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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距離有些遠在線閱讀 - 立場4

立場4

    秦處長帶著幾個保安來得很快。

    剛送患者上來的醫(yī)療電梯里, 李敏帶著實習生和那倆進修大夫, 出電梯就看到“押解”的一幕。那幾個保安不愧是退伍兵,身手利索。王家兒子大概還想拽著陳院長說點兒什么, 不等他開口呢,就被倆保安掐著肩膀推進了電梯。

    “老師,你沒事兒吧?”李敏擔心陳文強。他可不是張正杰那能打架的人。

    “沒事兒, 沒動手的。趕緊進去吧。”陳文強雖說沒事兒, 但是他的心情到底受了影響。不能秉公、不能按著原則和規(guī)定處理公務(wù)事,看看,才一年半的時間,不等紀委來調(diào)查, 就露餡了。

    李敏把患者交給來接人的巡臺護士馮姐, 然后吩咐家屬留一個人在手術(shù)室門外等著, 自己從另一邊進去手術(shù)室。

    換完洗手服出來, 見陳文強還沒換衣服,正拿著洗手服要進男更衣室。這……他干什么去了?

    不想陳文強還不著急, 他對李敏說:“一會兒讓鄧大夫消毒, ”

    “好?!?/br>
    倆進修大夫是一替一天地輪流上臺,三個實習生則是輪流來。李敏這樣的安排也是公平合理的。等李敏畫完開顱的刀口選擇,陳文強就說:“小李, 今天讓鄧大夫開顱。我?guī)嵙暽o他做助手, 等進了顱腔你再上手?!?/br>
    “好啊?!崩蠲粝却饝艘痪?。等她把棉簽扔到污物盆里了, 她才想明白開顱前有陳文強、鄧大夫和實習生, 自己就是想插手也沒有站的地方。陳文強這是在照顧自己呢。

    她又走回到陳文強身邊, 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老師?!?/br>
    “客氣什么。穆杰的腳沒腫吧?”

    “沒腫,我讓他經(jīng)常抬高或是墊個枕頭的?!?/br>
    “嗯,那你刷手去吧。”

    “好。”

    ……

    手術(shù)室今天又是把所有的手術(shù)間差不多都開放了。陳文強在手術(shù)室外被阻攔的那一幕,仿佛就是清風拂過水面,幾圈漣漪之后,對心理強大、能迅速排除干擾、今天要上臺的大夫們就沒有影響了。

    該干的工作還要照常進行。

    但是,醫(yī)務(wù)處處長的辦公室里,接了這棘手活計的秦處長開始大傷腦筋了。因為這幾個人進了醫(yī)務(wù)處就一言不發(fā),擺明了我們就是嫌棄你官小、你做不了主,回頭我們還找陳院長的架勢。

    “你們今天去攔著陳文強不讓進手術(shù)室,已經(jīng)影響、干擾了省院的正常醫(yī)療秩序,耽誤了我們治病救人的工作。我們省院完全有理由把你們送派出所的?!?/br>
    “派出所能把我們關(guān)到死能嗎?”年紀最小的那個女孩子尖利地反問秦處長。

    秦處長愣了一下,但他多年的社會經(jīng)驗告訴他,這樣的混不吝的孩子,搭理她是給她臉呢。他微不可查地略略皺皺眉頭,就只對進門就低頭一言不發(fā)的女人、當家長的人說話。

    “你們這樣鬧,影響了我們醫(yī)院的正常工作。迫不得已之時,我們就必須要按照國家規(guī)定的工作流程來處理問題的。你要是愿意自己的孩子們,在檔案上留下被拘留過的記錄……”

    秦處長這樣的攻心之語,立即就在女人身上收到效果了。

    “你們不能?!碑攎ama的立即激動起來?!皯{什么老丁麻醉意外就給子女安排了工作,憑什么我家老王也是死在你們的手術(shù)臺上了,你們就不管了?你們偏一個向一個的,這不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

    母女倆說話是一個調(diào)調(diào)的。唉,這哪是解決問題的做派。

    秦處長耐著性子,把昨天的車轱轆話說了又說。大概意思就是:你們家老王的死,對我們醫(yī)院來說,我們所有的治療是沒有任何差錯的。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走醫(yī)療鑒定程序。

