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這黑市從頭逛到尾。

    除了殺人買命和不能明面交易流傳的珍寶以外，黑市上也還有兇狠的暗器，各種行走江湖的迷香毒藥等，還有藥材鋪子，鋪子里賣的都是外面買不到的稀奇藥材。

    蘇槐路過一家藥鋪門前時，看見櫥窗里擺著的鹿皮箱子，腳下滯了滯，然后轉(zhuǎn)而進了那鋪子里瞧瞧。

    鋪子掌柜見他來，問道：“客官要點什么，熊心虎膽狼鞭，封喉斷筋溶尸，救人殺人，都有?！?/br>
    這些藥材尋常的大夫也用不著，只有某些流派的郎中需得下猛藥起重癥的時候才用得上。

    蘇槐隨意看了看，然后目光又一次落在那鹿皮箱子上。

    掌柜便把箱子給他取來，他捻著鎖扣打開一看，里面清一色薄如蟬翼、寒意閃閃的尺寸不一的刀刃，上下有三層。

    邊上還配備有銀針，藥油，針線等。

    第274章 最快的救人之法

    蘇槐問：“這是干什么的？”

    掌柜一聽，道：“客官既然不是這行的，何必多問。買來也派不上用場?！?/br>
    蘇槐看著掌柜，道：“我買來剝皮挑筋斷骨，也派不上用場？”

    掌柜又一聽，看來是其他方面的行家，便道：“當然可以，這刀鋒刃口鋒利，切骨也不在話下。只是這個照一整套賣，一只箱子一百兩?！?/br>
    劍錚給了一百兩的銀票。

    掌柜就向蘇槐講解：“這一整套是醫(yī)用的刀械?？窟@一套，能救垂死之人，亦能使人求生不得。”

    蘇槐道：“如何救垂死之人？”

    掌柜道：“倘若重傷傷及肺腑筋骨，可開膛破肚、剝出筋骨來挽救。”

    劍錚覺得匪夷所思，道：“一派胡言，開膛破肚活人亦會死，又如何能把瀕死之人救活?！?/br>
    掌柜又就旁邊配備的藥油針線等用具解釋道：“銀針可封周身大小丨xue，大夫都會；這是麻藥，涂抹于刀刃上，下刀時傷者無所覺；再用針線?？p補破損處，齊活。傷者若五臟俱損，不及時補救只會油盡燈枯，唯有下重手用猛藥才是最快的救人之法。

    “客官沒聽說過吧，江湖流傳的醫(yī)圣一脈，最擅用這法子。經(jīng)他們手的又豈止一兩個例子，就是只吊著一口氣，也能給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江湖上非高人不敢用此法，稍有不慎就會損及性命?！?/br>
    據(jù)劍錚以往打探得來的消息，那醫(yī)圣一脈是被傳得神乎其神，但打探的都是藥理解毒的方向，還沒怎么射獵這等救人之法。

    蘇槐問：“倘若從高樓墜下，用此法能救命嗎？”

    掌柜道：“從高樓墜下，五臟六腑定無完好，不用此法還真不行?！?/br>
    蘇槐走出鋪子時，掌柜還在問：“客官有傷者從高樓墜下？那要不要看看我這的藥，藥都是好藥，藥性來得烈，起癥見效快?！?/br>
    劍錚拿好那只鹿皮箱子跟在后面，也不明白為什么主子突然要買這個。

    難不成真拿回去審問犯人時抽筋扒皮用的？

    抽筋扒皮有的是刀具，隨便拿把刀劍，劍錚就能把犯人的整張皮趕下來、整條筋抽出來，何故又花百兩銀子買這套工具，這不是浪費么。

    不過轉(zhuǎn)而劍錚又想起方才主子問墜樓的人能不能用這工具救命，莫非這個是拿回去救六姑娘的？

    這廂，陸杳睡在房里，睡得好好的，半夜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把她給打醒。

    她揉了揉鼻子，這樣的天氣，哪至于著涼，而且她又是習(xí)武人的身體，怎么打起了噴嚏？

    第二日，不想宮里邊又來了人，指名要見六姑娘的侍女。

    來的又是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只不過這回不是那太監(jiān)總管了。

    太監(jiān)道：“皇上請姑娘入宮哩?！?/br>
    陸杳道：“皇上召見我為何？”

    太監(jiān)嘆道：“皇上昨天下午的時候聽了姑娘的琴睡著了兩個時辰，可到昨個晚上又徹夜難眠。皇上今個還想再聽一聽姑娘彈琴?！?/br>
    陸杳道：“既是皇上需要，我自當盡力?！?/br>
    陸杳草草收拾一下，當日就抱著琴跟著太監(jiān)一起進了宮。

    她還是先回暖閣里休息，等皇帝需要召見她的時候她再去面圣。

    小樂子見了她，湊過來說道：“皇上昨日聽了侍女姑娘的琴以后睡著了，所以今日又惦記著，早在姑娘來之前，皇上那邊就來人知會小的了。侍女姑娘只是來給皇上彈琴助眠的吧？”

    陸杳睨了睨他，道：“你想說什么？”

