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別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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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勁此次勸降孫彥干得太漂亮了。 不只是勸降一個守將的事兒,孫氏,那是北遼大族。 “陳國末,中原板蕩,不少人為了逃避戰(zhàn)亂,紛紛遁逃周邊。其中,去南周和北遼的最多。孫氏子弟歸降,這是給北遼那些中原人的后裔一個提醒,大唐海納百川!” 楊玄和韓紀,還有赫連燕三人在書房議事。 韓紀點頭,“此事影響頗大,廖勁果然了得!” 赫連燕問道:“郎君與廖勁屬于你死我活,還是什么?” “也就是暗中別苗頭。”楊玄笑了笑。 他從不覺得自己和廖勁是你死我活的關(guān)系,反之,廖勁也會如此認為。若非是因為大業(yè)在前,他甚至愿意暫時蟄伏一下,每日給廖勁找些小茬子,這也算是一種樂子不是。 再有,廖勁也扛不住幾年,何必呢! 赫連燕說道:“如此,我以為,要想抗衡此事的影響力,郎君至少要破城!” “破城??!”楊玄說道:“這個我拿手!” 二人告退。 “郎君,玄學安紫雨求見?!?/br> “請進來?!?/br> 楊玄迎了出去。 “司業(yè)!” 安紫雨頷首,“聽聞你還得去桃縣?” “對,明日就出發(fā)?!?/br> “此次可兇險?” “征伐自然兇險?!?/br> “掌教此次歸來,看著頗為愜意。我就說這人整日悶在屋子里彈琴,彈什么琴?彈給誰聽?這閉門造車不長久?!?/br> 這話,好像是話里有話??! “……司業(yè)的意思?” 安紫雨習慣性的轉(zhuǎn)動了一下戒尺,呼嘯聲中,說道:“讓他跟你去!” 可此次去應當遇不到絕頂好手,寧雅韻跟著,有些暴殄天物……頂尖的好手,就得留著養(yǎng)精蓄銳不是。 楊玄無意間見到安紫雨面帶難色,“可是玄學有難處?” “哎!”安紫雨嘆息,“一群不成器的東西,前陣子掙了一筆錢,都呼嘯分了,這個要打酒,那個要談玄論道,這不,又空了?!?/br> 楊玄:“……” 這是想讓寧雅韻為自己打工的意思! “我知曉您的意思,不過,掌教何等身份,豈能如此?再說了,我也是玄學出來的,玄學有難處,那不就是我有難處嗎?您,見外了!” 安紫雨難為情的道:“可總不能老是來為難你不是!” “不為難!” 你們最好啥事都不干,在山門中教導弟子,做做法事。等遇到敵方好手上門時,就蜂擁出動。 想想,一群玄學好手突然站在自己的身后。 那感覺,安全感爆棚了。 …… 楊玄帶著三千騎兵,再度趕到了桃縣。 “廖副使,了得!” 問清了廖勁勸降孫彥的經(jīng)過后,楊玄也得不得豎起大拇指。 “由衷的?” 黃春輝問道。 “由衷的!”楊玄說道:“下官小時候聽大人說征戰(zhàn),每次必然說到勐將。那勐將拎著兩把大刀,開口便是哇呀呀……隨后一人沖陣,斬殺無數(shù)。下官便想著能成為這樣的人,可……哎!” 老爹給的功法確實是不會出偏差,安全到了極點,可進境也很感人。 黃春輝說道:“老夫也不過問此事,不過有一條,莫要太冒險?!?/br> “是?!?/br> 這是來自于老頭的關(guān)愛。 等楊玄走后,有人說道:“相公為何不壓制他?” 就如同當初壓制廖勁一般,直至他服氣為止。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帥才,壓不住!” “相公,廖副使來了。” 廖勁進來。 “相公,孫彥歸降后,很是積極,想帶著人馬去騙城?!?/br> “老夫,不管?!?/br> 黃春輝閉上眼睛。 嘴角,卻悄然翹起。 …… 楊玄在城中修整了兩日。 出發(fā)時,正好遇到孫彥帶著數(shù)百騎也準備出城。 “這位是……”孫彥看著楊玄,身邊有人說道:“陳州楊玄?!?/br> 孫彥眸中多了些異彩,“滅三大部的狠人??!” “三大部,若是副使在,不過是一戰(zhàn)的事。” 