    女人搖頭不肯。她記得向主任的話,去衛(wèi)生局告是沒可能贏的。向主任這人在親戚圈子里是極其有威望的一個人。他的話那是吐口吐沫就要成釘?shù)?。說了去告就當不認識自己這一家,那過后沾邊帶拐的親戚都會知道這事兒……

    誰能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呢。

    當家的死了,三個孩子兩個工作沒著落,老大的工作也不怎么地。想到前程未卜的三個孩子,女人狠下心說:“你要是不給我們一樣的待遇,我就從你們十七樓跳下去。我要把遺書先撒到省城的大街小巷,你們給麻醉意外……”

    巴拉巴拉,女人情緒激動,同時也看到了秦處長始終古井無波的表情破裂了。秦處長抓起電話,撥了號碼就那么地舉著話筒,等女人喊累了、沒聲了,他默默地把話筒放下了??粗ь^痛哭的母女倆,慢慢斂去眼神里的嫌惡,恢復他醫(yī)務(wù)處長謙和、有禮、但也不容冒犯的官威儀態(tài)。

    當醫(yī)院是這樣可以訛詐的嗎?

    *

    電話的另一端連接的是書記辦公室。舒院長和費院長一早就被唐書記請了過來,原因就是秦處長在上班前,就向她匯報了那家人的吵鬧目的——昨夜向主任告訴他的。

    至于為什么沒告訴舒院長,那是秦處長的小心。自己本就是跟隨費院長多年的老人,貿(mào)貿(mào)然把壞消息送到舒院長的耳朵里,還嫌他不夠“厭惡”自己嗎!

    唐書記把事情一說,舒院長和費院長就揣測出來是丁家人炫耀了。但是若說沒有向主任在內(nèi)里說什么,他們兩個都不相信的。

    這事兒涉及前年麻醉事故的處理,違規(guī)之處還不止事故處理之事。在屋子里的三個人越往深處想,臉色越不怎么地。坦率地說在老院長主持省院的那二十年里,他們都屬于得到老院長照拂過的人。本來想那事兒已經(jīng)是完結(jié)了的,可一年半之后又被翻了出來,隱隱比當時就上報了還難處理。

    他們仨正暗自思量這事兒怎么處理算好呢,秦處長打過來了電話。唐書記一聽電話里的哭叫,立即就按了免提,她拉著舒院長和費院長一起,聽了好一頓的死者家屬瀕臨失常的哭訴。

    死者家屬宣揚要跳樓自殺,不管是真是假,不能等真出了人命了,再說自己沒想到。醫(yī)院是一定要注意社會影響的,舒院長可不想再等費院長裝深沉了。費院長他明年就得二線了,自己是一把院長,大好前程可不能被他拉去陪葬了。

    他直接說:“老費,今天讓后勤把各層樓的電梯間都裝上鐵欄桿。從高層往下裝。在裝好之前,讓保衛(wèi)處加強各處的電梯和樓梯的管理。沒有護理證、探視證的人,堅決不能給上電梯?!?/br>
    然后他又伸手去抓電話機,打電話給護理部。

    “廖主任啊,我是老舒。你通知各科的護士長,在今天午休之前,把各科的護理證、探視證全換發(fā)一遍。原護理證、探視證在中午下班前作廢。對,對,你跟保衛(wèi)處聯(lián)系好。”

    唐書記看舒院長用自己桌面的電話立即發(fā)出指示,連做個與自己和費院長商量的虛面都不給,明白他是真怕患者在省院跳樓自殺。便嘆口氣說道:“這堵到底是下策。這人要是真把遺書撒遍省城了,怕是不等她跳樓,上面領(lǐng)導就會來問我們了。前年那事兒,到底是我們違背了原則?!?/br>
    費院長就說:“那也是醫(yī)院領(lǐng)導班子的集體決策?!?/br>
    唐書記滿臉遺憾卻不能不說地嘆息:“當初也是按照陳院長的提議去做的……”

    舒院長立即就不干了。他雖然還是含笑的臉,聲音卻少了溫度。

    “唐書記,趙大夫是主治醫(yī)師,他在氣管插管時出現(xiàn)技術(shù)事故,我們院務(wù)會開會討論、集體決定按照院規(guī)給他調(diào)離了工作崗位。我說的沒錯吧?”

