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眉眼，熟悉的下頜線，不是殷玄還是誰？

    雖只是一瞬，她卻看得清楚明白。

    是啊，若是心愛之人，一個動作、一處側(cè)影，也能認(rèn)得出來。

    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她仿佛被扔進(jìn)一處真空所在，與周圍的人事物隔絕開來。她回過頭來，看見盛念純和桃葉的嘴在動，卻聽不見她們說些什么，只聽見腦中嗡嗡作響。

    一只手無意識地按住胸口，頭一次體會到了“空落落”的感覺。

    這是不是網(wǎng)友們常說的，“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此刻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分量，調(diào)侃自嘲之下是無盡苦澀。

    第33章 吵架

    盧筠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忘了是怎么樣與盛念純道別的。

    回過神來，已在家中正廳坐下。

    車內(nèi)一閃而過的殷玄的面孔，不停在眼前晃動，與祁修容華麗婀娜的身姿交織在一起，晃得她耳鳴目眩、神思恍惚。

    她忽然記起，阿云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殷玄和柳四，曾為一個歌女大打出手，誰知如今又好了……”

    歌女，大打出手。

    盛念純說，這祁修容是軟紅閣的歌女，擅彈箜篌。

    若將兩條信息串聯(lián)起來，這祁修容，莫不就是當(dāng)年令殷柳二人大打出手的歌女？

    放在桌上的手無意識收緊，直到堅硬的指尖戳疼掌心，她才回過神來，放松五指。

    “不行，這事我一定要當(dāng)面問個明白。”

    盧筠清忽然起身，徑直向外走去，把身邊的桃葉嚇了一跳，緊跟上來。

    剛從書房出來的盧知意，見到侄女急匆匆向外走，叫住她。

    “落月，怎么剛回來又要出去？天已晚了，當(dāng)心著涼?！?/br>
    “我…… 今日念純來了葵水，我去給她送些艾葉，她父母兄弟皆不在京中，此時正是需要人陪得時候。姑母放心，我去去就回?！?/br>
    趁著兩人說話時，桃葉立刻去臥房取來一包艾葉抱在懷中，跟著盧筠清匆匆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向西，直奔殷府。

    暮色四合，殷府門前的燈籠已點(diǎn)亮，說來也巧，今日守門的，還是上次那個守衛(wèi)。

    經(jīng)過上次的事，守衛(wèi)已將盧筠清的身份、長相牢記于心，見是她來，遠(yuǎn)遠(yuǎn)地就躬身行禮，恭恭敬敬稱呼她“盧小姐?！?/br>
    “你們侯爺可在府中？我有事找他。”

    守衛(wèi)為難地抬起頭，“回稟盧小姐，今日實不湊巧，侯爺有事外出，尚未回來?！?/br>
    有事，怕不是和那祁修容在一起的事？

    盧筠清只覺氣血上涌，太陽xue突突得跳起來。

    “你可知他何時回來？”

    “屬下不知?！?/br>
    “既然不知，那我就在你們府里等他回來?！?/br>
    說著便帶了桃葉往里走，守衛(wèi)忙不迭讓開，并通知府里的管家來帶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

    她記性一向好，只來過一次，該在哪個廊角拐彎、該轉(zhuǎn)幾道彎，全記得清楚明白。

    她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到了客廳徑直坐下，殷府的顧管家跟在身后小心陪侍著，一面吩咐下人奉茶，一面悄悄擦去額頭的汗。

    習(xí)慣了迎來送往、打理內(nèi)務(wù)，顧管家自然知道這位是自家侯爺心尖尖上的人，更是一眼就看出來她正在氣頭上，當(dāng)下就打發(fā)了人去請侯爺。

    “盧小姐，您請喝些茶，稍事休息，小的已叫人去請侯爺，一時半刻便會回來?！?/br>
    “有勞顧管家。”

    盧筠清勉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便不再說話。

    她無意遷怒他人，也無力寒暄周旋，她只想當(dāng)面問清楚，今日車?yán)镒牡降资遣皇且笮?？他跟那祁修容究竟是何關(guān)系？

    她坐在那里等啊等，等到太陽下山、月亮升起，等到天邊的藍(lán)紫色變?yōu)闈獬淼暮?，殷玄還是沒回來。

    心中的焦灼不安越聚越多。

    “桃葉，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小姐，現(xiàn)在是戌時了。”

    顧管家吩咐下人端來食物，琳瑯滿目擺了一桌。

    “盧小姐，您且用些宵夜。”

    盧筠清沒有食欲，看都不看一眼，只一味盯著庭院，只可惜庭院深深，全不見殷玄的身影。

    “顧管家，你派去的人可見了你家侯爺？他不打算回來了，是不是？”

    “不不不，”顧管家急忙解釋，“并非如此，只是，侯爺現(xiàn)下正在宮中面圣，咱們傳個信要通過宮里的人層層往里遞話。若正好遇上陛下商議軍機(jī)要事，宮里的人也不敢輕易攪擾?！?/br>
    殷玄去了宮里？是真是假？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我再等一會。”

    聲音冷得不像自己的。

    盧筠清背脊挺直，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賭氣般一口茶不喝、一粒飯不吃。

    一直等到巳時末，殷玄還是沒回來。

    盧筠清撐著桌子緩緩起身，桃葉立刻伸手來扶住她。

    “快到半夜了，不等了，咱們回去。”

    回到府中，姑母焦急地拉過她的手，“可用了晚膳？怎么回來得這樣晚？”

    她勉強(qiáng)笑一笑，“姑母別擔(dān)心，念純她肚子痛，我陪了她一會，現(xiàn)在總算好轉(zhuǎn)，已經(jīng)睡下了。”

    當(dāng)晚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無眠。

    清晨一睜眼，迫人的痛感就撲面而來，然而，飯還要吃、學(xué)還要上，她不想令姑母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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