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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桉面壁了半小時，鐘嚴(yán)沒等來，倒是盼來了倆同伴。時桉蹲在墻邊，左邊是趙康，右邊是陳小曼。

    陳小曼氣得頭發(fā)抓掉好幾綹，“就他那點小包，涂個肥皂水都能好，有什么臉來急診鬧?！?/br>
    趙康恨得拳打腳踢，“臭傻逼，還投訴，祝他出門啃狗屎。”

    “也不知道院里怎么處分。”

    “別管怎么樣，我們都挺你?！?/br>
    “都這么閑，沒事干？”

    陰森的聲音嚇壞了剛剛還硬氣的人。

    三個人迅速起身，時桉沒說話，其余兩人低頭叫“鐘老師”。

    “時桉留下，其他人干活去?！?/br>
    兩人灰溜溜跑遠(yuǎn)，臨走前給時桉留了個“保重”的眼神。

    鐘嚴(yán)轉(zhuǎn)著簽字筆，靠向椅背，“先自己檢討?！?/br>
    “對不起，我錯了?！?/br>
    “沒誠意，沒真心，沒悔過?！?/br>
    時桉賭氣，“是是是，我錯了，我不該碰他。讓他闖進(jìn)搶救室，摸個高壓電流，把自己送上西天，當(dāng)神仙供奉。”

    鐘嚴(yán)：“又跟我撒什么氣？”

    時桉：“這不就是您的意思的嗎？他沒錯，您沒錯，醫(yī)院沒錯，全是我的錯?！?/br>
    “作為醫(yī)護(hù)工作者，優(yōu)先救治急癥毋庸置疑，但也要安撫好其他患者的心情?！?/br>
    “今天都忙成什么樣了，誰有時間管他們?！睍r桉越想越不爽，“他一大老爺們，不就蟄了一下，等等怎么了？”

    鐘嚴(yán)：“不懂換位思考？”

    “我要是他，醫(yī)院都不會來。”

    鐘嚴(yán)：“你是醫(yī)生，了解病情，但他不知道。他來醫(yī)院是出于信任，你卻是這種態(tài)度?！?/br>
    “我態(tài)度怎么了？我的責(zé)任是治病救人，那么多條命在手上，我沒功夫陪笑，也沒閑心考慮他們的心情。”

    鐘嚴(yán)不想跟他掰扯這些，“從明天開始，你去分診臺，不用來搶救室了?！?/br>
    時桉：“什么意思？”

    分診臺是護(hù)士和助醫(yī)的工作。

    鐘嚴(yán)無視他的問題，“暫定一個月，改不好無限延期?！?/br>
    “我是來規(guī)培的，不是當(dāng)苦力。”

    “不愿意滾蛋，愛去哪去哪！”

    “去就去！誰怕誰！”

    時桉摔門離開，招呼也沒打。

    今天的事，時桉承認(rèn)有錯，鐘嚴(yán)的話也聽進(jìn)去了。他原本沒那么大火，就想老實認(rèn)錯。但只要看到鐘嚴(yán)，就想到他在家的胡扯。

    開什么玩笑不行，非開那種。

    你愛玩誰玩誰，別特么拿我開涮。

    草！

    時桉的氣沒處消，收到了群聊消息。

    是張爽拉的群【倒霉三人組】，就他們仨，三巨頭的規(guī)培生。

    老古董的倒霉蛋-張爽：「兄弟們，要死了，約飯嗎？」

    苦行僧的大笨蛋-李泗：「你怎么知道我要死了/大哭」

    大魔頭的小苦逼-時桉：「約！就今晚！」

    省院對面的火鍋店，仨人連干了兩瓶啤酒，全都哭喪著臉。一個像失戀被甩，一個像欠了高.利.貸，一個像遭遇網(wǎng)絡(luò)詐.騙。

    張爽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老古董越看我越不順眼，我哪錯了，您倒是告訴我?。　?/br>
    “誰不是呢?！崩钽粞鲱^敬自己，“徐老師，簡直、簡直了！”

    張爽：“徐主任咋了？三巨頭屬他最像正常人了?！?/br>
    “三十多就當(dāng)知名中醫(yī)，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李泗紅著臉，手在桌上敲，“跟他同地位的，哪個不是七老八十。跟著他規(guī)培，我越學(xué)越堅信自己是廢物，死了都達(dá)不到他的高度?！?/br>
    “時哥，你啥情況？”見他只喝悶酒，張爽問：“在急診學(xué)了不少東西吧？”

    提起這個，時桉更來氣，“學(xué)個屁，我被下放到分診臺了。”

    兩個人口同聲，“啥？哪？”

    “分診臺?！?/br>
    “臥槽呢，把你當(dāng)苦力使？”

    時桉苦笑，“我特么還不如苦力。”

    三個人共同舉杯。

    “兄弟們太慘了！”

    “干杯，共勉！”

    酒喝到一半，張爽的手機(jī)鬧鐘響了。

    不用說，是念醬的直播開始了。

    張爽登錄直播間，把桌子擦干凈，“何以解憂，唯有念醬！”

    李泗也沒閑著，掏出本黃帝內(nèi)經(jīng)，“何以解憂，唯有知識！”

    “我要努力，爭取入土為安前，能有徐老師一半牛逼?！?/br>
    時桉灌完啤酒，也掏手機(jī)，嘴里跟他們一樣念，“何以解憂，唯有……”

    點開相冊，唯有他的照片。

    過去七年，看過那么多遍，每次點開，時桉還是會心跳加速。

    指尖在腰部的傷疤來回摩擦，這里經(jīng)歷過什么，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疼。

    想摸一摸，不隔著屏幕。

    念醬的直播結(jié)束，黃帝內(nèi)經(jīng)讀完，照片翻了八百遍，三人就此告別。

    時桉不想回家見魔鬼，晃晃悠悠回了省院，徑直往地下二層走。

    牛伯上個廁所的功夫，回來就抓到個大搖大擺的小醉鬼。

    “臭小子，又偷吃我小雪人?！?/br>
    “就兩根?！睍r桉說著，正要從“保險柜”翻第三根。

    牛伯拍掉他的手，“再吃鬧肚子了?！?/br>
    時桉咬著冰糕棍，“小氣，摳門。”

    “怎么了這是？”牛伯扇了扇酒味，“誰這么沒眼力見，惹我們時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