    唐書記沉重地點點頭。然后說:“上級來調(diào)查的時候……”

    費院長立即就跟上一句:“趙大夫作為進修回來的主治醫(yī)師,完全有獨立cao作的資格。我記得當時在場的大夫、護士都立即有寫目擊過程,到時候把材料合盤上交,也就是了?!?/br>
    “那當今之際,不如我們主動向上面匯報此事?”唐書記向舒院長征求意見。

    舒院長搖頭:“不妥。遇到點兒困難就往上送。再遇到醫(yī)療糾紛聲揚要自殺的,莫非等著省廳來問我們,是不是要單獨給我們省院預備一個調(diào)節(jié)委員會?”

    費院長就明白舒院長是想把壓力都加碼去秦處長身上了。他站起身去夠電話機,當著舒院長和唐書記的面,撥了急診科的電話找向主任。

    “老向啊,我是老費。你上我辦公室來一趟?!?/br>
    ……

    “對,現(xiàn)在過來。對,就是為了那患者家屬的事兒。”

    費院長撂下電話就說:“這人既然是向主任家的親戚,我看還是讓向主任先去幫著秦處長做工作比較好。但是丁家的那倆孩子……”

    唐書記和舒院長就看著他,等著他說下一句話。

    “對外就聲稱就臨時工吧。若是還收不住口,就先送去分院那邊,不,我看看送哪個區(qū)醫(yī)院了。不是我們不想留他們兄妹?!?/br>
    舒院長微微點頭,宛如和煦春風的語調(diào),帶著舒緩人心的力道說:“丁家那倆孩子都在后勤,怎么調(diào)整他們的工作,屬于你的責任范疇。我多說一句,你要把事情做穩(wěn)當了,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惹出其它的亂子來。那事兒再怎么說,也與趙大夫的違規(guī)cao作有關(guān)。”

    費院長點點頭離開了。

    *

    等費院長出去了,唐書記沉吟了一會兒,對站起來要離開的舒院長說:“上級來調(diào)查,依著老費的提議合盤端出,那小趙就再不能留省院了。也不適合再留在醫(yī)療口了?!?/br>
    “他因為自己的冒失,讓我們省院的工作陷入被動,后續(xù)影響還不知道有多少。如今等七月份他畢業(yè)了,有藥學院的本科畢業(yè)文憑,哪怕是去藥廠,或者區(qū)衛(wèi)生局的醫(yī)藥管理科,我們也都對得起老院長了?!?/br>
    “要是去醫(yī)藥管理科,他的檔案里背了這事兒,這一輩子也就是一個干事了?!碧茣涍€想為趙大夫爭取?!靶≮w也不是那腦袋靈光,我看他也不像能做得了藥廠技術(shù)工作的人。咱們把他留在省院,大家伙也還能照看他一點兒。”

    “老唐啊,你這個建議我就真不好同意了。老費要真想照看他,86年把他弄去醫(yī)務(wù)科,現(xiàn)在起碼是醫(yī)務(wù)處的副科長了?;蛘甙阉腿ピ恨k,交給秦處長親自帶著,跟著秦處長學個眉高眼低的能耐,最后等到退休的時候,不管是省院的那個部門,怎么也能混個副處長的位置退休。你說是不是?”

    唐書記點點頭。費院長真為小趙長遠計劃,麻醉科周主任不要他的時候,真該把他弄到院辦來。她再度嘆息道:“老費那么早放棄了小趙,若老院長有靈,該多么心寒啊?!?/br>
    舒院長這回可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他就知道唐琴的伶俐不是假的。不然全院上千的女同志,她怎么能夠一路順暢地脫穎而出呢。

    舒院長點點頭,卻又維護著費院長說:“老費是不想違逆老院長家人的心愿。讓他們家有一個孩子能繼續(xù)在臨床。可是老唐啊,你我都是臨床出身,那臨床大夫和護士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昧说模蚁肽銘摳矣幸粯拥捏w會。”

    唐書記連連點頭。

    “那我再拜托你一件事兒,你早早把這個工作變動跟老院長的老伴兒說說。讓他們家心里先有個底?;蛘咚麄冞€有更好的安排也說不準的。但是咱們院辦可不能再進趙家的人了?!?/br>
    唐書記挑眉去看舒院長,探究的神情,逼迫舒院長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

    “老陳現(xiàn)在是醫(yī)療院長,現(xiàn)在外科工作的壓力多大啊,咱們總不能在這時候干出拖后腿的事兒。一旦臨床出點什么差池,又得要咱們要放下手頭工作、不得不去救火的?!?/br>
    “好,我明白。這老李一走啊,我知道老陳是見不得趙家的人了?!碧茣浲菩闹酶沟叵崎_舒院長不接受趙家人來醫(yī)院的原因。

