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李敏手臂的是莫名。她拽著李敏的手臂、擋在李敏前行的方向上, 自己也隨即貼到了墻邊，免得堵塞別人的路。

    “你去哪兒？你看著劉娜沒？”莫名一句連一句地問李敏。

    李敏越過莫名, 卻看著站在莫名身后的徐強問：“徐師兄, 是你現(xiàn)在要見娜娜嗎？你倆跟我出來說吧。”

    音樂的聲音有點兒大，李敏和莫名都要大聲說了了。但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 就不乏以奇怪目光看著他仨的了。

    莫名回頭以目光詢問徐強，徐強搖搖頭。

    “我們自己去找她吧?！蹦诘玫叫鞆姷氖疽夂螅@么回答李敏。

    李敏對莫名的所有好感都在這一刻要消散了。她抿著唇反手用力捏緊莫名的手。莫名感受到李敏微微有點兒發(fā)抖的手, 傳遞給自己的情緒, 便貼著李敏的耳邊說：“不是我要問的，是徐強要找她。”

    “那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你就跟我來。”李敏放開莫名的手, 率先往大會議室側(cè)面的樓梯走過去。

    往常這里是鎖著門的, 今天不知為什么將鐵柵欄的大門打開了。陽光讓李敏微微瞇上了眼睛, 但她仍堅持拾階而上。

    徐強想阻止莫名跟著李敏走, 但是看莫名一臉堅決, 他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移動腳步跟上去。沒有莫名站在自己身邊, 自己今天就是個落魄的失敗者。

    李敏聽著身后傳來的一輕一重腳步聲，莫名跟來了, 徐強也跟來了！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來。

    莫名還是在乎和自己這個朋友的嘛。

    大會議室屋頂?shù)奶柟庹呛脮r候，溫暖而不灼熱。和煦陽光將站在藍天白云下的三個人，籠罩在中秋時節(jié)難得的暖融中。

    “莫名, 你剛才和我說的是實話？”李敏側(cè)對著太陽的眼鏡片在反光。

    “是啊是啊。我干嘛要騙你啊。李敏, 真的是徐強要找劉娜。他不過是想向她說一句祝福話而已?！?/br>
    “你信嗎？莫名。你這么聰明的人, 你信徐師兄的這話？”李敏不顧跟過來的徐強，只盯著莫名問。

    “我？”莫名猶豫一下，看看徐強終于下定決心說道：“李敏，你不覺得劉娜做的很過分嗎？龔海和徐強是同學?。∵@讓徐強以后再怎么見自己的同學了？”

    李敏看著替徐強說話的莫名，心里為莫名這個好姑娘惋惜。色令智昏說的就是這類人吧。難道莫名她忘記了那天自己在值班室跟她說的那些話？莫名這才認識徐強幾天??！就被徐強扭轉(zhuǎn)了思想。

    再看一邊站著的徐強，李敏在溫煦的陽光下卻覺得從心里開始發(fā)冷。

    按著潘志轉(zhuǎn)述的徐強的話，他是多好的一個人。是那種只要女朋友能過得幸福，我就是心如刀割也放手的、讓人欽佩的男子漢。

    可他緊跟在莫名身后、還有莫名才說出的那些話，他今天的行為卻全不是既往他對潘志表現(xiàn)的那樣。

    他真為娜娜好，今天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他真為娜娜好，以后就別出現(xiàn)在娜娜的眼前。他與龔海是同學又如何？大學里一個班級談朋友最后散伙了、再和同班其他人搞對象就不行了??？

    說徐強過來只為祝福娜娜，李敏才不相信呢。

    ——只看他緊緊地跟著莫名，就證實了他的目的不單純。

    有本事他自己去見劉娜和龔海！

    說他不了解娜娜的所思所想？李敏敢說那是打死自己都是不能相信的事兒。

    劉娜的心思從來都明明白白地擺在桌面上。

    要不是穆杰高考的分數(shù)夠清華、反去了一流軍校的一流專業(yè)、后來還考上了一流軍校的研究生，怕就是穆杰，劉娜因為她自己jiejie姐夫的原因，她也不會瞧得起他；

    要不是因為劉娜對著自己、小鳳、對嚴虹，沒有隱藏地表示過徐強是研究生的驕傲；要不是她對吳冬的“蔑視”沒有打一點兒折扣地讓冷小鳳知道了；

    要不是她對潘志有隱約的“瞧不起”，心知肚明的嚴虹也不會冷眼看著她……不然哪怕她十年八年才能還上集資樓的錢，嚴虹也絕對會借給她的。

    可是李敏不能因為劉娜的這些就否認了劉娜的好。去年底劉娜和小鳳對自己的照顧，點點滴滴都是超越了一般室友的所為。同寢室住了一年多的情誼、對劉娜理解，使得她堅持要站在劉娜一面、維護劉娜的。

