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杭樂沒想著擾他，但實在是悶的透不過氣，他抱的太緊。

    好不容易把頭伸出來，岑凌一個翻身又壓著她的肩膀，大掌攬著她的腰，把她往懷里帶。

    杭樂沉默半晌，閉目養(yǎng)神，反正也逃不出來，就讓他抱著吧。

    腦子里想著今天怎么和他開口，她是想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靜靜，她這段時間心緒太亂了，店里都進入正軌，也不用她cao心。

    就當回家休假了，正好到年后再回來，今年過年早，2.2就是除夕，現(xiàn)在十二月中旬，剛好小兩個月，也給她一點思考的空間，她現(xiàn)在是真的很想逃走了，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煩悶感。

    岑凌到八點多才醒，頭有些脹痛，手下是滑膩的肌膚，他下意識摩挲兩下，貼著杭樂的臉，又閉上眼緩著勁。

    “岑凌，快九點了?！?/br>
    杭樂貼著他的胸膛，小聲提醒，她實在是躺的太無聊，手機也在客廳，只期盼著他趕緊起來。

    岑凌蹭著她的頸窩，深吸兩口氣，才起身，揉了揉腦袋，向浴室走去，晨起的碩大墜在小腹，隨著走路的姿態(tài)搖搖晃晃，吸睛的很。

    杭樂隨之拉著被子坐起來，腦袋躺的也有點暈，看著他已經(jīng)清醒走進去，才放心移開眼。

    睡裙早不知被扔到哪里，她環(huán)視一圈也沒找到，赤足踩到地上去衣帽間扒拉出一件新的套上。

    快到年終，岑凌愈發(fā)忙碌起來，以前這種情況第二天根本不去公司，但中午有個會。

    岑凌把杭樂載到醫(yī)院，耐心交代著：“去掛牙科，拍個片看看有沒有傷神經(jīng)，補完牙自己打車來公司吃午飯，別在外面亂吃東西了?！?/br>
    杭樂輕輕點頭，岑凌看著她進去才離開。

    其實牙齒不算很痛，也沒到碰不得的地步，醫(yī)生還是拍了片，看著放心些。

    不用根管治療，這件事就沒那么讓人抵觸，只是抬頭的燈光有些難受。

    “齲壞比較深，會碰到牙床，痛的時候比手勢?！迸t(yī)生很溫柔講著話，緩解她若有若無的緊張感。

    鉆針剛觸及牙齒表面，細密的酸麻感便順著神經(jīng)竄上頭皮，像無數(shù)螞蟻在牙齦間瘋狂啃噬，說痛也不痛。

    醫(yī)生左手持著吸唾管，右手靈活調(diào)整鉆針角度，高速旋轉(zhuǎn)的金屬頭與腐壞的牙質(zhì)摩擦，迸濺出細碎的白色粉末，混合著骨灰味在口腔彌漫。

    “目前看來不用根管治療，但是后續(xù)咬東西的時候看看痛不痛，如果還是痛，神經(jīng)就要被切除了。”

    醫(yī)生拍了前后對比照片，圖中原本黑洞洞的齲洞被白色樹脂填補得嚴絲合縫。

    杭樂從治療床下去繳費，遲疑了幾秒，又拐上四樓掛外科的號。

    九點多這個點人不算多，叫號還是很快的。

    “什么情況？”

    杭樂細細想著，有些不確定說：“腹痛，說不清哪里疼，有時會疼有時又不會?！?/br>
    “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杭樂攪著手指：“最近兩周吧，有時候還有些出血，但是不多，顏色很淺?！?/br>
    “生理期正常嗎？”

    “不正常，經(jīng)常延遲或者提前，從小就這樣?！?/br>
    醫(yī)生戴上手套，按壓她的腹部，杭樂搖搖頭：“現(xiàn)在不痛。”