    舒院長卻鄭重地說:“唐書記,老陳他也沒有那么小心眼兒。你看他當初提議的是小趙有給患者做麻醉的權(quán)利,如今看來卻是再正確不過的了。若不是這樣,我們面臨上級調(diào)查的時候會很被動的?!?/br>
    唐書記想了想笑著說:“可不是怎么地。要沒有老陳的那個提議、不按技術(shù)事故處理,我們還真不好解釋了呢。是我想差了?!?/br>
    唐書記說完以后,還立即向舒院長承認錯誤:“還是你看得明白。我就是擔心他因為老李的事兒,對趙家的人有偏見?!?/br>
    舒院長也換了笑臉說:“你這就是從門縫里看老陳,把人看扁了。你看咱們送出了技術(shù)事故的小趙去學習,老陳他也沒提反對意見啊?!?/br>
    “是是,是我作為女同志,心胸狹窄了?!碧茣浧鋵嵏胝f,陳文強不反對,那是因為他那時候沒能力反對;另一個他沒反對的原因就是送小趙出去學習,是你舒文臣拍板的——他不可能反對你。

    如果把那事兒放在現(xiàn)在,哼哼,你看陳文強不把事情上升到責任事故、不把小趙送進大牢的。

    但舒院長聽唐書記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起女同志心胸狹窄的話來轉(zhuǎn)圜,他就不好接口也不敢接口了。暗暗在心里啐唐琴,這女人簡直時時處處都要占足了性別的優(yōu)勢。

    但他只能大方地笑笑,說幾句唐書記太自謙等話,再正色叮囑唐書記要跟緊事情的處理、不要出了什么意外,然后離開了唐書記的辦公。

    *

    6號手術(shù)間,李敏與陳文強倆交替來做術(shù)者,期間還給了鄧大夫幾次上手的機會,導致整個手術(shù)時間拖長了一些,除此之外,都很順利。不等關(guān)顱,陳文強就讓李敏下臺,他自己帶著鄧大夫和實習生繼續(xù)做手術(shù)。

    李敏見臺上確實也不需要自己再給陳文強做幫手了,便從善如流地下了手術(shù)臺,然后趴在麻醉劉主任的小桌上把手術(shù)記錄寫了。

    關(guān)顱后,陳文強看著滿臉艷羨的馬大夫說:“明天那例手術(shù)你先做好準備,和今天的鄧大夫一樣?!?/br>
    馬大夫連聲道謝:“謝謝陳院長,謝謝陳院長。” 這些天幾乎天天在科里泡十五六個小時,到底沒有白付出。

    鄧大夫下了手術(shù)恍若踩在祥云里,他再沒有想到陳院長會突然放手。他心說除了要感謝陳院長,也要感謝李敏肚子里的那個小娃娃。非他,自己和馬大夫就沒有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輕而易舉地摸著顱內(nèi)的。

    那是得等進修快結(jié)束的最后兩個月,才能意思 意思地讓上手的活。

    他們回到科里的時候,還沒有到午休時間,陳文強就對李敏說:“下午你還是跟我去門診?!?/br>
    “好?!?/br>
    他們神經(jīng)外科每周會出半天門診,沒有特殊情況,通常是在周四的下午。所以一般周四上午安排的手術(shù)都偏簡單,以便能夠保證在中午之前完成的。

    鄧大夫很知好歹地毛遂自薦:“那陳院長,我下午在十一樓看家?!?/br>
    “好啊。有事兒往門診打電話?!?/br>
    “是?!?/br>
    ……

    李敏換了白大衣之后又去看嚴虹母子。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潘安一天一個樣,越來越好看了。

    “傷口怎么樣?我給你換個藥吧?!?/br>
    “早上蘇穎來換過了,傷口都挺好的?!?/br>
    “來奶了嗎?”

