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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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湙撐著下巴,好笑道,“所以,你就要站在百姓的對立面,將那些人保護(hù)起來?你別忘了,剛剛你也有參與驅(qū)逐秦壽,在百姓們眼里,你是與他們一邊的,武景同,你這心態(tài),小心把自己搞成里外不是人,富戶已然遭了秧,你再去當(dāng)好人,他們不會領(lǐng)你情的。” 武景同皺眉,“那就眼睜睜的看著百姓燒殺搶掠?這不跟匪賊無異!秦壽已驅(qū),我會秉明父帥,給他們重新?lián)Q個駐城將軍的,為什么還要多生事端!” 凌湙瞇眼提點他,“你剛剛還要我詐敗,放秦壽重歸登城?!?/br> 武景同叫他噎的不說話,但顯然,心里是不大高興百姓們的后續(xù)之舉的,也就是他人手不夠,否則,怕是早派人將鬧事的百姓們?nèi)孔テ饋砹恕?/br> 凌湙從椅子里站起來,往門外走了兩步,隔著屋檐的空隙,看著遠(yuǎn)處煙火直沖的地方,問武景同,“在你心里,百姓就是低賤的是么?他們不能報仇,起碼不能越階動手,有怨可以跪著訴,就是不能站著反抗,驅(qū)逐秦壽在你看來是同仇敵愾,但對富戶動手,就是僭越,就是匪賊,武景同,你這區(qū)別對待太可以了,之前不是也與他們感同深受,覺得遭到欺壓的他們可憐,需要拯救么?” 武景同叫凌湙問的哽住,想了一遍才道,“這不一樣,秦壽是秦壽,他犯了眾怒,又私通著羌人,哪條拎出來,他都得死,可那些富戶又沒惹他們,安安生生的躲在府里,為什么要招至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破門而入,□□劫,其性質(zhì)難道不十足惡劣?” 凌湙背身對著他,“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將登城重新讓給秦壽后,哪怕是暫時退出,這些助我們鬧事的百姓,會受到怎樣的報復(fù)?秦壽就是憋著口氣,走前都得殺幾個人泄憤,那枉死的百姓就不無辜?” 武景同叫凌湙問的喃喃低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那些百姓如果知道我們能盯著秦壽,一舉將羌族三王子抓獲,他們指定也是高興的?!?/br> 凌湙這下是沒忍住,低頭笑出了聲,“他們高興?高興什么?高興突震被你抓了,你立大功,功成名就,他們在地下為你鼓掌?武景同,你能不能別這么自以為是?”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思想上有了分叉,凌湙瞪著武景同,嘲諷,“你生來就在這死人堆砌的戰(zhàn)場上,覺得在大局下死幾個百姓無防,覺得首惡除了盡夠,覺得百姓就該如圈養(yǎng)的羊般,給點食就該感恩,覺得那些富人才該是城中的支配者,哪怕他們曾助紂為虐過,但在首惡伏法后,仍愿意給他們一個改過投誠的心,那不是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么,千年世家百年皇,哪怕你們嘴里天天喊著陛下萬歲,也知道江山隔代后,皇家無人能生還的道理,而城中的富戶,跟你們處境相當(dāng),有共同的利益體,所以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庇護(hù)他們,而非他們罪有應(yīng)得?!?/br> 酉一垂首站在門外,凌湙之前告訴過他,百姓失控之前報過來就行,他是看著北門之勢有往其他幾個門蔓延的樣子,才趕緊來報告的,對于那些被打砸的富戶,他跟凌湙想的一樣,這就是他們該得的下場。 武景同叫凌湙嗆的臉色難看,卻忍不住辯解,“可這樣燒搶一番過后,城中生活該怎樣維持?百姓秩序豈不是亂了套?無人看管約束,這城還怎么治理?” 凌湙?quán)托σ宦暎犷^看他,“你的意思是,經(jīng)過這么一遭,還要讓那些曾幫著秦壽欺壓過百姓的富戶們,繼續(xù)管理城中百姓,照本宣科的順著之前的條款,繼續(xù)過之前的日子?” 武景同無奈了,覺得自己與凌湙說不清道理,“城中百姓大多都在富戶們的產(chǎn)業(yè)中掙食,自有管理他們的里長鄉(xiāng)紳,就是富戶家的管事,也有維持這種秩序的手段,百姓當(dāng)中才德者甚少,他們是沒有自成一體的自覺的,無人看管,加以約束,城將不城,禮儀、律法一但崩壞,這里將變?yōu)樽飷褐兀y道你想看到那樣的結(jié)果么?” 凌湙懂他的意思,無非是知識傾斜導(dǎo)致的后果,百姓因一時之氣,毀了富人根基,就會像掙脫韁繩的馬一樣,瘋狂在圍欄里橫沖直撞,落的結(jié)果就是,要么重新被一根韁繩綁住,要么被外力鎮(zhèn)壓擊斃,放任馬兒自由奔跑,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時代局限性,也是歷史規(guī)則變動中的一次拐點,凌湙知道不能放任這種無秩序情況太久,可跟隨他們一起反抗秦壽的百姓,需要在那些富戶們身上找回?fù)p失,那些盤剝了他們大半輩子的富戶們,如果不能從這次的事件上得到教訓(xùn),以后的日子,你要讓老百姓們怎么面對? 凌湙嘆了口氣,這次倒沒有與武景同陰陽怪氣,而是平靜道,“這是他們需要的定心丸,那些富戶與秦壽勾連太深了,你認(rèn)為驅(qū)趕了秦壽就足已,可百姓們不認(rèn)為,他們會擔(dān)心我們走之后,那些富戶會仍沿用秦壽那一套來懲治他們,再加上往日積怨,我只能說,那些被搶砸的人家,只是在償還他們的罪孽,并不值得我們?nèi)ゾS護(hù),武景同,百姓們其實很好滿足的,有裹腹的食物,有溫暖的房子,他們就很受管理和制約,他們所渴求的安定,遠(yuǎn)比你認(rèn)為的更深,瘋狂只是一時的,待他們情緒穩(wěn)定之后你再去看,不會有比他們更好說話的人,他們會感謝你的援手,比平時更愿意聽你安排,以后不管是誰來接任登城,武少帥的名字,在他們心里都是自己人。” 武景同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有些過激,一時悶著臉不好開口,酉一覷著時候,再道,“那主子,要去賭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