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六十五 沒人,比他們,更懂,興盛家族
洛陽文廟是郭鵬稱帝以后建起來的。 與之相對應的還有洛陽武廟。 武廟里祭祀的是一些古之名將,從姜子牙開始,一直到前朝云臺二十八將之首的鄧禹,郭某人精選了三十六名將,予以國家等級的祭祀。 文廟里,孔子當頭,還有孔子的弟子與后代儒生里名聲最大的一些人,也精選了三十六人,讓他們與孔子共同接受祭祀。 其實也就是裝裝樣子。 大家都把孔子放在眼睛里,放在嘴邊,誰也沒把孔子放在心上。 但是不要緊,反正大家看的就是表面文章表面功夫,只要能看到孔子,那就行了,心里有沒有孔子,不重要。 反正有沒有孔子也不妨礙大家吃飯喝酒過日子。 偶爾的祭祀也算是幫大家一起給孔老夫子一點面子。 老人家用一輩子折騰出那么多經(jīng)典給大家當官用,又是周游列國又是授徒三千的,不給人老人家一點面子實在是說不過去。 所以時不時祭祀一下,代表我們還記得您老人家,那就夠了。 除此之外,別的都不重要。 士人們祭祀孔子,當然要的是當官的正統(tǒng)性合法性。 郭鵬祭祀孔子,也是為讓孔子給他背鍋。 把紙張放在孔子面前,來,老人家,您瞧瞧,這叫紙,您活著的時候沒見過,如今我們拿來給您老人家看看,嗯,看好了吧? 好了。 結(jié)束。 陳琳寫的祭表還是那么美妙,辭藻華麗,工工整整,讀起來朗朗上口抑揚頓挫,讓人聽起來十分享受,簡直比看著眼前的孔老夫子還要享受。 然后,紙的存在,就等于被孔老夫子認同了,是一種合格的文化載體了,以后再也不能說什么紙不能和竹簡相比之類的了。 為了更進一步奠定紙不可動搖的地位,郭鵬親自揮毫,用蒼勁有力的大楷字寫了一副【至圣先師】的大字,著人裱起來,掛在洛陽文廟大堂里,以示郭某人和整個郭魏帝國對孔夫子的尊敬和贊譽。 以及紙不可動搖的官方地位。 郭某人對孔子的大力尊崇并未引起什么人的重視和警惕,就連紙張的大規(guī)模鋪開也沒有引起人們的警惕。 原因很簡單,郭某人并非是有意要這樣去做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本來已經(jīng)在用紙,本來也經(jīng)常祭祀孔夫子,郭某人只是把二者合而為一,順勢而為,然后發(fā)揚光大了。 你說能有什么可說的呢? 他們還在為自己未來的仕途和家族前程而奔波勞碌。 袁氏、荀氏、孔氏、賈氏和桓氏更是春風得意,面對門庭若市的景象,他們似乎都比較膨脹,非常高興,也沒想著其他的什么。 打開大門,一個一個的接待這些客人,看看他們來這里是要干什么,是要投靠,是要加入學派,是要記個名字方便日后舉孝廉? 大體上就是這么些。 除了皇帝明令禁止他們招攬的那些和皇帝作對的士子,其他的,他們一概都不避諱。 這俗話說得好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境遇無常。 之前一直都被壓制著,小心翼翼的在夾縫里求生存,一朝奮起,成了國家正統(tǒng)圣人法的持有者,還不敢快張揚聲勢復興家族,更待何時啊? 皇帝? 這是皇帝答應我們的,是我們拿前途和命運和皇帝一起進行豪賭賭來的,我們應得的! 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素來謹慎的荀攸告誡家人不要做得那么張揚,要注意收斂一些,家族復興是長時間的事情,別一時半會兒就弄得門庭若市惹人關注,這樣不好。 但是荀氏也就是稍微收斂了一些。 賈氏家族這一代的扛把子人物賈逵也有些憂慮,看著家族眾人失去理智一般的招募門生,也有心勸說,卻沒幾個人聽得進去。 也對,這個時候誰能聽得進去呢? 最囂張的還是要屬袁氏,沉寂多年一朝奮起,那門庭若市的感覺,讓袁嗣夢回四十年前。 這夢里才有的場景,在他的手上重新出現(xiàn)了,你說他高興不高興? 他當然很高興! 桓氏在東漢一度興盛,漢末以來沉寂下去,進入魏帝國時代,因為加入較晚而沒什么權勢地位,雖然家族底蘊還在,但是無法及時變現(xiàn),一直以來都被人為的忽略。 現(xiàn)在終于可以把自家的底蘊變現(xiàn)成為看得見的權勢,怎能不開心呢? 大開府門,大肆招攬門生,擴充家族勢力和影響力,甚至還和其他幾家爭搶門生,生怕自己少了對方多了。 雖然故吏的存在被皇帝用行政命令限制了,但是門生這種存在皇帝可限制不了,也沒說要限制門生。 不讓辟召故吏,那就算了,但是門生這種東西,咱們可絕不相讓。 這是家族興盛和延續(xù)下去的重要依仗! 沒人,比他們,更懂,興盛家族。 正因為他們都懂,所以除了荀氏稍微收斂了一些,沒有招攬?zhí)嗟拈T生擴充家族影響力,其余幾家都敞開了接受,生怕自己少人家多。 賈氏和袁氏甚至還放寬了一些條件,以求更多的門生加入賈氏,擴充賈氏的影響力,讓賈氏在未來的朝堂上更占優(yōu)勢。 這種優(yōu)勢一旦形成,他們認為就無法改變了。 一切都將是注定的,現(xiàn)在不爭搶,更待何時? 聽聞洛陽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郭鵬一邊冷笑,一邊帶著可以改變一個時代的標點符號來到了正在研究五經(jīng)的蔡邕的府上。 蔡邕自黃龍殿會議以后,一直都在按照郭鵬的吩咐研究五經(jīng),嘗試還原出真正的五經(jīng)。 到底該如何斷句,該如何理解,又該如何將五經(jīng)還原成本來的面目。 他對此很有責任感,覺得自己必須要這樣去做,否則就是尸位素餐,就是對后人的不負責。 尤其是郭鵬在黃龍殿會議最后階段說的那番話,直接說到了蔡邕的心坎兒里。 蔡邕更加感覺自己有必要幫助郭鵬肅正儒門風范,不能讓這群腦袋里全是當官的人壞了儒門士子的精神氣。 于是蔡邕一直都在研究,都在探尋合適的斷句之法,為此全面鉆研了五經(jīng)的所有家法,找出其中不同,不斷地加以研究和深讀。 郭鵬一直都在忙外面的事情,現(xiàn)在忙好了,有了一點空閑時間,就來了。 帶來了跨越時代的標點符號。 他看到蔡邕皺眉苦思,于是決定好好地幫幫蔡邕。 “蔡公,五經(jīng)家法之所以出現(xiàn)那么多,主要就是斷句不同,理解不同,各種異字反而并非主要矛盾,只要矛盾在于,一句話,用不同的斷句之法去讀,就能產(chǎn)生截然不同的意思。 你說這樣斷句是對的,我說這樣斷句是對的,然而誰也不知道誰是對的,于是就出現(xiàn)了各家不同的說法,以至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所以我以為,我們首先要確定的,就是斷句?!?/br> 郭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