    “來了,不過不夠他吃的?!眹篮鐜еc兒小遺憾。

    “不夠就不夠吧,你不是還輸液呢。”

    “今天這個輸完,明天就不輸了。這種預防性的抗生素使用,純粹是濫用?!?/br>
    “你倒是信得著我們的cao作。明天還是再用一天吧,反正潘安也是吃奶瓶為主?!?/br>
    “有什么信不著的。如果羊水進入血管了,就不是感染的問題?!?/br>
    “三天,至少三天。不管怎么說,羊水里也有你家潘安排出的胎糞等污染物。你好好想想,一旦發(fā)生宮內(nèi)感染等,那你就不是再輸兩天抗生素能解決的了?!?/br>
    嚴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回家了。在醫(yī)院怎么住怎么不得勁兒?!?/br>
    李敏點著她的額頭說:“你這單間住著你還嫌不得勁兒,那些十個人一個大房間的,還怎么挨過去那八天。你差不多行了啊?!?/br>
    小艷就在一邊笑著說:“虹姨是想回家洗澡?!?/br>
    嚴虹她mama就笑著說:“可不能洗澡。出了月子再說吧。”

    嚴虹一臉的生無可戀,向李敏求助道:“我身上都什么味了。你不怕我把你這屋子熏臭了?”

    “我不怕。等周日我用消毒水拖地,再用紫外線照照,然后哪怕用鼻子最好使的警犬,保準也聞不出一絲你們娘倆的味道。”

    “可我自己都受不了了。我跟你說我上次洗頭是上周六的。這眼看著一周了。頭發(fā)都油了?!?/br>
    “那也不行。你腹部刀口還沒拆線呢。就是你換了防水的敷料,到底對傷口還是不好的。再忍忍,等拆線了再洗吧?!?/br>
    嚴虹見李敏也不支持自己,就恨恨地說:“等你自己坐月子的時候,你就知道厲害了。平時來例假,一天不洗都覺得黏糊得難受。我這天天在這捂著的。”

    “你惡露多?”

    “正常的量。”

    “忍著吧。”李敏沒一點松口的可能。滿臉都是不支持的態(tài)度。

    “哼!我就不該到你這兒來。要是十人的大病房,我就有理由回家了。”

    李敏笑笑不理她,伸手捅捅潘安的小臉蛋,看著潘安在睡夢里呶呶嘴唇找吃的。

    嚴虹她mama就說她:“彩虹兒,李敏是為你好,你看你那話說的,多讓人寒心。”

    “阿姨,沒事兒的,我不跟她計較。她跟我嚷嚷幾句,心里會舒服些,這樣也能避免產(chǎn)后抑郁的。潘安,你聽懂沒?咱們現(xiàn)在不笑話你mama不講理,??!”

    “你趕緊回家吃飯去吧?!眹篮玳_始攆李敏。

    “好,我這就回去?!?/br>
    李敏又跟嚴虹mama打聲招呼,才抱著大衣出去了。

    *

    陳文強吃完午飯,就接到舒院長的電話。問他是不是受到那家人的影響了。

    “還行,也沒影響到多少。秦國慶來的還算快?!?/br>
    “你下午有時間嗎?到我辦公室來,我跟你說點兒事兒?!?/br>
    “我今天下午要出門診。掛號室大概是在五點鐘停止掛號。你要著急,我就讓小李先在門診支應一陣子。不然就等我晚上過去說?”

    “晚上你還是過去爸媽那兒吧。免得他們再去sao擾你?!?/br>
    “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老秦和老向還沒處理好?你現(xiàn)在說吧?!标愇膹娺€以為昨晚事情就解決了呢。

    舒院長就把事情挑著說了一遍。

    電話那一端的陳文強只聽不說話,等舒院長問他的時候,才悠悠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準備放棄小趙了?”

    “老陳,不是我要放棄他。他出了這樣的事故,本就不可能在醫(yī)療第一線了?,F(xiàn)在是費保德要挽救他自己。你還記得那次開會麻醉科的主任老周喊,他曾在幾年前找過費保德,建議他給小趙調(diào)整工作崗位嗎?”

    “我后來聽說了。我記得當時在院辦開會的人,好像有十幾、二十來個人的,快坐滿了的?!?/br>
    “是啊。小趙去醫(yī)專學習前,老周就去找過他,告訴他小趙不適合干臨床。他從醫(yī)務(wù)科、后來升級為醫(yī)務(wù)處的處長,提拔為負責醫(yī)療的院長,始終這件事都是在他的責任范圍中。你明白嗎?”