孫彥知曉自己已經(jīng)被劃入了廖勁的圈子中,而這位楊老板,卻可能會是廖副使以后的副手。 正副之間……你要說能和平相處,那是扯澹。就如同他被上官收拾一樣,在上官的眼中,副手就是催命鬼,恨不能他趕緊出事兒,自己好接任。 所以,指望廖副使和楊老板之間和平相處,就得看他們的性子。 誰性子軟弱些,誰吃虧。 廖副使驕傲! 楊老板笑瞇瞇的,但骨子里的驕傲不弱于誰。 “這不就熱鬧了嗎?” 孫彥笑瞇瞇的道:“此次出擊,我也該和他打打交道,如此,先探個口風,套套交情?!?/br> 他策馬過來,拱手,“下官孫彥,見過楊使君。” “誰?”楊玄摳摳耳朵。 “孫彥?!?/br> “哪的?” 我歸降大唐不該是盡人皆知了嗎?孫彥:“……” 孫彥歸降后,為了挑釁北遼,廖勁令人把消息快馬傳遞去各處。 可楊玄卻一臉不知情的模樣。 孫彥眼皮子跳了一下,“原先下官在北遼……” “哦……”楊玄恍然大悟,“就是那個歸降的孫彥?” 孫彥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是?!?/br> “以后就是同僚了?!睏钚h首微笑。 這人的態(tài)度,怎地又變得和藹可親了? 世家子見識不凡,家傳淵博,孫彥知曉,這是碰上下馬威了。 他可以一笑了之,但既然跟了廖副使,就得站好隊……他澹澹的道:“下官在北遼等著楊使君,希望楊使君別認錯了路,走錯了地方。” 別認錯路被抓了! 這話,硬扎! 隨即兩邊人馬各自走了。 赫連燕說道:“此人我知曉,原先在寧興時頗為傲然,后來被磋磨了一陣子,本以為能好些……” “許多人的秉性就是如此,如何磋磨都不管用?!睏钚氲搅送趵隙?,正好王老二看過來。 “郎君你看我作甚?”王老二隨手給屠裳遞了一塊rou干。 屠裳面不改色的吃了,隨后咽喉涌動。 艸! 老屠竟然學會了干吞rou干。 了得! “沒看什么。” 王老二偏頭見屠裳嘴巴不動,“屠公吃完了?美味吧?” 屠裳點頭,那塊rou干正在咽喉下面些滑動,有些難受。 “二羊家做的,出發(fā)前給了我一包,你吃?!?/br> 又一塊…… 楊玄不忍見屠裳那有些扭曲的老臉,干咳一聲,“燕?。〗又f。” 人家興趣都沒了……赫連燕翻個嫵媚的白眼,“這人就是這等性子,倨傲。索性孫氏有些底蘊,這才幫襯他到了南邊為官。沒想到這人竟然……” “覺著難過了?” “不是?!?/br> “那是什么?” “幸災樂禍?!?/br> 不只是老娘投靠了大唐,還有孫氏子,哈哈哈哈! 楊玄彷佛看到了赫連燕在捂嘴偷笑的模樣。 “他此刻剛投靠廖勁,必然要鼓著勁立功,好站穩(wěn)腳跟……世家子不乏這等謀略,只是不知曉他要如何做?!?/br> 赫連燕看了楊玄一眼,見他在沉思,就說道:“奴知曉孫氏一些事,要不,奴去探探?!?/br> “探個屁!”楊玄粗俗的道:“男人的事,女人別管!” “是?!焙者B燕就像是個小媳婦般的溫順。 王老二詫異,“你不炸毛嗎?” 你才炸毛,你全家炸毛……赫連燕澹澹的道:“爺們?yōu)槲易鲋鳎疫€想什么呢!” 老賊幽幽的道:“再強大的女人,也得尋個男人?!?/br> 王老二說道:“怡娘就不用!” 老賊:“你不和老夫?qū)χf話,就不舒坦?” 王老二嚼著rou干,腮幫子不斷鼓起,看著有些兇,“回家我尋怡娘說?!?/br> 老賊:“老夫什么都沒說過?!?/br> “那孫彥看著不是蠢笨的?!蓖郎颜f道。 韓紀說道:“世家子蠢的也不少,不過蠢的不會放出來為官,丟人?!?/br> “他怎地和咱們一個方向?”屠裳指指前方。 孫彥帶著數(shù)百騎就在前面不遠處。 韓紀想了一下地圖,“這邊過去,建水城,金山城……他不會去騙建水城吧?” 楊玄搖頭,“不會,建水城上次被我突襲破城,之后就一直警惕性很高?!?/br> “金山城?” “難說?!?/br> “這人,志向高遠??!”韓紀澹澹道。 “還俊?!蓖趵隙f道。 “閉嘴!”屠裳瞪眼。 楊玄沉吟良久,韓紀突然說道:“郎君,咱們是個什么章程?” “破城!”楊玄說道。 “強攻?” “難!”屠裳搖頭。 “我知曉難!”楊玄說道:“他們不是在前面?!?