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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欺世盜命在線閱讀 - 第264章

第264章

    這回連師姐也不叫了,直接喊上了師祖。幾只長尾雉從雪松林里跳出,被他情真意切的喊聲嚇到,又驚惶地鉆入樹叢里。左不正很是受用,哈哈大笑。祝陰卻急紅了眼,扯著跪地的易情,低聲叫道:“師兄,你亂叫甚么呀!”

    易情扭頭,將那荷包拿起來,認(rèn)真地展給他看,道,“我沒有亂叫。你瞧,有這么多金子在,咱們須得好好孝敬師祖她老人家?!?/br>
    大羅三鏡殿門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天穿道長在殿中道:

    “諸位請進(jìn)?!?/br>
    天穿道長請他們?nèi)氲顑?nèi)了。左不正抱著左三兒跳下羊龍,大咧咧地跨入殿中。祝陰則無奈地望著坐在地上的易情,忽而掩口撲哧一笑。

    易情從他臉上看出了揶揄之色,爬起來厚顏無恥地道:“你笑甚么?”

    祝陰說:“無事。只是覺得師兄同往時的神君大人一般,見錢眼開,手頭慳吝得緊。這么多年了,還是不曾變過。”

    他笑意淺淡,似炯碎波光。微風(fēng)拂過,祝陰像是在春光里熠熠生輝。易情看著他,一時語塞,心亂如麻。突如其來的哀愁像一個小小的漩渦,在他心中愈擴愈大。有些事兒他不曾告訴祝陰,那秘密在他心里發(fā)酵,發(fā)出酸澀的味道。

    祝陰提起的往事,他一件也不記得。他不曾在紫金山下與祝陰相遇,易情一直覺得,在天壇山入門比試時就是他們的初見,這念頭到如今也不曾改變。

    ——他的記憶里沒有祝陰。

    第六章 蘭蕙雖可懷

    入了大羅三鏡殿,但見眼前彩塑輝煌,美輪美奐。元始天尊頂負(fù)圓光,靈寶天尊手持如意,太上老君乘金車羽蓋,滿堂柱上雕盡金童玉女,一切明晃晃,金燦燦,像一個富麗堂皇的夢境。天穿道長一襲雪紗白裙,如被眾仙簇?fù)恚诜沟谋稀?/br>
    四個人行進(jìn)殿來,易情張望四周,突然頗有感慨。上一次入此殿時,他才從黎陽縣里爬上天壇山來,四體健全。這一回入殿時,他已行過大梁、滎州,渾身破爛不堪。易情摸了摸腦袋,那兒仍時時刻刻在痛,像有一把榔頭在不懈地夯擊。

    祝陰忽而前進(jìn)一步,捏了捏易情的手,輕聲道:

    “師兄,祝某已與師父說了,你是來進(jìn)香的香客,卻一心求道,愛修道愛得發(fā)狂。她怕你自個兒修煉會走歪門邪道,便破例允了你在觀里駐留,說你若有所成,倒還可收你作弟子?!?/br>
    易情聽了,腦袋還在發(fā)疼,兩眼先一抹黑。他先前斷了無為觀中眾人的緣線,本來是打定主意再不與觀中人相見,此時竟是孽緣再續(xù)。他哭笑不得,“你拿甚么說服師父的?照這么一說,我這師兄的名頭還未撿回來幾日,又成了你師弟?”

    祝陰微笑:“祝某曾聽聞,師父育有一子,卻不知所蹤。于是便與她說,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兒。至于輩分,又有甚么打緊的呢,祝某往后也皆叫你‘師兄’便是了?!?/br>
    易情捂住了臉,祝陰這廝真是歪打正著,他想起了前幾世里師父給他寫的信,信里稱他作“吾兒”。腦海里翻天覆地似的轉(zhuǎn),他忽而覺得全亂套了。

    絢麗平綦之下,殿中卻幽寒森森。左不正、迷陣子和祝陰上前,像一堵城墻般圍攏在天穿道長面前,易情在后頭背手侍聽。天穿道長從碑石上站起,手里轉(zhuǎn)著傘骨,道,“便宜徒兒們,我現(xiàn)下有活計要派予你們?!?/br>
    她忽而素履一頓,轉(zhuǎn)過一張面無表情的素麗面頰來。她的目光像刀鋒,來來回回地在面前數(shù)人的臉上切割。然后天穿道長道:

    “噢,這觀里的便宜徒兒是愈來愈多了?!?/br>
    易情在后面背著手,腹誹道,豈止是徒弟數(shù)目水漲船高,他現(xiàn)在越發(fā)不明觀中輩分了。后來的左不正成了他們師姊,他這個首徒即將要淪落為祝陰的師弟。迷陣子最為可憐,無人在乎一個瞌睡蟲的心思——他總會被排在輩分末尾。

    天穿道長取出一張壽金紙,那紙上書著歪歪扭扭的蠅頭小字。她說:

    “這是從義陽傳來的金紙,世人若是有求于咱們道人,便會在福金上寫字兒和道門名,疊成元寶焚燒,其上附著的道法會將其送到咱們的功德箱里。這金紙上寫的是:浮翳山海近來精怪蜂起,毀義陽稼穡,傷人害物,禍害深大。求道長出山,解小民遭患逢禍之難?!?/br>
    她讀完這段話,抬頭道:“浮翳山海的精怪出來害人,誰欲去擺平?咱們觀如今雖揭得開鍋了,但需居安思危,多掙些他人油水,順帶為民除害?!?/br>
    左不正點了點頭,“我去罷。我曾在浮翳山海習(xí)刀數(shù)年,早勘熟山形,那兒勝似我老家?!?/br>
    祝陰望了左不正一眼,目中略顯敵意。他也前邁一步,道:

    “請師父允祝某去。那里才是祝某老家?!?/br>
    他的目光與左不正相撞,像在空中擦起一陣火花。

    易情站在他們身后道:“你們爭甚么爭?都是件苦差事,誰愛吃苦,便是誰去了!”他不知祝陰先前聽了左不正大談龍種愚笨之辭,懷恨在心,且又厭她大搖大擺入觀的模樣。祝陰心里琢磨,他只許師兄的輩分蓋在他上頭,其他的一律不允。只是礙于左不正如今接濟了觀中眾人,他不好對其擺臉色。

    天穿道長看了看祝陰,又瞧了瞧左不正,最后道:

    “祝陰去罷?!?/br>
    玄衣少女抱著手,不滿地撇嘴,“好師父,你是瞧不上我?我雖無寶術(shù),刀法卻已苦練多年,揍一二只龍倒也不在話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