    陳文強不明白。他就問舒院長:“可你不是同意他去藥學院學習了?也算是調(diào)離臨床工作了。他回來去制劑室、藥局……你現(xiàn)在怕什么上級來調(diào)查啊。莫非你在中間有什么做得不妥當?shù)???/br>
    “我沒有什么不妥當?shù)?。”電話線把舒院長的輕笑傳了過來?!俺隽思夹g(shù)事故,視情節(jié)輕重,可以是調(diào)離原工作崗位,也可以選擇送出去進修。對于小趙的事兒,送他出去進修,上級也會體諒我們考慮了老院長的緣故。”

    “而且小趙的事兒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影響的。當初醫(yī)院領(lǐng)導班子開會,按照你的提議定性為技術(shù)事故。這個定性也沒有任何不合適。再怎么調(diào)查,那也都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查到最后,追溯去十年前,那也是費保德的問題。是他堅持把不適合當大夫的材料,硬塞進臨床工作中的?!?/br>
    “你沒事兒就好。”陳文強語氣輕松。“費保德他愛舍棄誰就舍棄誰,跟我倆都沒關(guān)。但我怎么總覺得這事兒似乎還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呢?”陳文強疑惑,繼續(xù)問道:“是我想多了?”

    “沒有,小強,我不是怕你多想,我是就怕你想少了。你想過沒有,要是今天有王家借口麻醉事故來鬧要同樣的待遇,明天就可能有張家借口王家得了補償也來鬧。你明白我擔心的是什么不?”

    陳文強沒用猶豫就回答:“我明白。那不就是小雁兒她們學的那個英語課文,沙漠里的那個駱駝要進帳篷嗎?胃口越養(yǎng)越大,最后欲壑難填,就滿足不了唄?!?/br>
    “哈哈,小強,你的比喻太合適了。可不就是欲壑難填嘛。”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舒院長的朗笑?!叭绱?,你以后獨當一面時,我也不擔心你會被人步步緊逼了?!?/br>
    “小舒,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br>
    “你真明白了?”

    “嗯。我以后做事兒還會想以前一樣。防微杜漸、秉公而斷?!?/br>
    “那就好,你休息吧。記得今晚去爸媽那兒住?!?/br>
    “好?!?/br>
    小尹等陳文強放下了電話就問:“老舒打給你的?”

    “嗯。他讓我們晚上去爸媽那兒住?!?/br>
    “好啊?!毙∫故窃敢馀汴愇膹娺^去住。在公婆那邊,陳文強晚上能睡得安穩(wěn),不像這邊,從陳文強當了醫(yī)療院長后,家里經(jīng)常這個來那個找的,很少有哪天晚上是安安靜靜的。

    但她跟著又問:“昨晚來咱家坐著的那家人,他們的事兒院里解決了?”

    “具體有醫(yī)務(wù)處負責。我上午手術(shù),下午去門診。我只管醫(yī)療。這些事兒是分工給唐書記跟進醫(yī)務(wù)處的?!?/br>
    小尹見陳文強這么說,就放下心了,可看看手表,她說道:“老陳,咱們也就能瞇縫個五分鐘了?!?/br>
    “那算了,早點去醫(yī)院吧。那個晚上你等我一起走,我跟車庫要車?!?/br>
    “好?!?/br>
    *

    “敏敏,該起來了?!蹦陆芎袄蠲羝鸫病!棒[鐘響過一遍了?!?/br>
    “嗯,就起來?!崩蠲粼诖采嫌止傲藥坠埃砰]著眼睛把腿垂下床,坐著伸展幾次后,才開始穿衣服。

    穆杰知道這時候的李敏不能去打擾,便搖著輪椅出去了。給她的磁化杯里又兌了一點兒熱水,預備她出來喝的。

    “今天下午還是去門診?”

    “嗯。”李敏抱著水杯喝完一杯溫熱的水,然后才像徹底醒過來的樣子說:“你下午還要把腳抬起來的。”

    “嗯。我會的?!?/br>
    “我那個講義不急。你不用陪著我mama幫忙趕。那兩個書柜里的書,你隨便看??赐杲o我放回原來的位置就好。”

    “我知道的。上班去吧,我還等你掙錢買米呢。”

    李敏被穆杰說笑了,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說:“那你在家要聽話啊?!比缓蟀堰@兩天的“戰(zhàn)績”裝進書包里。下午在門診要是有空,可以跟陳院長探討一下。

    ……

    神經(jīng)外科每周只出半天門診,基本上都是預約掛號、轉(zhuǎn)診、復診的患者。甚少有第一次來省院看病,就能找準神經(jīng)外科門診時間的。

    一部分患者是在下面的市縣醫(yī)院就診,或者是因為當?shù)蒯t(yī)院不能確診、或者是沒有開顱能力、也可能是不相信當?shù)蒯t(yī)院的神經(jīng)外科有開顱能力而轉(zhuǎn)過來的。

