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日瀾月姑姑描述的，幾乎分毫不差。

    她與瀾月姑姑刻意交好，便是為了探聽曾經(jīng)云州發(fā)生過何事，謝泓又在尋何人。

    瀾月姑姑是宮中的老人了，聽得的密辛有許多。

    “長公主她們?nèi)绱嗽谝庠浦?，合該是因為……云州或許有皇室血脈?！?/br>
    “皇室血脈？”

    “曾有位宮妃因為家族里犯了死罪，她亦被牽連流放。傳說她躲去了云州?！?/br>
    瀾月道：“此事知曉的人并不多。因得當(dāng)時斷案失誤，并不光彩。帝王家并不想與民眾有過多的牽扯?！?/br>
    “她離宮的時候，并無人知曉她已懷身孕。等洗清冤屈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那孩子也從未出現(xiàn)過。若他在，合該是個皇子或公主。

    瀾月雖然有心與溫道盈說，講的也是含糊不清，這種事情自然不好講得太詳細(xì)。

    溫道盈輕嘆一聲，拉著瀾月姑姑的手。

    “我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因為我自小便在云州長大，故對這些事情可能是有些了解?！?/br>
    “只是這些事情多有避諱。”瀾月道：“還是少窺探為好?！?/br>
    溫道盈提起裙角福了一禮，低眉稱是。

    待回到溫府自己的院落，卻是當(dāng)即喚了一名小廝過來。

    “我記得你家鄉(xiāng)是云州？可會說云州官話？”

    小廝連連點頭。溫道盈滿意道：“如此便對了。”

    “你且聽好。”她簡要地講了自己的要求，只道：“閑暇時多打問著。云州那里民風(fēng)樸實，你多與當(dāng)?shù)厝舜蚝媒坏?。若無我要的東西——你、還有你的家眷，回來便等著領(lǐng)罰罷?！?/br>
    那人連連磕頭，口稱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查。

    小廝并不知悉，云州此前已經(jīng)被謝泓并長公主的人不動聲色地查過。只是知道，前幾日自己的確沒有收獲。

    而到了倦怠的時候，卻在賭坊門口遇到一人。

    杜氏已經(jīng)病死，葉大尚未頹廢幾日，已經(jīng)又被賭坊勾了去。他思前想后，仍不敢當(dāng)?shù)艏依镒詈笾靛X的東西。

    只想著抵押給賭坊算了。

    賭大小的鐵盅旁邊，放著的就是那塊玉牌。陰差陽錯，溫家小廝沒費多少力，便連哄帶騙將那玉牌搞到了手。

    當(dāng)下便不敢多留，立即啟程回京。

    現(xiàn)下玉牌到了溫道盈手中，還帶著些寒涼。她拿手摩挲著這玉牌，心里轉(zhuǎn)過許多念頭。

    最后卻是喚了婢女來。

    “你且把此物收好，務(wù)必看管好。不許有疏漏?！辨九鲞鐾讼隆?/br>
    次日，溫道盈綰起頭發(fā)，擇了一身莊重些的裝扮，算好了時辰徑直去了宮中。時間卡的巧，正碰上朝臣下朝。

    內(nèi)閣幾位閣員行在人群最前頭。

    她一眼望見的便是謝泓。

    緋色官袍襯他清朗面容，此刻沉穩(wěn)地行在宮墻之旁。

    他一貫是氣定神閑的，卻莫名地，讓人在人群之中一眼只能望到他。

    謝泓并不知曉溫道盈是這樣的心思。見到溫道盈，他只從容行一禮。

    是臣子禮，溫道盈也依樣還禮，語t氣里的關(guān)懷卻很明顯。

    “謝學(xué)士，幾日未見，可否安好？”

    “是啊，聽說溫女官告假返鄉(xiāng)了幾日?！敝x泓寒暄道。

    “正是，我返鄉(xiāng)去陪伴家母。說起來云州尚在秋日呢，許多樹尚未落下葉來。”

    “云州偏南，氣候少變幻。的確和京中不同?！?/br>
    提到云州，謝泓的眉眼也溫和了幾分。

    溫道盈看在眼里，心頭一動。

    懷中的玉牌此時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在她身側(cè)叫囂著。

    若其他人都在尋找這云州的玉牌，它背后除了那一樁宮闈秘辛之外，一定還有些別的東西。

    此物定有用處，她只是還欠缺些信息，不知曉該如何利用。

    正如此想著，謝泓已經(jīng)禮貌地一頷首。

    眸光略顯清冷，并不再與她搭話。

    兩人便如此擦肩而過。

    溫道盈望著他修長清癯的背影，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今日入宮，定要探到長公主的口風(fēng)?？纯串?dāng)年那一樁云州之事，為何牽扯得如此深遠(yuǎn)。

    又為何讓謝泓念念不忘。

    *

    她挑這個日子，正是因為長公主會來太后宮中陪伴。

    此時溫道盈一入偏殿，便見到長公主。

    長公主也在太后宮中候著，太后尚未露面。見到她，語氣親切，并未刻意端著架子，開口招呼了她一句。

    “見過長公主?！睖氐烙?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問過公主身體康健后，方道：“近日京中雨雪多些，公主府上可好？”

    長公主眉間有些憂色，卻并未過多商議天氣，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溫女官，此前漠北一事我曾命你聯(lián)絡(luò)?，F(xiàn)下可有新消息？”

    溫道盈一怔。

    本來是打算先聊幾句，再拋出玉牌的話題，這么一講卻是想起來了漠北軍需查勘一事。

    “此前去漠北之人已經(jīng)到達(dá)，但漠北路遙，尚未有準(zhǔn)確消息報來?！?/br>
    長公主憂道：“嘩變原因，何人主使，軍需又是由誰分配的。都沒有消息么？此前謝學(xué)士已經(jīng)與我商議過此事，涉及軍需物資，事關(guān)重大。他的想法是應(yīng)該著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