    “那去先做個超聲，看看情況，也或許沒什么事?！?/br>
    杭樂一個科室跑另一個科室，繳完費又去排隊做超聲。

    超聲室的冷氣裹著耦合劑的涼意爬上杭樂的小腹，探頭在皮膚上滑動時，微癢的感覺，她下意識繃緊了肌rou。

    心里只覺得幸好今天沒穿裙子，不然腿上的印子又要被人誤會。

    顯示屏幽藍的光影在醫(yī)生臉上明滅，對方突然停下動作：沒什么事，看到這個圓形的無回聲區(qū)了嗎？

    杭樂呆愣的望上屏幕，她其實看不出來什么，一片黑白影像。

    醫(yī)生金屬筆尖輕點屏幕，這是孕囊，兩個，你懷孕了，大概五周左右。

    杭樂的視線死死釘在那些灰白斑駁的影像上，耳邊只剩下機器細微的嗡鳴，說不出是喜悅還是害怕，是下意識的恐慌，又有些激動。

    冰涼的耦合劑順著腰側(cè)往下淌，她卻感覺不到寒意，指尖發(fā)麻，像有無數(shù)細小的電流從尾椎竄上頭頂。

    “醫(yī)生，應該不會…懷吧。”

    “你要是不確定再去做個血檢，孕囊形狀是沒有問題的，但絨毛膜下血腫?！?/br>
    “去產(chǎn)科掛號，仔細去看看，你肚子疼就是這個原因，看著有先兆流產(chǎn)跡象，但要結(jié)合具體的血檢和孕酮指標?！?/br>
    杭樂珉著雙唇，手指有些顫，下意識地問：“那寶寶能留下來嗎？”

    “能，你別難受，mama的情緒最重要了，影響激素，去具體看看醫(yī)生建議?！?/br>
    醫(yī)生拿著探頭繼續(xù)移動，神色不算好，但還是把最壞的結(jié)果說給她：“目前聽不出來胎心，但對一些人來說是正常的，根據(jù)體質(zhì)差異來講，你要是想留就再觀察看看。”

    杭樂呼吸急促，又有些不敢問，但又想說：“那一直沒有胎心呢？”

    女醫(yī)生面容和善，看著她緊張，拍拍她的手臂，溫言細語的安慰：“你怕什么，這才五周，現(xiàn)在不是你緊張的時候，你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孩子，等到半個月后，再來查，說不定就有了呢，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br>
    “我也不專業(yè)，你去問問產(chǎn)科的專家，我這邊只能看出來一點情況。”

    杭樂掐著單子走出去，腦子還有些懵，隨著指示牌又去掛號，血檢，一套流程下來，已經(jīng)到十一點半，岑凌發(fā)消息來問情況。

    杭樂絞緊手，把牙科的片子拍給了他，撒了謊：“人多，還在等叫號，沒開始補，在排隊呢?！?/br>
    岑凌發(fā)了OK，估計也忙，沒再具體問情況。

    進到主治醫(yī)師辦公室，她臉色不算好，等著醫(yī)生說情況。

    孕五周，兩個妊娠囊都存在絨毛膜下積血，右側(cè)胚胎位置偏低，孕酮值也低。主治醫(yī)師推了推金絲眼鏡，鋼筆尖在影像圖上依次點過兩個圓團。

    現(xiàn)在有明顯的先兆流產(chǎn)傾向，而且是雙胎妊娠，風險系數(shù)比單胎更高。

    醫(yī)生見多了像她這樣游移不定的年輕女性，帶著些斥責的語氣，說話也沒有留情：“你要嗎？兩胎不好懷，你目前情況不樂觀，不留的話就開單子打，趁現(xiàn)在還小。”

    杭樂像是被刺了一刀一樣，猛地伸手護著肚子，有些激動的講：“不打！”

    “能保住嗎？幾率大嗎？”

    醫(yī)生看著她害怕的模樣，語氣和緩了些：“醫(yī)學上沒有絕對，雙胎妊娠的流產(chǎn)率是單胎的2-3倍，更何況你現(xiàn)在兩個胚胎都出現(xiàn)危險信號，而且雙胎本就不好懷，先兆流產(chǎn)的情況會更嚴重，要重視起來?！?/br>
    “你現(xiàn)在就要注意心情，多臥床休息，前一個月是性生活頻繁嗎？”

    杭樂扣著粗花呢小外套的袖子，聲音有些低：“很頻繁?！碧貏e頻繁…

    醫(yī)生皺著眉頭，指出問題：“多臥床休息，我開藥為主，你也多注意點，性生活要斷，你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不能提重物，也不能有大幅度動作。”

    “最好每周都來檢查，確保安全，你也別太緊張了，來了那就是有緣，保持情緒穩(wěn)定，你的心情才最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