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4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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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前路 得到了杜中宵支持,李復(fù)圭的心情平穩(wěn)下來,說起最近朝廷中的事情。道:“此次幽州一戰(zhàn),除了太尉幾人外,立功最大的就是趙滋。他指揮大軍極有條理,幾乎沒有犯錯。戰(zhàn)后論功行賞,趙滋應(yīng)該升官才是。只是眾人覺得,趙滋武將,無非加節(jié)度,官職卻不宜升了。若讓他做樞密使,只怕會有禍端?!?/br> 杜中宵道:“其實樞密院里,最好是有文有武。沒有文官,與中書就隔得太遠(yuǎn),做事不便。沒有武將,官員對于軍事不熟,只怕做不好事情。樞密兩正兩副,最好是兩人文官,兩人武將。只是此事牽涉的太多,一時之間,只怕很難做到。” 李復(fù)圭點了點頭:“太尉說的是。所以現(xiàn)在大家都認(rèn)為,樞密使應(yīng)當(dāng)如太尉這般,本是文官,卻有武略。只是一時間,哪里去找這樣的人才?以文改武的官員,大多已不熟悉文官事務(wù),還是不合適的?!?/br> 杜中宵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這是宋朝自己的官員任用問題,以后只有改正了才可以。本來現(xiàn)在的制度,是樞密院管軍令,三衙管軍政。管軍令的人,當(dāng)然要對軍事熟悉,但武將也不合適。以前說宋朝的問題是以文御武,但世界上成熟的政權(quán),有幾個不是以文御武的?不以文御武,就會面臨軍閥問題,或者軍隊對政事干涉太深。 文武之間如何搭配,各自如何分權(quán)制約,是個大學(xué)問。但真正帶兵的,應(yīng)該是武將。樞密院的事務(wù)必然掌握在文官手中,有武將配合,才是最合適的。只是一時之間,這些事情哪里能夠說清楚,怎么能夠讓朝臣接受?只能慢慢來,慢慢改變。 趙滋在樞密院,大略相當(dāng)于后世的總參謀部長官,地位自然重要。說起來,他是適合升任樞密使副的人員,不過短時間只怕不容易做到。此戰(zhàn)真正受益較小的,是三衙官員。比如楊文廣等人,由于是管軍政的,與軍功無涉,一時之間根本沒人想到。 李復(fù)圭道:“其實最重要的,是太尉該如何。朝中官員都議論,此戰(zhàn)之后,太尉該為宰相?!?/br> 杜中宵笑道:“這有什么好議論的。樞密使再要升,除了宰相還有什么?當(dāng)然,出朝廷到地方為官也沒有什么,只是大戰(zhàn)之后,不好如此行事罷了?!?/br> 李復(fù)圭忙道:“太尉也以為,自己該做宰相了?” 杜中宵搖了搖頭:“我根本就不管這些事情。說實話,仔細(xì)想一想,我現(xiàn)在也難辦。政事堂里文相公和韓相公,都甚為稱職,換掉不妥。沒有位子,做什么宰相。可若是不升官,只怕又惹人閑話?!?/br> 李復(fù)圭道:“那是太尉大度,不爭奪官位罷了。文相公入相多年,按照常規(guī),也該換位子了。我聽人說,圣上有意外放文相公,讓太尉入政事堂。只是此事,最好由文相公自己上章才好。可文相公貪戀相位,堅決不肯,是以僵在那里。” 杜中宵道:“這種事非同小可,不要亂說!朝廷官員如何安排,圣上自有主意?!?/br> 李復(fù)圭道:“我也是在太尉這里才說,其他地方,哪里敢多開口!” 文彥博相對來說,貪權(quán)戀位,這話不錯。而且他與韓琦一樣,少年進(jìn)士,又有父親在朝中為官結(jié)下的人脈,非其他人可比。做官這么多年,文彥博在朝中的人脈,遠(yuǎn)非杜中宵可比。此次戰(zhàn)后,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文彥博用些手段,杜中宵閉著眼也能想到。不過,文彥博雖然戀位,卻還不至于為了位子,用卑劣的手段。這是他跟夏竦這些人的不同,小手段是有,但大節(jié)不虧。 幽州戰(zhàn)后,這是朝廷最大的問題。杜中宵要升官,只能去做宰相。但現(xiàn)在的兩位宰相,文彥博和韓琦都算稱職。若是為杜中宵讓位,兩人任何一個去相也不合適。 