    這事兒怪劉娜嗎？就像科里護士們說的那樣，小鳥要想踩蛋要有后代，還得叼樹枝壘窩呢。那放在買集資房這事兒上，你徐強個大男人沒有任何作為，難道娜娜就應該跟著你住筒子樓？不然就十惡不赦了？

    其實最讓李敏氣憤的事兒，她此時還沒在心里面梳理明白呢。

    ——那便是徐強曾在潘志跟前裝的好、如今被戳穿了。

    潘志因為徐強在劉娜這事兒上做得仗義、夠爺們，不僅介紹了普外的陳大夫與他認識，還陸續(xù)介紹了外科其他的年輕大夫們與徐強認識。李敏前幾天，就是莫名見到他那天，還答應了他、替他在陳文強跟前說項，幫他跟陳文強敲定了節(jié)后的產(chǎn)品推廣會時間、地點等。

    李敏現(xiàn)在覺得徐強這個男人太壞了！

    這時候與莫名拉著手來找劉娜，利用劉娜那特別傾慕研究生、博士的心態(tài)……劉娜如果來參加今天的集體婚禮了，看到他和莫名在一起能不失態(tài)嗎？那劉娜以后在省院還怎么呆？他是誠心想要在今天給劉娜難堪??！

    “徐師兄，你找娜娜有什么事兒嗎？我可以替你轉(zhuǎn)告。”李敏努力不帶出自己的情緒。

    大會議室的音樂聲突然響亮了一下，然后就小了下去。有人在試麥了。手掌叩麥的聲音以及隨即想起來的“喂喂”，都提示著典禮即將開始了。

    “謝謝師妹了?！毙鞆娛稚霞恿?，他拉著莫名下樓?？伤吡藥撞剑K于想起李敏不是自己目前能輕易得罪的，便回頭對李敏說：“龔海與我是同學，我只是來祝福他們?！?/br>
    陽光讓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來。他的笑與燦爛的陽光糅合在一起，李敏卻看到他那笑沒有達到他眼底。李敏看明白徐強沒說出來的話：我去見龔海，你能奈我何？！

    敷衍自己？向自己示威？

    “噢——是這樣啊。”李敏拉長聲音、眼睛快速眨動了兩下。側(cè)對著陽光的她，臉上出現(xiàn)半明半暗、立體感很強卻有點兒高深莫測的詭譎笑容。

    “徐師兄有心了，潘師兄很推崇你的為人。我現(xiàn)在有幾句話想跟莫名說，徐師兄可以放人嗎？”

    “急不急？不急就等婚禮之后再說唄?！毙鞆姶掖艺f完這句話，拉著莫名的手就往下走。他現(xiàn)在顧不得李敏急不急的，他開始著急了，因為司儀已經(jīng)在請?zhí)茣浺呀?jīng)開始講話了。

    李敏看他那樣子反而放下心了?！安患辈患?，我和你們一起過去?！狈凑齽⒛冉駜阂矝]來，我看你還有什么招兒。

    莫名卻拉了一下徐強說：“要不先聽李敏說說？”

    她心理很明白徐強不該再來見劉娜了。之前她與李敏練舞的時候，她基本接受了李敏的說法。談朋友又不是要一談就定終身的，劉娜中間因為別的選擇要退出，這也是很正常的啊。

    但是徐強從食堂出來、一臉藏不住的傷感對她說的那幾句話，以及她現(xiàn)在欣賞徐強、想得到徐強的心理站位，還是影響到了她的行動了。

    徐強這么說：“劉娜只問我有沒有錢買房子，唉！我家里要是能有余力，我也不會每月只靠研究生那點兒生活補貼了。

    可結(jié)果她隔了一周來告訴我，她決定嫁給我的同學了。你說這讓我情何以堪？讓我以后以何臉面再見我那些大學同學？”

