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搖頭，腳下沒停，道，“我去北跨院看看，你們忙?！庇捎谒幌采夏亩贾v排場，近身伺候的虎牙，和他的親衛(wèi)隊都只是需要時才帶著，不需要時就放了他們各自忙碌，不需要一整天的守著他。

    于是邊城百姓，會經(jīng)?？吹竭@位少年城主一人策馬，在城中各位置出現(xiàn)，真就一點煊赫的儀仗都不擺。

    幺雞倒是很想跟凌湙后頭跑，奈何他現(xiàn)在也有百來人要管，倒是減少了往凌湙面前湊的機會，有時候帶著隊伍出野外拉練，甚至一連幾天不見人影，搞得他都想跟虎牙換位置了，每次回頭來給凌湙報告訓(xùn)練進度的時候，都要用眼神在虎牙身上兜一圈，跟圈地盤的小狗似的，看看他有沒有侵入自己的領(lǐng)地。

    這個時候虎牙就會識趣的將位置讓出來，自己退到門外頭等著，是個非常會察言觀色的小子。

    蛇爺知道凌湙的脾氣，說不要人跟，是不喜被強制安排人硬跟的，于是只點頭道，“那你有事只管叫我，我今天哪都不去呢！”

    凌湙在府里，蛇爺便少有出門的時候，會一直守著爐子給凌湙弄吃的，便是虎牙，都得跟在他后頭打下手，學(xué)著怎么能更好的將主子伺候好。

    對于虎牙想往刀營或親衛(wèi)隊里蹦的念頭，蛇爺并未阻止，只會親身示范近身伺候凌湙得到的好，他專門挑了人手把手的教，就是想有一日自己沒了，能給凌湙留個熟悉的念想，虎牙還小，不懂近身侍者意味著什么，那是比刀營和親衛(wèi)隊更有前途的差事，多少人都羨慕他呢，只有他不知道自己走了捷徑。

    這約莫就是個人意向不同，產(chǎn)生的認(rèn)知差異了，對此凌湙并不干擾，虎牙要真有天份，硬摁著他當(dāng)小廝用，也是大才小用，侍者隨便找，好兵卻難求，他又不是個認(rèn)奶的娃，沒有非要在身邊固定一個貼身伺候的，只蛇爺非說有個知根知底的安心省事，不同意凌湙點兵點將似的隨便找人伺候的想法。

    凌湙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安排，且看他培養(yǎng)虎牙的目地，似有讓他接手竹節(jié)仗，領(lǐng)丐頭信息渠道的意思，就不知道虎牙會怎么選擇了。

    硝石箱子被整整齊齊的碼在屋里，凌湙打開一個細(xì)看，整塊的結(jié)晶體，品相都選的上佳，想來當(dāng)時秦壽是信了那老道能練丹的話，一心想做成那傳說里的仙丹，連挖的硝石都撿好看的拿。

    凌湙搓了一個捏成粉，看著二十幾箱硝石，轉(zhuǎn)頭就去找了蛇爺，吩咐他道，“叫人把北跨院箱子里的硝石磨了，磨成細(xì)粉，還有，準(zhǔn)備五箱木炭，四箱硫磺，都研磨成粉，之后我要用?！?/br>
    之前凌湙也這么用過這三樣?xùn)|西，蛇爺從幺雞嘴里知道這東西的大用，當(dāng)時就想了很多，現(xiàn)在見凌湙終于想起了這物，忙連連點頭，瞇著眼睛笑道，“早派人收硫磺了，左師傅那邊所剩不多，隴西府的都叫我派人買來了，木炭好弄，五爺放心，這些東西后天就一準(zhǔn)給您弄好?！?/br>
    虎牙捧著個托盤守在旁邊，凌湙嘶的皺起了眉，但在蛇爺含笑的眼里，只能憋著氣的，將一碗黃連降火湯給灌了。

    正拿水漱著口呢，酉一從外面進了門，扶刀立于門庭邊上，拱手對著凌湙行禮，“主子，我們的人在城門口抓到個人?！?/br>
    凌湙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眨了眼睛看向他，“什么人？外面的還是里面的？”

    酉一低頭，沉聲道，“里面的，熟人，就是那個凌老太太身邊的小妾。”

    凌湙被黃連苦的感覺神經(jīng)都鈍住了，足想了兩息才回過味來，挑發(fā)眉訝然道，“衛(wèi)氏？”

    酉一點頭，“是，她摟著個包裹，換了身破破爛爛的衣裳，想趁我們不注意偷跑出門?！敝皇撬粫缘?，自凌湙進了邊城后，那樣破爛到臭不可近身的衣裳，已經(jīng)沒人再穿，她這身一在城門邊上出現(xiàn)，就立刻引起了人注意。

    凌湙這下來精神了，抬腳就往門外走，“在哪呢？瞧瞧去?！?/br>
    衛(wèi)氏被堵了嘴綁在刑所的一間空屋里，瞪著兩只眼睛驚惶的四處張望，她臉上涂了灰，頭發(fā)揪的凌亂，身上更是搞的臟污不堪，以為能混在來往的人群里，不惹眼的混出去，結(jié)果，連城門都沒踏出，就叫人逮了。

    她絕望極了。

    凌湙一腳踏進門時，就對上了她驚恐的眼神，當(dāng)時就沒忍住，捂了鼻子，嗡聲嗡氣道，“你掉糞坑了？怎么搞得這么臭？”

    衛(wèi)氏趴在地上，抖著身子哀求，“公子，寧小侯，您放了我吧！妾、妾沒什么用的，都是受人指使，一直都在受人指派，妾什么主都做不了，真的，您相信妾，妾絕沒有害人之心，都是他們做的?！?/br>
    凌湙讓人開了窗通風(fēng)，等屋里臭味散光后，才再次踏進去，圍著衛(wèi)氏轉(zhuǎn)了一圈，道，“你這樣跑出來，凌老太太不知道？怎么？你們鬧矛盾了？”

    衛(wèi)氏低著頭怨恨的咬了咬唇，但出口的聲音依然柔弱可憐，“寧小侯，妾不愿像錢氏那樣死的悄無聲息，求您饒我一回，日后……日后，妾必百倍報答?！?/br>
    凌湙低頭望著她的頭頂，笑道，“你敢把頭抬起來，對著我說么？衛(wèi)氏，你當(dāng)我是無知小兒？走一路了，你怎么這么不清醒吶！”跟我求饒，我要能饒了你，我都不能饒了我自己，哈！

    衛(wèi)氏瑟縮了下肩膀，突然捂臉大哭，嘶聲嚎叫，“那你想怎么樣？你們到底要怎么樣？我只是一個女人，我做不了任何主，寧小侯，不是我要換的你，不是我害你落的這地步，更不是我出面與你祖父做的交易，在你沒來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安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