杜中宵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主動出來管牢城營,也是向人表明,自己無意爭奪相位。正當(dāng)壯年,杜中宵急著當(dāng)宰相干什么。難道還能執(zhí)掌天下權(quán)柄三十年?那自己要累死了。 現(xiàn)在不做宰相,幾年之后,還做不了?杜中宵不急。 李復(fù)圭卻不這樣想。在他想來,有了此次軍功,杜中宵更進(jìn)一步,自己這些多年追隨杜中宵的人也就有了前程。從在隨州時就跟在杜中宵身邊,自己這種資歷的,還有幾人?也就是趙滋、楊文廣和竇舜卿了了幾人。他們都是武將,自己不同,可是文官。 聊了一會閑話,杜中宵道:“難得你出城一次,若是晚上無事,便就在這里待一夜。晚上我備些酒菜,為你接風(fēng)。初春時節(jié),正是難得時候?!?/br> 李復(fù)圭拱手:“如此最好。幽州時事務(wù)繁忙,許久不與太尉飲酒了?!?/br> 杜中宵點了點頭:“是啊,從離開河曲路,我們這些人就很難聚在一起了。說起來,還真懷念在河曲路的日子。那時想的不多,天天忙碌,卻覺得充實得很?!?/br> 李復(fù)圭點了點頭。那個時候不需要考慮太多的事,只要按照杜中宵的話做就可以了。在外任,也沒有什么爭官奪利,大家在一起過得開心?;亓司┏?,許多事情都變了。 站起身,杜中宵道:“外面桃花開了,我們出去走一走,看看春光。” 兩人一起出了客廳,到了后邊花園,邊走邊談。 杜中宵道:“現(xiàn)在朝中官員,特別是參與了幽州一戰(zhàn)的官員,都想著升官發(fā)財。我卻擔(dān)心,此次禁軍整訓(xùn),指揮作戰(zhàn)的事情,到底有哪些經(jīng)驗教訓(xùn),很快就會被忘記了。你是糧草官,此戰(zhàn)做得最好的,就是糧草物資。契丹四十萬大軍,碰得頭破血流,最后餓著肚子被包圍住,你功不可沒。此戰(zhàn)有許多的經(jīng)驗教訓(xùn),你要整理一番,告訴后來人。不要只想著升官,把這些正事給耽誤了?!?/br> 李復(fù)圭拱手:“太尉說的是?;厝ブ?,下官便招集官員,把此事做了?!?/br> 杜中宵點了點頭:“現(xiàn)在我們對契丹的優(yōu)勢很大,但若是不注意,把軍事荒廢了,數(shù)十年后,就很難說了。再是強(qiáng)軍,也要時時警醒,才能保持戰(zhàn)力。最怕的是,大勝之后馬放南山,不聞不問,就此荒廢了。從對黨項時的連戰(zhàn)連敗,到現(xiàn)在幽州大勝,可是不易。” 李復(fù)圭點了點頭:“都是太尉功勞。若不是太尉在唐龍鎮(zhèn)一鳴驚人,哪里有今天!” 杜中宵搖頭:“說是我一人功勞,太尉虧心。此事是包括你在內(nèi)的許多人,用心做事,才有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有今天不容易啊,不要最后勝利了,把以前的初心忘掉?!?/br> 第127章 該讓而讓 衙門不遠(yuǎn)有一處桃園,此時花開得正艷,如同粉色的海洋。有蝴蝶,有蜜蜂,在花間忙碌不停。杜中宵站在桃園旁,看著一處花海,沒有說話。 從慶歷二年登第,到現(xiàn)在二十年過去了,想起這二十年官場,杜中宵感慨不已。說心里話,自己獨創(chuàng)的東西不多,大部分成績,都是把前世的知識,移植到這個世界換來的。惟有最后幽州一戰(zhàn),是自己親自指揮,靠著強(qiáng)大國力,和自己的小心謹(jǐn)慎,取得了完勝。 想起這二十年,杜中宵覺得自己學(xué)到的東西不多。整個仕途,除了隨州營田的日子,多是在邊疆渡過,對于內(nèi)地的政治生態(tài),有些不熟悉。官場上面,雖然沒有敵人,但也沒有信得過的盟友。以后的日子若是自己繼續(xù)生官,這是個麻煩。 看了看李復(fù)圭,杜中宵嘆了口氣。說起來好笑,自己沒有盟友,有的只是這些手下。隨州練兵時的幾位將領(lǐng),現(xiàn)在都位至高層,在朝廷舉足輕重。可幽州戰(zhàn)后,自己不會再掌軍,這些武將支持有多少用處? 嘆了口氣,杜中宵搖了搖頭,覺得有些茫然。若是讓自己現(xiàn)在做宰相,其實并不容易。雖然依靠自己的功勛,可以壓制別人,但缺少盟友伙伴,政治上施展不開。怎么辦?杜中宵也不知道。 看了一會桃花,李復(fù)圭道:“太尉,戰(zhàn)后禁軍整訓(xùn),要重新建軍校。我聽人說,武松和姚守信等人要回軍校。這一戰(zhàn)雖然他們都立功甚多,卻還是不帶兵?!?