    所以她才陪著徐強在大會議室里外找劉娜，所以才有她拉住李敏問劉娜的那一幕，所以才有她現(xiàn)在被徐強緊握的手在微微顫抖和出汗。

    所以才有她現(xiàn)在的進退兩難，她不想失去李敏這個朋友，也不想對徐強放手……可是她和徐強萬萬沒想到劉娜會不來參加集體婚禮。

    *

    劉娜在李敏走后怏怏不快地從洗手間出來了。龔海簡直像《垂簾聽政》里侍奉慈禧太后的李蓮英一般，伺候劉娜開始用早飯。

    劉紅努力地深呼吸、深呼吸，與丈夫埋頭喝粥、吃饅頭，最后她實在看不過眼也忍不下去了，接過剝完皮的雞蛋回房間去吃了。

    博士跟在后面回房間?！鞍?，我說你不能干吃雞蛋啊，噎著人怎辦。來喝口粥?！?/br>
    劉紅把剩下的雞蛋塞嘴里，接過飯碗使勁地喝了一大口，嚇得博士跟她搶碗：“你慢點兒慢點兒?！?/br>
    這要是噎著了，灌進去的這口粥就把出氣的縫隙都堵死了。

    劉紅倒沒有嗆著。她吃完雞蛋喝光了大米粥，把飯碗遞給丈夫?！皢⒚鳎悄饶葲]什么事兒的話，咱倆今晚就回去醫(yī)大了。我真受不了了。”

    “趕這么急做什么。還是等娜娜穩(wěn)當下來咱們再回去，不然就是回去了也不能安心?！辈┦窟@幾年看著未婚妻將meimei當女兒管教、培養(yǎng)，奈何她meimei和她就不是一類人。最后因為成績不夠留校的，還是自己找了留在校部的同學，將她分配省醫(yī)。但是妻子心里不爽了，博士得安慰懷孕的妻子啊。

    “我看娜娜的心里是真的不舒暢?；蛘呤巧眢w的不舒服，沒出來臨床癥狀，但影響到她的精神狀態(tài)了。你別不信我的樣子。娜娜讀書這幾年、還有工作這一年每周過去醫(yī)大多乖啊。她要是真沒什么不舒服的，昨天咱倆到的時候，她就不會中飯都沒吃、還折騰一下午了?！?/br>
    “我看就是龔海慣的?！眲⒓t終于忍不住向丈夫抱怨?！澳憧纯此裨缱鞯?。要不是李敏過來，恐怕咱們大家現(xiàn)在也吃不上飯呢?！?/br>
    “龔海愿意慣她就慣唄，好過不把她放在心上。要不等中午找李敏或者還有哪個和她相處不錯的同志，過來與她聊聊天、開解她一下？你也知道妊娠早期的反應未必全是孕吐，有些人可能就是神經(jīng)精神癥狀更明顯一點兒的?！?/br>
    博士后面這句話打動了劉紅?！暗杆悄阏f的原因吧。那中午就只能找李敏了。她們一個寢室住了四個人，婦產(chǎn)科的那個嚴虹懷孕了，也就二個月左右；兒科的冷小鳳今天參加婚禮的。再別的，我也沒聽她念叨別人了?！?/br>
    “那好，一會兒我與龔海去買菜做中午飯，那個集體婚禮也差不多在午飯前結(jié)束。到時候讓龔海去請李敏。那李敏看著挺聰明能干的，幾句話就把娜娜勸起來了?！?/br>
    “我也不知道娜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唉?！眲⒓t嘆氣，把徐強與羅主任學生搞對象的事兒對丈夫說了個大概其。“才李敏過來提醒我的。她擔心娜娜、不想娜娜去參加集體婚禮，這是順了娜娜心思了，她自然就聽勸了?！?/br>
    “徐強?。　辈┦繃@息。“他與娜娜沒那個緣分，事到如今，散了也就散了吧。往后各過各的日子，他又何必盯著省院不撒手呢。我看今年我們科招的研究生也挺不錯的，原來我還想給他介紹一個，免得你總覺得對不起她的。這樣吧，回頭我去找找他勸說勸說。他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估計就是這事兒一時鉆了牛角尖沒出來罷了。但我聽說他現(xiàn)在下海做醫(yī)院代表掙大錢去了……唉，他要是繼續(xù)在基礎(chǔ)部搞科研多好。到底是可惜了?！?/br>
    “可惜什么了。枉我平日里看他千好萬好的。畢業(yè)論文居然做成那個奶奶樣！要不是大家看在導師的面子上，他能通過嗎？要不是你我為他奔走，他能留在省城去衛(wèi)校嗎？

    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理想了……”

    劉紅痛心疾首。

    “他現(xiàn)在居然被身外之物迷了心智，跑去做醫(yī)藥代表了。真給導師丟臉。我們這些人都捂著這個消息沒敢讓導師知道呢。你說我倒是都七、八十歲的人了，知道他最后千挑萬選的關(guān)門弟子這樣，還不得氣個好歹的？！”

