不測，日子還怎么過得下去？”

    韋信嘆口氣：“哪家不是一樣？我渾家生病數(shù)月，若是家里沒有了我，可就什么都完了?！?/br>
    朱照仁看著兩人，小聲道：“要不，我們打探一下，找個機會逃到河對岸去？”

    說完，對孟學(xué)究道：“學(xué)究，你家里也是單丁，出個意外，嫂嫂和孩子就失了靠山?！?/br>
    孟學(xué)究道：“逃到南岸，若是被官府抓住，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朱照仁聽了，不由笑道：“學(xué)究這是說的什么話？若是不逃，我們才是真要掉腦袋了呢！”

    韋信也道：“聽好多人說了，到涿州修城是九死一生！那明明是死路，我們不逃，可就不單是搭上自己性命，還把家里人也害了。”

    “飲酒，飲酒！”孟學(xué)究不答話，只是舉杯。

    飲過幾杯酒，韋信道：“學(xué)究，你一向都是個痛快人，今天怎么吞吞吐吐？三天之后，我們便就要被征到涿州去了，時間可不是等人！”

    朱照仁道：“說的是。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沒有見識，比不得學(xué)究?，F(xiàn)在危急時刻，學(xué)究幫著我們拿個主意，好壞留一條殘命?，F(xiàn)在夏天，一條渡船就能過河而去，只看宋人如何看待。”

    孟學(xué)究撫著酒碗，沉默了一會，道：“你們真有這個心思？”

    朱照仁道：“身家性命，豈能開玩笑！學(xué)究有辦法，盡管講就是?！?/br>
    孟學(xué)究看看幾個人，點頭道：“我有個熟人，在雄州的官衙里做事。你們?nèi)羰切诺眠^，我便托他打探一番消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