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
其中一個保安還在比手勢,像在盤問,余清淮站在那里,頭低著,看不見表情。 旁邊有人駐足圍觀,看笑話一樣對著余清淮指指點點。 宋珂臉色倏地一變,原本貼著內(nèi)圈奔跑的馬突然一個偏轉(zhuǎn),蹄聲一重,直接脫離賽道,朝右前方的休息區(qū)沖了出去。 后方幾個男生被這一變向驚了一下,有人一邊勒馬一邊喊:“宋少這是干嘛?要加賽???” 還有人笑著打趣:“跑嗨了吧,沖著休息區(qū)撒個歡。” 本來是帶著起哄語氣的,但當他們看清宋珂的臉色時,那笑聲便漸漸噎住了。 他臉上那點少年得意早就褪得干干凈凈,整張臉緊繃著,眼神像是被什么釘住了一樣,陰沉又鋒利。 幾人互相對了眼,誰也不敢再說笑。 宋珂壓著馬速飛奔,直線沖過馬道邊緣,一下便到了休息區(qū)的側(cè)門,勒韁、下馬、解扣。韁繩甩在原地,馬還噴著鼻息,宋珂已幾步推門走了進去。 其他遲一步到來的少年們也跟著下馬,追問他:“好好的這是怎么了……宋少?” 宋珂沒回頭,也沒回答,步子邁很大,速度只比小跑慢半拍。 他這會兒根本顧不上回答,他也完全無視了后面跟來的人,這些人和他們的問句,全都像背景噪音一樣被他自動屏蔽了。 他此時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的女人被欺負了。 余清淮只能被他欺負,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 他走的飛快,肩背繃緊,整個人像是一把筆直壓下去的弓弦,臉色很冷,帶著壓抑著的氣勢。 他這會兒早把身份、體面、分寸、利害關系、別人的看法,全都拋到了腦后,連想都來不及想。 他眼里現(xiàn)在只有可憐兮兮的、孤立無援的、被圍攻的余清淮。 于是眾人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宋珂走到那片人群中,一句話沒說,先將余清淮拉到自己身后。 動作快得近乎粗暴,像是怕她再多站一秒,就多受一分委屈。 他目光冷得像結(jié)了一層霜:“你們在干什么?” 保安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先生,她沒有——” 宋珂根本沒理,轉(zhuǎn)頭問他背后的余清淮:“你說,怎么回事?!?/br> 余清淮聲音輕輕的:“就是……我剛剛想進去吃點東西,然后就被攔住了?!彼鹗郑珳实闹赶蚰莻€男接待員,放下手之后又繼續(xù)道,“他說我沒有登記,我解釋他也不聽,就喊保安要趕我走?!?/br> 宋珂看余清淮小小一個人站在那,怯生生的。她平常哪有這么多話呀,明顯就是被欺負狠了,在向他告狀求援。 他沒經(jīng)歷過這種情緒——居然有人受委屈,會比他自己受委屈還難受。 不過他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么委屈,誰敢讓他不順心,他是要對方雙倍返還的。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直接抱住余清淮,安慰她,但大庭廣眾之下他拉不下臉,只是更用力地牽緊了她的手,隨后轉(zhuǎn)身走向那個男接待員。 那人臉色已經(jīng)變了,額頭冒出細汗,一直不停的鞠躬,嘴里道著歉:“抱歉宋先生……” 宋珂站定,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按住了他肩膀,將他從鞠躬姿勢中緩緩撐起。 雖然這男接待員已經(jīng)很高了,宋珂還是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宋珂俯視著他,那股壓迫感像實質(zhì)一樣罩下來。 那人本來抬了一下頭,結(jié)果看了宋珂一眼,又馬上把頭埋下去。 他還在小聲試圖為自己辯解:“宋先生,我只是按規(guī)定——” 宋珂幾乎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不是登記的問題,是穿著問題:“規(guī)定里有歧視穿著的條目?” 他低頭,伸手捏住對方的名牌,念了一聲:“王毅?!?/br> 語氣平平,聲線沒有半點起伏:“你明天不用來了。滾吧?!?/br> 宋珂說完,都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牽著余清淮的手徑直往外走,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身后那個男接待員還在機械地鞠躬,嘴里不斷重復著“對不起宋先生”,聲音發(fā)虛,像徹底慌了神。宋珂的朋友們站在原地,望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神色各異,好半天沒一個人出聲。 他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個一向冷淡自持的宋珂,竟然當眾為一個女孩子出頭? 這叫什么?沖冠一怒為紅顏? 紅顏還是那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女傭? 誰都沒想到,比賽結(jié)果毫無懸念,最出人意料的,竟然是賽后的這一記勁爆大瓜。 宋珂向來離緋聞最遠,這一次卻像是自己親手扔下的震撼彈,把他們炸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余清淮順從的被宋珂牽著,宋珂手很大,握她握得很緊,她低頭看著兩人掌心緊扣的地方,許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