/br> 杜中宵點了點頭:“此事我也聽說了。不過,還沒有定下來。以后一部分將領(lǐng),可能會在軍校和帶兵之間來回切換,不必大驚小怪。數(shù)十萬禁軍,將領(lǐng)要調(diào)來調(diào)去,做什么都正常。” 杜中宵知道,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十三郎和姚守信這些自己帶出來的將領(lǐng)受到壓制,輕易不讓他們帶兵。當(dāng)然,現(xiàn)在軍校的待遇也好,倒沒有什么。以后自己不帶兵了,或許他們才能不受牽制。而且這個杜中宵可能任宰相的時候,文彥博等人的態(tài)度可不好,兩人重回軍校是很可能的。 有什么辦法?不管文武,一人獨大,總是要受到猜忌,這是正常的。自己不是權(quán)臣,沒有想過用自己的小集團(tuán)把持權(quán)力。只能夠用時間,一點一點把別人的猜疑打消。 李復(fù)圭見杜中宵對此事并沒有激烈反對,有些失望。自己的這位老上司,能力沒有話說,但過于佛系了。也不爭功,也不搶位,讓自己這些手下人著急。現(xiàn)在誰看不出來,杜中宵在軍事上面,有著可以說一不二的潛力。偏偏在戰(zhàn)后最關(guān)鍵的時候,杜中宵放下那一切,跑到牢城營來。 看著李復(fù)圭,杜中宵笑了笑:“審言,你仿住,朝廷的權(quán)柄,是在圣上手里,不是大臣手里。如果大臣權(quán)柄過大,圣上難以心安,就要惹出禍端了。對于大臣來說,知進(jìn)退,不讓圣上為難,是明哲保身的當(dāng)然之理。很多東西,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但還有很多東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搶。要不然縱然搶到手里,也不是你的。明白不明白?” 李復(fù)圭點了點頭。他當(dāng)然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接受了之后,真能泰然處之又是一回事。做到這個位置的,有幾個傻子?很多事情都明白,只是做不到罷了。 杜中宵主動避開戰(zhàn)后論功的時候,包括趙禎在內(nèi),朝廷大臣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有的歡喜,有的可惜,各有各有想法。但他們不得不佩服杜中宵,能夠真地放下。 身在官場,功名利祿,哪個能夠真地放下?很多時候,哪怕知道怎么做會有長遠(yuǎn)好處,為了眼前利益,也不能那樣做。不是他們看不到,而是他們不甘心。 看著眼前的一片花海,杜中宵道:“我不滿二十登第,至今二十年了。二十年做到今天,升官說不是特別快,但也不慢。最重要的,每次升官,我都心安理得。為什么?因為我自己知道,不是僥幸,是靠著功績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我與圣上不熟,朝中沒有大臣賞識,做到今天可不容易?!?/br> 李復(fù)圭道:“太尉從知火山軍起,做的事情,都是別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自不必說。后來開拓河曲路,恢復(fù)西域,哪個不是蓋世軍功?此次幽州大戰(zhàn),太尉一手指揮,更不必說了?!?/br> 杜中宵點了點頭:“不錯,我是因功績而升,不是靠著有人賞識升官。所以我看的,只是自己有哪些功績,不去想會得到什么獎賞。你們也一樣,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br> 李復(fù)圭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從心里面,他也不知道跟著杜中宵這種長官,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蛟S開始的時候升得沒那么快,但長久。 看看天色不早,杜中宵道:“今夜備些酒rou,我們暢飲一番。好久沒有跟你們痛快暢飲了?!?/br> 李復(fù)圭拱手謝過,兩人轉(zhuǎn)身回衙門。到了門口,杜中宵道:“此次戰(zhàn)后,縱然功多,回去告訴其他人,也不要爭功,更不要搶著升官要爵。這種時候,人人都想著升官發(fā)財,上面也為難。退一步,后邊就海闊天空。