    博士想到妻子的導師，也跟著嘆氣?！澳銈兡懿m就多瞞些日子吧。我上個月聽說他的情況不大好。我想替你去看看他，你們那些師兄弟還不讓?！?/br>
    “他們是怕你說漏了徐強的事兒，又不好意思挑破。連我都被師兄們以懷孕了不好探望病人，被拒絕出現(xiàn)在導師面前了。唉！”

    劉紅嘆氣，心里對meimei這個做事兒沒章程的惱怒，可在怎么惱火，還是這個從小帶大的親meimei比師弟和自己近。她將怨氣發(fā)去徐強那邊。

    “哼！跟娜娜這個沒出息的賭氣，一樣也是沒出息的貨色。啟明，我這樣說徐強不是單說他今天來省院的事兒。而是說他這里，”劉紅用中指輕敲一下自己的太陽xue。

    “他這里的想法有問題。他沒有把事業(yè)放在第一位。要想成就事業(yè)，還要其他享受一點兒也不落下……我不是小看了徐強，他真盯著省院不撒手、偏要在省院處個研究生對象，那只能說我看錯他這個人了。”

    博士可不會在這時候與妻子辯駁徐強的胸襟。他只當沒注意到妻子的不滿，徑自放下這個話題不做討論了。

    “你中午想吃點什么？好容易放假三天的，我給你做點兒可口的。平時想做既沒空兒也沒地的?！?/br>
    “問娜娜吧?？此遣皇窍氤贼~?！?/br>
    “好。我一會兒去問她。”這是妻子想吃魚了。吃魚好啊，對孩子腦部發(fā)育有好處。雖然夫妻倆加起來的收入不高，但是吃飯還是舍得花錢的。沒有好身體，什么理想什么事業(yè)都是空談。

    *

    李敏跟隨著人流離開大會議室。前所未有的集體婚禮圓滿成功，院領(lǐng)導個個臉上都帶著見到“狗頭金”的滿足笑意。

    這新穎的、形容領(lǐng)導笑容的詞，是站在李敏身后的一位與身邊人竊竊私語被李敏聽到了。她不敢回頭看人，卻也因為知道狗頭金是什么，再看各位領(lǐng)導的臉，頓時覺得這形容是非常貼切的。

    從大會議室出來，絕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走樓梯。李敏靠窗口那邊站著，她不著急跟這些人搶路，家里的冰箱有她早晨多買的兩個餡餅，帶的是中午、晚上的份。如果爸爸mama不來，她準備用餡餅對付今天，省得去食堂擠了。

    “李大夫、李敏?！毙「呓兴?/br>
    李敏看到小高，朝她招招手。

    “我早看著你站在這兒了。”小高穿過人流擠過來?！澳阌袆⒛葎⒋蠓虻南?？唐書記很掛著她的?！?/br>
    李敏搖頭：“我一直站在后門那兒看典禮。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她？”

    “我還有事兒脫不開身?！?/br>
    “那你去忙。我找個時間回去看她的。有事兒會打電話告知唐書記?！?/br>
    “那謝謝你了?！毙「咝Φ猛μ鹜φ腥讼矚g的?！澳俏揖瓦^去了。一會兒院里要招待參加集體婚禮的新郎新娘，還有電視臺的記者，我過去幫忙了?！?/br>
    “嗯嗯。你忙去吧。”

    人流走的差不多了，李敏才從容地慢慢下樓。卻在醫(yī)院的東門往家屬宿舍區(qū)的路口，看到意想不到的局面。

    徐強拉著莫名的手在與龔海說話。龔海的尷尬樣子在從容的徐強和莫名面前顯得很明顯。

    莫名先看到了李敏，立即就揚起手招呼道：“李敏?！?/br>
    龔海像看到救星一樣，撇了徐強疾走幾步過來對李敏說：“師妹，中午去我家吃飯了。你再好好勸勸娜娜吧?！?/br>
    李敏對喊莫名招招手，才想答應龔海呢，就看到自己哥哥牽著小侄的手往這邊溜達過來。她立即帶著點兒歉意笑著說：“龔海，我不能去你們家吃飯了。你看我哥哥從家里來了。我得空兒了，一定會去看看娜娜的。”

    “好吧?！饼徍Ｓ悬c兒失望，順著李敏手指的方向回頭看，一個青年男子帶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在往這面走，那應該是李敏的哥哥了。他知道李敏父母家在附近的小城，李敏現(xiàn)在有房子了，她不能回家自然是家里人來看她了。故而他朝李敏笑笑，與徐強點點頭，并朝帶孩子過來的男子點點頭就走了。

