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小姐?！?/br>
    那是摩羅夫人的聲音。

    幻境里的摩羅夫人正在和她的孩子說著悄悄話，那么此刻呼喚她的，自然就是現(xiàn)實中的摩羅夫人了。

    “薇小姐?！碧摽罩械哪α_夫人又喚了一聲，“請你醒一醒吧?！?/br>
    白薇也想醒來，可是她不知該怎么辦。她只記得她被一顆繭吞了下去，緊接著就來到了這些回憶的幻境里。

    摩羅夫人說：“你入侵了我的精神體，或許你可以試著用精神力把自己剝離出來?！?/br>
    精神力？白薇聞所未聞。

    只聽摩羅夫人長嘆了一口氣：“你快醒來吧，再不醒來，千面閣下就要把整座皇家劇院拆干凈了?！?/br>
    諾蘭？諾蘭！

    白薇一個激靈。諾蘭還在外面等著她。

    她著急起來，閉著眼睛胡亂用力，也不知哪里碰上了好運(yùn)，她覺得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蕩了蕩，似乎正扯著她的靈魂往外走。

    耳邊隆隆的，幻境碎裂了。

    第053章 24

    chapter24. 遺棄

    白薇再次睜開眼時, 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蝶巢。她被那顆小繭吐了出來，跌落在綿軟的巨繭上。

    蝶巢的光藍(lán)幽幽的，籠著白薇面前的摩羅夫人。

    摩羅夫人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形。她身著寶藍(lán)色的演出長裙, 站在白薇兩步開外處。

    “薇小姐?！蹦α_夫人目光平靜地看著白薇。

    白薇站了起來, 看向四面被繭絲粘連在一起的繭群。她的目光落在小麥克和那四個走丟的孩子身上。她早該想到的，那四個藍(lán)眼鬈發(fā)的孩子無一例外像極了雪孩子。

    除了那四個孩子, 其他包裹在繭里的孩子也大多有著與雪孩子相似的體貌特征。

    摩羅夫人以雪孩子為模板收集了這一群孩子。

    但也有例外,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與雪孩子有共同點(diǎn)，還有不少孩子看上去與雪孩子沒有半點(diǎn)相似之處，譬如小麥克。

    “夫人，”白薇說, “那些走丟的孩子都在這里。”不止如此，連沒在警署登記失蹤的孩子也在這里。

    “您為什么要把他們抓來這里？”白薇終于問出了口。

    摩羅夫人并不因罪行被揭露而慌亂，她似乎已經(jīng)料到白薇會問這個問題, 于是和緩道：“如果不把他們帶來這里, 他們也許會和我的孩子一樣?！?/br>
    白薇一愣。和摩羅夫人的孩子一樣, 怎么一樣？

    “變成雪孩子?！蹦α_夫人平靜地說。

    凍死在雪地里，若執(zhí)念深的, 化為雪孩子；若死時已麻木的, 連做一個雪孩子的機(jī)會也沒有, 只能腐爛在厚厚的雪地下, 待來年開春時與一地垃圾一起鏟入掃雪的鐵皮車。

    白薇不知道這些孩子來蝶巢之前過著怎樣的生活, 她只知道至少此時此刻, 他們都活得好好的。

    “這里有二十六個孩子?！蹦α_夫人繼續(xù)說, “但只有五個孩子在警署的失蹤人口里備了案。就算是這五個看似幸運(yùn)的孩子, 你確定把他們送回去就是對他們好么？”

    白薇一時無法回答。她想到了霍克里奇街13號人去樓空的屋棚，以及巴克勛爵不為人知的盤算。

    如果小麥克離開蝶巢, 哪里又是他的好歸宿呢？

    “薇小姐，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安置這些孩子，那么你可以把他們帶走，否則就讓他們留在這里吧。在這里，至少他們不必遭受凍餓，還能有一個美夢?！?/br>
    夢里，他們有母親柔軟的懷抱，有熱烘烘的壁爐，還有香甜的晚安吻。

    白薇看向腳底下的巨繭。

    所以并不是繭里的藍(lán)蝶吸收孩子們的養(yǎng)分，而是這些孩子們靠著藍(lán)蝶供應(yīng)的養(yǎng)分維持生命么？

    “夫人，您是在用生命供養(yǎng)這些孩子么？”白薇問。

    她想起了幻境里摩羅夫人年輕而明媚的臉，而眼前的摩羅夫人已眼生細(xì)紋，這中間不過才幾年光景而已。

    摩羅夫人不用回答，白薇已知道了答案。

    “為什么？”白薇有些茫然。連孩子的至親都放棄了這些孩子，為何摩羅夫人卻將他們帶回了蝶巢？哪怕善良正直如盧克，也未必能做得到。

    摩羅夫人沉默了一瞬，似有些失神：“因為遺憾。”

    就在這時，蝶巢毫無預(yù)兆地震了震。

    摩羅夫人回了神，目露無奈：“薇小姐，你得快些離開了。千面閣下快要把我的巢捅破了?！?/br>
    說罷，摩羅夫人如羽化般散開。

    白薇恍然。蝶巢里的這位摩羅夫人，竟只是一道虛影。

    隨著摩羅夫人影像的消失，頭頂出現(xiàn)了旋渦狀的洞口。白薇連忙提氣蘊(yùn)力，躍上了開啟的洞口。

    洞口開啟片刻后迅速閉合，白薇脫力地滾落在皇家劇院的舞臺上。

    她還未起身便被摟進(jìn)了一個懷抱。

    “有沒有哪里受傷了？”諾蘭的語氣透著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

    “沒有?！卑邹迸噬现Z蘭的脖子，借力站直了身子。她抬頭的剎那愣了愣，皇家劇院的燈光已經(jīng)回來了，然而燈火通明的演出廳內(nèi)一片狼藉。觀眾席被蕩平了大半，支撐著二樓包廂的柱子斷了半截，整個二樓包廂傾斜著倒了下來，連帶著幕布也被拉扯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掛在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