功勞先記下來,不必一定要立即兌現(xiàn)。” 李復(fù)圭道:“太尉的意思,軍功也讓?” 杜中宵搖了搖頭:“軍功豈能讓?功勞是自己拼命掙來的,而且不是自己的事,還是手下許多將士的事,不能讓的。但有了軍功,不要想著立即就能升官發(fā)財,這是兩回事?!?/br> 李復(fù)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下官明白。太尉放心,大家不會生事的?!?/br> 杜中宵點頭,與李復(fù)一起進(jìn)了衙門。命手下士卒去殺了一只羊,在院子里與李復(fù)圭飲酒。 杜中宵沒那么高尚,連自己的功勞都讓出去。功勞可以不立即兌現(xiàn),漏掉卻不行。自己這樣,這些老部下也這樣。軍功可以先不兌現(xiàn),卻絕對不能漏掉。只要功勞在,一時退一步,后面總會有合適機(jī)會。 李復(fù)圭銳意進(jìn)取,總覺得戰(zhàn)后賞賜不滿意,才巴巴來找杜中宵支持。杜中宵不反對他這樣,有軍功有能力,憑什么不能升官?自己的人,就什么都要讓別人?但總體上,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戰(zhàn)爭一結(jié)束就臉紅脖子粗地要升官。官職只有那么多,你也想做,他也想做,最終總有人不滿意。 人生的路還很長,不必爭在這一時。二十年間,從小小州縣官做到樞密使,杜中宵升得夠快了。不只是自己,手下這些將領(lǐng)也是一樣。像李復(fù)圭,不是跟著杜中宵,怎么就敢想著做宰執(zhí)了。十三郎和姚守信十年時間,做到高級將領(lǐng),已經(jīng)夠快。不要老想著做狄青,十年升官高級將領(lǐng),還想著做樞密使。官升得太快,后邊要吃苦頭的。 杜中宵現(xiàn)在做宰相,能做多少年?年不到四十,難道還真跟呂夷簡一樣,做二十年宰相?哪怕做二十年宰相,自己那時才六十呢。宋朝最快升到宰執(zhí)的是寇準(zhǔn),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有時候,要讓一步。 第128章 做多吃多 耶律洪基躲在草堆上,看著天上的太陽,瞇著眼睛,瞎想著心事。突然馬弦過來,道:“圣上,宋人的官員來了!你還是速速起來,隨便拿把锨啊什么的,裝裝樣子!” 耶律洪基冷冷地看了馬鉉一眼,道:“裝什么樣子?難道你也要來管我?” 馬弦急忙拱手:“下官哪里有那個膽子?只是怕被宋人看見,找借口為難圣上。” 耶律洪基冷笑一聲:“為難我?他們怎么為難我?給我上刑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見耶律洪基不理自己,馬鉉嘆了口氣,只能好回去干活。 孫鵬帶了兩個士卒,到了跟前,看著一眾契丹人在那里挖土打墻。這些人分到的是附近的地,要在這里蓋新的房子,做為他們未來的住所。抓緊時間蓋完,還要整理土地,耕了種糧食呢。 看了一會,孫鵬數(shù)了一下人數(shù),發(fā)覺不對。把馬鉉叫過來,道:“你們這里做活的少了一人,是怎么回事?讓你做隊正,管著手下,豈能馬虎!” 馬鉉低頭不說話。耶律洪基不做活是天經(jīng)地義的,本來沒什么。可他連樣子都不做,躺在一邊,自己實不知道怎么辦。縱然做了俘虜,那也是皇上,自己難道還能去逼他? 孫鵬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是少了耶律洪基。四面一找,就看見了躺在角落里的耶律洪基。走上前,孫鵬道:“今日建房,是你們以后住的。別人都在那里出力,因何你躺在這里?” 耶律洪基冷笑:“我是何等身份?豈能做這些低賤活計!” 孫鵬道:“太尉定了,我們這些人,只是看著你們。只要不逃跑,就不打不罵。不過,不服從管束的話,該有懲罰還是少不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現(xiàn)在做活計,不做就沒有飯吃?!?/br> 耶律洪基道:“我何許人?會受這種嗟來之食!你若是有本事,就給我上刑!不然,一切休提!” 孫鵬點了點頭,對跟過來的馬鉉道:“你聽見了?今天的飯,你這里少一個人的。還有,你對手下管束不力,也該當(dāng)受罰。你的飯菜,今日減一半吧?!?/br> 馬鉉聽了叫苦,道:“將軍,這隊正是你們指認(rèn)我做的,如何能這樣?若是如此,我不做了,你們別選人就是!這里有一百人呢,隨便再選一個!” 