    少部分是省城本地人,知道在醫(yī)大附院沒有兩、三個月內(nèi)是排不到床位,就拿著醫(yī)大附院或者是其他醫(yī)院的門診病歷過來的。他們潛在的信任感不如外地患者,但這些患者往往在術(shù)后,成為提升省醫(yī)神經(jīng)外科在省城聲譽的活廣告。

    這樣患者的好處很明顯,便是他們攜帶的病歷上不僅有簡單的病史、還有一些初步的檢查,相當?shù)臋z查資料可以用來做參考,而且大部分的患者基本是攜帶了腦ct片子來的。

    壞處也明顯,第一是李敏掙不到開腦ct檢查的提成了。第二是容易被病歷上的病史誤導。

    這兩點,陳文強早就專門提醒過李敏。如今神經(jīng)外科的收入越來越高,李敏也不再把開ct檢查的提成放在心上。她現(xiàn)在追求的是接觸更多的患者、接觸到更多不同的病例。

    到了門診,李敏就攤開自己那個專為門診收住院患者預備的大本夾子。她按著前幾周的記錄,摘抄下幾個患者的名字,交給實習生,讓他到外面喊人進來。

    “這幾個是復診后、要辦住院的,先喊進來吧?!?/br>
    陳文強坐在李敏的對面看她忙乎。先確定了下周的手術(shù)患者、開出去住院證后,再按著今天下午的掛號順序叫號。

    問病史的是馬大夫和實習生,陳文強和李敏間或會插話,追問患者及/或家屬,就個別點讓他們做補充,然后是詳細的查體。

    陳文強看著李敏患者做查體。馬大夫和跟過來的實習生,幾個人也會上手輪流給患者做檢查。

    一下午看了二十幾個患者,然后這些人都在李敏的大本夾子上留下聯(lián)系方式,也約略知道大概要多長才能排上手術(shù)的床位。當然也不乏有心急的人,恨不能就立即住院手術(shù)。

    這時候李敏就要好言相勸。

    “神經(jīng)外科手術(shù)是精細活,一天最好只做一例。給你加臺做手術(shù),萬一精神頭不夠了,腦袋和其他地方不同,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后悔都來不及的?!?/br>
    “一周六天啊,你們這才做四臺手術(shù)啊?!?/br>
    “我有下夜班,陳院長也有下夜班的。下夜班的那天我們不做手術(shù)。好避開可能的精神頭不足。畢竟那腦袋和身體別的部位不同?!?/br>
    等把患者都答對得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李敏就對陳文強說:“老師,要不我們一周開5臺手術(shù)吧。像今天那樣,雖然慢點,但也不是不可以?!?/br>
    陳文強搖搖頭道:“我們剛起步,必須要穩(wěn)字當頭。同樣的腦瘤,如果在醫(yī)大的手術(shù)臺上,發(fā)生了心跳呼吸驟停,患者家屬的反應,和在我們醫(yī)院就不一樣。如今我們已經(jīng)做了幾百例,按照發(fā)生的概率,是不是出現(xiàn)各種意外的幾率越來越大了?”

    自然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首先是麻醉。神經(jīng)外科的開顱手術(shù)基本都是全麻狀態(tài)下的。但就全麻來說,就有患者因為呼吸道的問題不能插管、導致手術(shù)無法進行的。他們之前雖然沒有遇到過,但是概率在哪兒放著呢,手術(shù)的數(shù)量越多,碰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了。

    然后是麻藥過敏、不耐受等各種麻醉意外。

    像這周的那個術(shù)前一日的呼吸心跳驟停,已經(jīng)敲響了他們將遇到各種并發(fā)癥的警鐘。

    “馬大夫,你告訴門診停了掛號,先帶實習生回病房。我和李大夫一會兒就回去查房?!?/br>
    “好?!?/br>
    等馬大夫帶著實習生們離開了,陳文強滿臉凝重地說:“小李啊,那句話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咱們這幾百例的開顱手術(shù),做得太順暢了。換句話就是說,咱們現(xiàn)在成功的例數(shù)越多,術(shù)后有昏迷不能醒過來的幾率就越大?!?/br>
    李敏還真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試探著說:“我們術(shù)前準備充分,術(shù)中謹慎小心,是不是有效避免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