    “姑姑，姑姑。”小小子掙脫父親的手飛奔而來。

    “慢點跑，別摔了?！毙置脗z一起喊，李敏快走幾步迎上去抱起他。

    小小子兩只胖手抱緊李敏的脖子，與李敏使勁地貼臉。“姑姑，我想你了。爺爺奶奶爸爸mama說，我聽話就看姑姑。”

    “那你聽話了是不是？”李敏與小小子貼臉、頂門?！案纾銈兪裁磿r候到的？你小子好像又沉了啊?！?/br>
    李敏把孩子往上顛顛。

    “才到?jīng)]多一會兒。他在家待不住，我?guī)鰜碜咦?。放他下來走路?！?/br>
    “不，我要姑姑抱?！?/br>
    莫名看著李敏抱著侄子要走，笑著上前說：“你侄子和你很親啊?！?/br>
    李敏點點頭，并沒有停下腳步。“莫名，我爸媽來了，我要趕緊回家了。”

    “好好。你快回去吧?！?/br>
    李敏單手朝二人擺擺作別，又立即縮手回去抱孩子，這小子，沉得一只手臂抱不住了。

    *

    “是你們同志？”

    “校友。陽陽，姑姑抱不動你了，下來走好不好？”小小子沉得壓手，才幾步路就墜得李敏感覺胳膊都吃不住他扭來扭去的勁兒了。

    小家伙這回就沒異議了，乖乖地自己下來，但是要拽著爸爸和姑姑的手“蕩秋千”。

    “這行嗎，哥？小孩子這樣會造成關(guān)節(jié)脫臼的。”

    “是他拽著咱倆的手使勁，不是咱們提溜他。他皮實著呢。讓他玩累了，一會兒吃完中午飯他就睡覺了?！睂鹤幽荛L得比同齡組的孩子結(jié)實健康，當爸爸的很驕傲?？墒敲鎸鹤油⒌木τ钟X得無奈。幸虧孩子跟著mama在機關(guān)幼兒園，不然還不知道得吃多少苦頭呢。

    *

    李敏家的廚房，已經(jīng)被他爸媽和嫂子檢查一遍了。油鹽醬醋、花椒大料、黃酒豆瓣醬俱全，成套的飯碟筷子和羹匙、電飯鍋炒勺蒸鍋樣樣都有，連菜板菜刀面板搟面杖也準備了。

    但就是全新的！

    那么大的一個冰箱里，就只有兩個餡餅和幾個蘋果。下層冰凍的刀魚、黃花魚、豬rou、牛rou等，還是上回梁工過來給她預備的。

    一點兒沒動！

    “敏敏這是沒在家里開火啊?！崩蠲舻纳┳忧逑措婏堝?，準備淘米做飯。

    “她一天忙到晚的，我上回來看她，她說還沒回家住過呢。住院總的職位基本要求就是24小時在醫(yī)院里值班?！?/br>
    “敏敏這工作也太辛苦了?，F(xiàn)在是自己一個人還好，要是以后結(jié)婚有家有孩子了，可怎么辦。媽，要不勸勸她換內(nèi)科去算了。我同學做內(nèi)科大夫，基本就是下班就走，多一分鐘都不在科里停留?！?/br>
    “她就是不在外科也不會聽話去內(nèi)科的。當初我們還想她讀師范當老師呢?？伤偷胗浿蛄智芍蓪W習、想當婦產(chǎn)科大夫。誰有什么辦法呢。”

    梁工拿了兩塊切好的凍rou出來，放在不銹鋼盆里化凍。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媽，有人敲門。我去看看?！崩蠲羯┳影聪码婏堝伒闹箫堟I，出去開門。

    “你好。我是嚴虹，住在敏敏的對面。這是我爸媽今天帶來的。”一個和李敏父親才拿走的、一模一樣的菜籃子，裝滿了蔬菜等遞到李敏嫂子跟前。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崩蠲舻纳┳佑悬c兒不敢收?！皨??！?/br>
    梁工在廚房聽清嚴虹的話，擦擦手笑著走出來說：“是彩虹兒啊。你接過來吧。李敏她爸爸還買菜去了呢。你爸媽也過來看你來了？”

    “嗯，他們也是才到一會兒?！?/br>
    “請你爸媽有空兒就過來坐啊?！?/br>
    “好。阿姨，你們有空兒也過來坐?！?/br>
    “好好，我們會去的。彩虹兒，替我謝謝你父母親?！?/br>
    嚴虹笑著搖頭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