孫鵬搖搖頭:“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要多說,把手下管得好了就是!若是有人不聽管束,你要連帶受罰!此是規(guī)矩,聽明白沒有!” 馬鉉黑著臉,也不說話。怎么管束?自己手下有一個耶律洪基,根本就管不了。更不要說,還有兩位大王,三位節(jié)度使,自己怎么可能管得了他們! 孫鵬了懶得理會,就過了,帶著士卒到了一邊,監(jiān)督大家干活。到了中午,飯菜送來,孫鵬先命人取了一份出來,放在一邊,算是扣掉了耶律洪基的。其余由士卒打菜給饅頭,漏掉耶律洪基不給,馬鉉只給半份。省出來的放到一邊,一會幾個看管士卒享受。 這些人在契丹身份都非同小可,飯菜的質(zhì)量還不錯。吃的是白面饅頭,菜里有rou,士卒也眼饞。 耶律洪基忍著肚餓,黑著臉,在一邊看著眾人吃飯。一頓不吃,餓得死人么?就不信自己不干活的話,這些宋人能夠天天不給吃飯。如果能做到,那就算他們狠。 馬鉉拿著一個饅頭,看著碗里的半份菜,面色青黑。猛咬一口饅頭,恨恨地嚼著。這些日子干的可是重活,自己活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活計。做重活當(dāng)然肚餓,半份怎么夠? 從被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少日子了。這些契丹人原來都是腦滿腸肥之人,經(jīng)過這些日子折騰,肚子里已經(jīng)空了?,F(xiàn)在一頓不吃,就覺得受不了。加上天天重活,實在受不了餓肚子。倒是很多人,經(jīng)過這些日子調(diào)理,身體好了很多。以前很有些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現(xiàn)在都身輕體健了。 等到眾人吃完,孫鵬命令收了餐具,讓契丹人繼續(xù)去做活。自己與兩個士卒一起,美美地把耶律洪基的飯菜吃了。吃完了泡一壺茶,坐在那里曬太陽。 耶律洪基依然到一邊的草堆躺著,看著天上的太陽。有時候也有想,如果當(dāng)時自己不投降,會怎么樣呢?想來想去,如果不降,只怕就只能死路一條了。自己一人倒沒有什么,只是可憐了手下臣子。當(dāng)時自己低頭,換來了這些人的性命,怎么可能跟他們一起做活? 在耶律洪基想來,宋人這樣做,是故意要讓自己難看。借著這樣做,削弱自己皇帝的威嚴(yán),豈能讓他們得逞?自己就是不做,看看宋人會如何?有本事把自己餓死。 孫鵬帶人在一邊看著,任由耶律洪基躺在那里,也不過來喝斥。杜中宵確實交待過,由于這些犯人身份不同,不許看管的官員士卒打罵。若要受罰,最簡單的,就是不干活不許吃飯。不聽指揮,還是不許吃飯。若是傷人,則單獨關(guān)起來,依然是不許吃飯。如果有人真不低頭,寧可不吃飯,也不受管束,那就不給飯吃好了。這樣餓死的人,只能怪他們自己倒霉。 如此做,主要是約束看管的官員士卒,倒不是保護(hù)契丹人。宋朝一般牢房的看管,一言難盡。每年開封府里,牢房里死的人都不少。至于其他地方官府,那就更不要說了。死在牢里,沒有定案,對地方官吏沒有約束力,很難管理。所以契丹人餓死可以,不許打罵他們。 到了晚上,放工之后,孫鵬對馬鉉道:“今日下午,你隊有犯人耶律洪基,依然沒有做活。按照規(guī)矩,他的飯菜被扣下了。你管束不力,依然只有半份。” 馬鉉再也忍受不住,怒道:“我一天都老實做活,不曾有半分偷懶,如何只有半份?” 孫鵬道:“你是這里隊正,以管束屬下。有人不聽管束,你自然連帶受罰。當(dāng)然,若是有人能夠立功受獎,你也跟著有功。此是規(guī)矩,你只照著做就是?!?/br> 馬鉉道:“我早說過,這什么鳥隊正爺爺不做就是了!隨便你們選誰,只要不是我!” 孫鵬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哪里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就不做的!此是上面選下來的,我也說不上話。我只是看著你們,照規(guī)矩辦事而已。不必多說,準(zhǔn)備吃飯!” 馬鉉還要再說,見一邊的士卒手按腰刀,虎視眈眈,只好把話咽回去。回到人群里,對身邊的耶律查葛道:“大王,這樣下去,圣上沒事,我倒是要被他們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