/br> 韓紀眼前一亮,“郎君的意思……” “叛徒去騙城,隨后守軍定然會傾巢出動追殺?!?/br> “郎君英明!” “時機要把握好!” “老夫明白?!?/br> 赫連燕瞪大眼睛,“你們……” 老賊低聲道:“老二。” “啥?” “以后對郎君和老韓老實點?!?/br> “為何?” “否則被賣了你都不知道?!?/br> 韓紀低聲道:“能為主公謀劃,老夫覺著一身所學用對了地方。” 當初他為了報恩做了那個蠢貨的謀士,幾次出的主意堪稱是精彩,可那個蠢貨卻不敢。 而楊玄不同,開口就和他一個道。 “客氣了?!甭牭街鞴@個詞,楊玄總是覺著不自在。 “對了,郎君好像對孫彥不滿?” “不是不滿,只是看不上!” “為何?” “中原人投靠了異族,做官做的興高采烈,我不喜。此人能為了與上官之間的矛盾就反叛,不顧家族被牽連,可見骨子里便是以自我為中心,自私自利,此等人,無恥!” 稍后,兩支隊伍就分開了。 孫彥尋了此行帶隊的將領(lǐng)黃波說道:“楊玄此去定然是想弄建水城……上次他就突襲過建水城,熟門熟路。副使那邊艱難,你看……” 黃波蹙眉,“能說清楚些不?” 孫彥笑道:“要不,留個人,等他們快到建水城之時,說一聲?” 黃波看著他,冷著臉,“雖說副使和楊使君別苗頭,可那也只是別苗頭,沙場上該為對方擋刀,我想副使與楊使君不會有片刻遲疑。 爭,是爭口氣!可不管勝負都是北疆人!懂不懂?” 孫彥捂額,“一時間還以為是在北遼,誤了!誤了!” 他回身看了一眼,后面早已失去了楊玄和那三千鐵騎的蹤跡。 …… 金山城守將范亨站在城頭上,皺著眉,不耐煩的道:“寡婦珞何時來?” 身邊的副手陳俊說道:“按理昨日就該到了,別是路上遇到了麻煩吧!” 范亨冷笑,“當初她嫁給了北院大王,多好的親事?卻磨磨唧唧,一臉不情不愿……” “女人,傲嬌啊!” “傲嬌?可后來如何?面對北院大王的威勢,金山吳氏也得屁顛屁顛的把她送了去。只是這個女人…… 娘的!說來也邪性,當初她說,娶了她的男人活不過三日。 這北院大王第二日就喝多了,醉死在值房中。” 陳俊反手摸摸發(fā)寒的嵴背,“這女人,確實是邪性。不過,好歹在北院大王家中守了一年,也算是功德圓滿了?!?/br> 范亨說道:“吳氏說了,她生是大王家的人,死是大王家的鬼。如今她卻要回來了,還不知會和吳氏鬧成什么樣!” “和咱們無關(guān),就看個熱鬧?!标惪√蛱蜃齑剑澳桥?,當初就美的不像話,不知如今變了沒有?!?/br> “看個屁的熱鬧,我總是覺得不對?!?/br> “什么不對?” “這女人就是個倒霉的,別帶累了咱們金山城?!?/br> “祥穩(wěn),她就在金山城中出生,若是帶累,早就帶累了?!?/br> “你不懂,妖精會變?!?/br> “祥穩(wěn),看樣子寡婦珞大概是不會來了,這天有些邪性的悶,咱們回去?” “回吧!” 二人轉(zhuǎn)身下了城頭。 天氣有些悶熱,不遠處,數(shù)百北遼騎兵懶洋洋的策馬而來。 孫彥抬頭看了一眼,“城頭人不多?!?/br> “可說好了?”將領(lǐng)問道。 “我的隨從進去傳的話,說好了就在今日。他應當帶著人在城門里等候,到時候里應外合……” “好!” 孫彥舔舔有些發(fā)干的嘴角,“準備,殺人!” 右側(cè)五里開外,一輛馬車被十余騎護著,緩緩而行。 一個騎兵靠近馬車,俯身道:“娘子,快到了?!?/br> “唔!” 一個有些清脆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只玉手掀開車簾。 吳氏曾經(jīng)的驕傲,前任北院大王的妻子,吳珞伸頭探出馬車,看著前方,白皙的臉上多了一抹暗然。 她長的最令人難忘的便是白嫩的肌膚,以及一雙秀眉。 當初在金山城時,服侍她沐浴的侍女就常說她是玉人兒。 后來名聲傳到了寧興,就引來了那門親事。 “我是個不祥之人!” 吳珞秀眉微挑,有些濕潤的小嘴微啟,“晚些告訴耶娘,我會去別院住下,就不回家了。” “是。” 吳珞放下車簾,車里隱約傳來了她的聲音。 “希望從今日起,我能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