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宋致不動聲色地托住她,看向容清樾的眼里含笑, 嘴上對女子說:“去吧,沒事?!?/br> 他默認了容清樾的話。 兩人一起去后殿, 經(jīng)驗豐富的嬤嬤讓她們脫下衣裳 ,露出線條流暢的背部。 當容清樾一件一件褪去衣物,嬤嬤過來查看,他們盡皆緊抿了唇。 那面背,凌亂交錯的疤痕,有深有淺,與深閨女子用盡好物保養(yǎng),引人目光的美背相比,稱得上可怖,背上的蝶形胎記被一道疤痕攔腰斬斷。 這樣的背,除了犯下重罪被處以刑法的,幾乎不曾出現(xiàn)在女子身上。 不可能說不心疼,可她們還有本職的事要做,紅了的眼眶一寸一寸看那胎記的位置。 等她們看清楚,容清樾穿衣的動作斯文有禮,瞧見嬤嬤們的表情,安慰地柔和笑笑:“不用露出這樣的神情,我是女子但不是弱者,不需要憐憫?!?/br> “女子功勛再多將來也是要嫁人,”一直安安靜靜的女子冷不丁開口,倒映容清樾身影的瞳孔里滿含譏誚,“你這模樣,有幾人愿意娶你?就算有人愿意娶你,洞房日見到這些痕跡,怕是會被退婚啊?!?/br> “大膽!” “你怎敢如此對公主說話?!” “公主?”女子不屑,“很快就不是了?!?/br> 她這沉不住氣的模樣,容清樾無聲嘆氣:“姑娘可知,你這番話,我在何人嘴里聽過相似的嗎?” 她愣了下:“誰?” 容清樾澄澈的眼仿佛能將她看穿:“我的六meimei,早些時候才意外離世的平林公主。” 女子眼眸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穩(wěn)住心神,轉換為茫然,呆愣不懂的說:“民女長在民間,不知宮廷之事,亦不知你口中所說的平林公主是誰,見諒?!?/br> “哦?”容清樾饒有興趣地,“你將要取我而代之,丞相居然不與你說說皇宮里的關系,他就不怕你活不下來?” “我乃陛下親女,誰敢害我?” 嬤嬤們被她狂妄的語氣嚇到。 這還沒有認清成功呢,就已經(jīng)當自己是公主了。 她似乎還帶入了自己是晉昭公主的身份,自信地認為只要取公主代之,她能獲得同公主一樣的尊榮。 “確實,沒人敢害你?!比萸彘姓f,“不過告誡你一句,女人眼里只看得到男人,只認為嫁一個人才是真理,這個女人就廢了一半。因為這個真理只存在你遇到好男人的可能性中,而現(xiàn)實,好男人太少,遇到不好的男人,你就是一生自困,待他有了其他女人,你就是輸家?!?/br> “女人擺脫不了男人,是因為沒有權力,只能依附他們,博得寵愛、博得喜歡,以此證明自己活得好,比其他不被男人看到的女人優(yōu)越。這時的女人是籠中雀,男人是拿捏生殺大權的喂食人。但這些都是從前,現(xiàn)在陛下已然給了女子爭奪的權力,就不該自縛。當然,你愿意做籠中雀無可厚非,這是過上安穩(wěn)無虞的捷徑。但你不必以你的觀念來束縛他人,因為我選擇的路與你不一樣,我要做喂食人,而不是等待投喂的鳥?!?/br> “剛剛你問誰會愿意娶我,這句話錯了。我這一生為國為民,忠勇善戰(zhàn),不遜于任何男子,甚至超過他們。就憑這些,你該問,這世間有哪個人配得上我的傷。” 女子不能理解:“你說這么多,可你手中的權力也是男人給你的,若沒有陛下的疼愛,你怎么可能做得了喂食人?往后陛下收了你的權力,你同樣只能做回籠中雀!” “是陛下給北晉所有女子。”容清樾糾正道,“除陛下外,所有官員的權力都是陛下給的,所以在同等情況下,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區(qū)別嗎?至少我敢用這權力,你呢?” “林月容,如果你要回到公主的位置,只是為了得到男人的歡心,那大可不必。人心多變,是因為身份而愛你的人,更容易變心?!?/br> 女子震驚于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難得的沒有再糾結她的話,而是聰明了一回—— 和丞相預料的一樣,她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 容清樾越過她先回到大殿,立在一側。 嬤嬤上前回稟:“陛下、娘娘,那位叫林月容的姑娘身上的胎記才是陳婆口中的胎記,殿下的在腰側,形狀也不同。” 當下嘩然。 有大臣迫不及待:“陛下,該驗血了?!?/br> “寧海和?!?/br> “奴這就去?!?/br> 很快,寧海和端了兩碗清水上來,看向尊貴無極的夫婦,一時犯了難,兩位都是金樽之驅,讓他們損傷自己的身體不像話,可…… “兩滴血,傷不到龍體?!辈龑幍坌挪阶呦码A梯,尖銳的針尖刺入手指,鮮紅的血液落在碗中掀起漣漪。 容清樾緊隨其后,準備滴血入碗,被寧海和攔了一下:“殿下,您的是這一個?!?/br> 他示意右邊的水。 容清樾看他一眼,不做多言,利落地將自己的血滴了進去。 鮮紅的顏色暈染著沒有絲毫雜質的水,兩滴不同的血漸漸糾纏。就當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結果時,寧海和猛然抬頭,看容清樾的眸子里帶了哀戚。 一剎那,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皇后眼眶很快紅透,拉著皇帝的手搖搖欲墜,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怎么會?怎么會如此……”