    小樂子一臉正色道：“小的想勸侍女姑娘，這后宮水深得很，侍女姑娘可千萬別步六姑娘的后塵?！?/br>
    陸杳沒理會他，他自顧自又道：“再說了，侍女姑娘前已經(jīng)有相爺了，就不要想著再去招皇上了。別說后宮里容不下，皇上和相爺肯定也容不下一個女子在他們之間左右逢源，到最后吃虧的還是侍女姑娘自個兒?！?/br>
    陸杳道：“你以為我是你嗎，一邊攀著個相爺，一邊又想著認干爹呢。要不要我跟相爺說說，放你認干爹去？”

    小樂子咕噥道：“就當小的沒說，反正小的也是為姑娘好?！?/br>
    第275章 不能著急

    盡管陸杳進宮了，但皇帝白天卻沒有召見她。

    一是有政務(wù)在身，二是皇帝擔(dān)心會像昨日那樣做什么不可言說的夢，有損他帝王顏面。

    所以皇帝留在晚上，想借著陸杳的琴聲睡個好覺。

    陸杳便一直在宮里留到了晚上。

    入夜過后，皇帝的太監(jiān)如時過來宣召陸杳面圣。

    小樂子抱著琴，跟陸杳一同前去。

    此時皇帝已經(jīng)用過晚膳，洗漱更衣，準備歇寢了。

    陸杳進入寢宮，行禮過后，皇帝也沒多注意她，只擺擺手，讓她開始彈琴。

    皇帝聽著琴聲，看了一眼陸杳，見她一直低垂著頭又看不清她模樣，興致寥寥道：“以往你家姑娘彈琴時需得以屏風(fēng)掩著，怎么如今你卻是不用？”

    陸杳應(yīng)道：“以往六姑娘是怕面見皇上時亂了心神?！?/br>
    皇帝道：“你就不會亂了心神？”

    陸杳道：“民女樣貌丑陋，誰見了都搖頭，自然就心寬些。”

    誠然，以前六姑娘彈琴時皇帝希望時時能看見她，眼下這侍女彈琴，皇帝只想閉眼聽琴。

    后來他便闔著眼不再說話。

    隨著琴聲漸入佳境，他的睡意也慢慢襲來。

    一時間皇帝的寢宮內(nèi)外都飄蕩著琴聲，悠悠緩緩，引人入夢。

    從皇帝寢宮出來，陸杳看見小樂子還堅持不懈地守在外面。

    陸杳把琴交給他，兩人一道回了暖閣。

    她回到房間，把門關(guān)起來，轉(zhuǎn)頭就又從窗戶出去了。

    陸杳對這皇宮已然十分熟悉，她經(jīng)過夜里人少的湖邊，一路繞去了常喜宮。

    常喜宮如今可不比往日，宮人撤走大半，顯得整座常喜宮空蕩蕩的。

    所有人都知道常貴妃失寵了，她犯下大忌，皇上怎可能還會再寵幸她。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帝也是看在她有個鎮(zhèn)守南淮要地的兄長，才只是把她關(guān)起來。宮人們不敢明目張膽地落井下石，但都不主動到她跟前觸霉頭。

    因此常貴妃寢宮里常常只有她一個人，在那里大喊大叫，激聲怒罵。

    起初還有宮人上前去答應(yīng)，但被打出來以后，就沒再有人去了。

    隨她怎么折騰。

    后來常貴妃在寢宮了聲嘶力竭道：“去叫皇上來，否則本宮今日就自縊在此！”

    這宮人雖不是常貴妃的親信，但也在常喜宮里伺候了這么多年，便在門外應(yīng)答：“娘娘若是自縊，那是畏罪自縊，不光娘娘身后背負罵名，就連大將軍也得進京請罪。”

    常貴妃如何不知，她不會自尋短見，她只是想見一見皇帝。

    到了晚上，常喜宮里也還時不時傳出大哭大罵的聲音。

    此時常喜宮正門緊閉，遠遠可見宮內(nèi)燈火依稀暗淡，哪比得上以前徹夜通明。

    陸杳進不去常喜宮，便圍著常喜宮的宮墻走一圈，聽聽里面的動靜。

    這常喜宮里她也去過兩回，大致知道里面的布局，她走到某處宮墻下站在陰影中頗久。

    里面便是常喜宮的小廚房，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比以往時時得要人守著以免貴妃夜里需要吃什么東西，而今卻是很久都等不到一個人來。

    宮人本就很少，又不必要像以前一樣得小心伺候著常貴妃，大家當然就回去睡覺了。

    陰影里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從懷里取出一只瓷瓶，打開瓷瓶蓋子，一股略刺鼻的氣味飄上來。

    里面裝的是火油，遇水不滅，附著性強，又還耐燒。

    她打算動手，卻又不得不掂量一番。

    太著急了。

    今晚才是她重新進宮來的第一晚，她不能這么著急。

    否則容易落人把柄。

    遂最終，她又將東西收了回去，再看了一眼常喜宮的宮墻，轉(zhuǎn)身離去。

    第276章 試他

    翌日，皇帝那邊的太監(jiān)就到了暖閣里來，還帶著賞。

    想當然是給陸杳的。

    太監(jiān)道：“皇上昨夜睡得很好，今早起來神清氣爽，直感慨姑娘不愧得六姑娘親授琴藝，是青出于藍勝于藍?！?/br>
    陸杳道：“只要能為皇上分憂就好?！?/br>
    太監(jiān)道：“這幾日姑娘就繼續(xù)住在暖閣中，聽皇上宣召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